季沅湘克制住自己掩上脸的冲动，脸上还要装作一副自在的模样。
侧方的一张小桌，坐着的人眉眼确实有点熟悉。金发碧眼，却一时想不起来。唇已经自然而然地翘了起来，用英文打了一个招呼。
“你们订位置了吗？要不要一起吃？”对方显然有些热情过了头。
季沅湘刚刚腹诽了一句，忽然恍然大悟，原来他是Mike。相对于季沅湘来说，认人一向不是她的强项。何况，在她的眼里，西方人差别不是很大。
“不用了，我们已经订好了位子。”陈亦辉礼貌而冷淡地回绝，惹得季沅湘对着他看了两眼。
他一向不是那样疏离的人，难道和陈伟佳见了几次面，这毛病就一并传染上了？
“哦！”Mike显然有些失望。
“莲娜没有一起回来吗？”季沅湘看着他的女伴，问。
“她留在维也纳，我这次回来度假。这是我的朋友，珍妮。”
季沅湘点头，介绍了一下陈亦辉，只是用了“朋友”这个词，就绝对让陈亦辉在内心分外不爽。
当然，男人的风度还是要顾及的。所以陈亦辉对着Mike的表现，还算可圈可点。虽然不务正业，但在应酬场上，到底混了不少时候。
“我们该去就餐了，失陪。”陈亦辉礼貌地道别。
说来也巧，他们的位置离Mike他们并不算远，有利于季沅湘从容打量着他对面的女伴。
说实话，法国女人即使五官不出众的，也会让人觉得别有一种妩媚。Mike本身是个相当惹眼的男人，他的女伴当然是女人中的女人。
长长的金色波浪，在头顶的灯光下熠熠生辉。睫毛很长，如蝶翼般轻轻眨动的时候，那样的风情，是从骨子里透出来的，格外让人入迷。
莲娜的美带着点清冷，而珍妮则带着夜晚的风情。
“你和他很熟吗？”陈亦辉不满地问。
“啊？”季沅湘差点被红酒呛了一下，“哪个他？”
“就是那个看了让人一脸不爽的小子！”陈亦辉没有什么好气。
季沅湘迷惑地眨了眨眼睛：“Mike吗？他让你看了不爽？我觉得他是典型的金发小伙子，很帅气啊。”
这样的肯定，让陈亦辉顿时觉得那瓶1968年份的红酒，都发酵过了头。
季沅湘轻轻一笑，低着头切牛排。
“你很得意……”陈亦辉有些懊恼。还以为在法国她举目无亲，对自己会当然而然地愈加亲近。
而最近几天的相处，他也十分满意。可是谁知道半途还会冒出来一个法国人，居然很得她的亲睐！
“拜托，我不是得意，是意外！”季沅湘受不了地翻了翻白眼。
“你不是说他是法国人吗？在这里遇到，有什么好意外的！”陈亦辉闷闷地喝酒。
“可是我认识他的时候，他不在法国啊。他是维也纳国家乐团的首席大提琴手，我在奥地利的时候，和他有过两三面的缘份罢了。”
“只两三面就印象深刻……”
“无理取闹！”季沅湘咕哝着，“你没有发现，刚开始的时候我的脸色有些不自然吗？因为我根本没认出他来，看起来就和其他稍微正点的法国小伙子一样，很难看出其中的分别来。”
“真的？”陈亦辉顿时放下心来，“我以为……那你为什么频频往他那边看？”
“我在看那位美女好不好？”季沅湘用手指着自己的双眼，“你看看我的落点，呈直线跟踪过去，这不是正好落在那位珍妮美女身上嘛！”
“美女？你又不是男人，那么注意美女做什么？”
优雅地吞下一块牛排，季沅湘表扬了一句：“嗯，不错，牛排的味道不错，蘑菇也很香滑。”
陈亦辉见她又玩老套的“顾左右而言他”，停下了刀叉看着她。
看到这次情夫大人有打破砂锅问到底的精神，季沅湘只得勉为其难地为他答疑：“美女还分性别吗？美丽的东西，大家都喜欢欣赏。何况，我看那位珍妮，还有另一个原因，在拿她和另一位美女作比较，所以看得当然比较仔细。”
也许她看人过份明目张胆了些，珍妮的脸上露出了疑惑的神色。
友好地速递了一个笑容过去，季沅湘举了举自己的酒杯。对方很洒脱地勾起了一个笑容，也端起了酒杯。
两人都抿了一口，才一笑转头。
“和谁比较？”
季沅湘看他的那瓶醋，已经打得差不多，才解释：“Mike在维也纳的时候，有一个志同道合的女朋友，也许是未婚妻，反正差不多是这种吧。我以为他们是很契合的一对，就是我刚才问起的莲娜。”
“哦，原来他移情别恋啊！”陈亦辉很不屑地下了断语。
“移情别恋也没有什么大不了的，那个珍妮，真的是个＊＊＊＊＊呢！要换我是男人，也愿意与她共进晚餐，多有气氛啊！再说，莲娜又不在法国！”
陈亦辉脸色复杂：“难道你不介绍我另外邀请别的女人共餐？”
季沅湘想了想，很想大方地说一声“不介意”，可是心里那一团麻似的心绪，却忽然全都涌了出来。
轻轻地摇了摇头，很没面子却很坦率地回答：“我不愿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