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沅湘和罗沁园的酒量都不差，却都不好意思狂饮，只是小口地啜着，互相交换着对巴黎的印象。
索和陈亦辉谈得不算太投机，有一句没一句地说着男人间的话题。眼睛，都无一例外地不时瞟向季沅湘。
不知道什么时候，两个女人开始讨论起了服装。
“我认为时装这个概念，完全可以上塑到中国的唐朝。只要宫廷里出现了一种新的款式，立刻就会有贵妇人纷纷仿效，并迅速流行到全国。”
季沅湘和罗沁园，是用中文交谈的，索听得一头雾水，忍不住请陈亦辉翻译。
“唐朝？我记得好多国家都有唐人街，几乎已经把唐作为中国的代名词。想来，唐朝一定是个盛世的时代。季，你可以用英文说吗？我听不懂中文。”
季沅湘抱歉地笑了一下：“我们只是在发表女人的见解罢了，以为你们都不会感兴趣。”
“只要是服装，作为一个出色的设计师，怎么会不感兴趣呢？”索笑着对罗沁园眨了眨眼睛，“我想，罗一定同意我的观点。”
明明是修长优雅的男人，这样的俏皮动作，做出来却一点不显难看，只是平添了几分生动，那眸光，竟也宝光流动似的，仿佛带起了一片滟潋的波光。
罗沁园看得有些呆，季沅湘悄悄撞了一下她的胳膊，三魂六魄才回了过来。悄悄地凑近了季沅湘的耳朵，咕哝了两句：“真奇怪，为什么你遇到的都是极品男人？”
季沅湘无声地笑了一下，同样用中文答：“因为我本来就是个极品女人啊！”
陈亦辉忍俊不禁：“大言不惭！”
索不知道他们说的什么，只是含着笑容，用双手画了一个“十”字：“拜托，季，陈，还有罗，你们讲英文可以吗？别把我排除在外，这样的感觉一点都不好。”
季沅湘抱歉地笑笑：“刚才在调侃罗而已，没有什么内容的。”
“你们说起唐朝，我就想到另外一个朝代，汉朝。都说你们中国人是汉族，一个朝代最终成为一个民族的名字，真让人好奇。”
“汉唐，是中国最强盛的时代。汉朝开疆拓土，成就了武帝不世的功业。而唐朝，则兼容并蓄，成全了太宗永世的威名。汉唐盛世，实在是中国人的骄傲。”
“我看过唐朝的那些画，服装很有特点。季，你刚才说时装从唐开始，我觉得很有道理。”
“是啊，而且从唐朝开始，发饰也多种多样，有各自的专用名字。和服装相配套，从整体上有了时装的雏形。而且唐朝是中原文化与少数民族文化、外来文化交流融合最多的一个朝代，所以服饰风格多样，并不局限于宽袍广袖。”
“我特别欣赏中国的旗袍，把中国女人的美丽，展现得最充分！不仅是身材，而且在气质上，也唯有东方女人穿得才好看。”
那是有着文化积淀的因素在里面。”季沅湘谈到自己感兴趣的话题，兴致特别浓厚。
“对！”
“其实，旗袍也吸收了欧美服装的影响，与清末的旗装相比，更简洁大方，韵味天成。比如在领子上，从高领向低领发展。袖子也是这样，开始的时候都是长袖，甚至长过手腕，把整个手都可以盖住。我个人比较欣赏无袖旗袍，东方人的手臂纤细，手指也很优雅，藏起来太可惜了。”
“季，你不是学服装设计的？”
季沅湘迷惑地摇了摇头：“不是啊，我学统计的，就是跟数字打交道的那种，听起来看起来都枯燥得要死。”
索双眼放光：“怎么可能？你的谈话，都不离服装，对时装的见解，也有独到之处，怎么可能不是学服装设计的？”
罗沁园在一旁插嘴：“她虽然不是学服装设计的，但很有天份。她自己的衣服，这次可能来得匆忙，没有带过来，好多都是自己设计，自己缝制的呢！”
“真的？能给我看看作品吗？”
季沅湘懒洋洋地斜睨着罗沁园：“有几款早就被某人剽窃了！”
“希望有机会看到你的设计图！”索兴奋地凑过了身子，陈亦辉忍不住咳了一声，法国人似乎没有那种“朋友妻，不可戏”的理念。
季沅湘的脸些红：“我的设计图，都是一些草图，只有自己能看得懂。不是科班出身，连基本功都没有学会。”
“季，你错了，在服装设计这一行，更需要的是天赋，对布料和色彩的天然感知。后天的学习，当然也很重要，但天赋是一切努力的基石。季，我感觉你有这方面的天赋，而且你喜欢设计，完全是因为自己的兴趣，所以我认为你的设计，一定相当精彩。”
陈亦辉皱了皱眉头，难道这家伙见诱使季沅湘做模特不成，又要游说她成为设计师吗？想也不想，就要替季沅湘回绝，却因为看到她沉凝的神色而噤了口。
难道她真的动心了吗？在时装界一展所长，就注定要和索多加接触，这让陈亦辉很不悦。
季沅湘思索了一会儿，却摇了摇头：“还是不了，我不喜欢为了一份设计图而绞尽脑汁夜不成寐的辛苦。你知道，我其实从本质上说是一个懒散的人，如果能够拥有悠闲的生活，不会想去为了生计而奔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