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当然不信,陈老爷子会善心地安排一个见面会。这之后,有什么阴谋,她虽然不得而知,无非就是围绕着陈亦辉娶陆怀蓉的事。
“好了,小辉,你也看到了,我并没有亏待季小姐。好吃好住,这点你尽管放心,我们陈家养个闲人,还养得起。”
季沅湘有点气结,她是闲人吗?好歹也是重要的“人质”,好不好?
陈老爷子没有理会她的腹诽,仍然在说:“只是如果你没有娶陆怀蓉,那我就不能保证了。”陈老爷子的语气淡淡的,听不出什么感觉色彩,似乎仅仅是陈述那样一件事实,如此而已。
“为什么……大哥他不是答应娶了吗?”陈亦辉憋着气问,也不敢来强的。毕竟从小在老人的余威下生活,先入为主的三分心虚,便打压了他的气势。
何况,季沅湘在他的手上,他也不敢轻举妄动。季沅湘,可不是独自一个人,还有一个最重要的宝贝呢!
“他?哼,出尔反尔,现在干脆甩手,差点一走了之。要不是他的身上,流着我陈家的血,我……”老人有些激动,仅有的两个孙子,都不是傀儡得肯听他摆布。
“爷爷,你就不能可怜可怜我?我和沅湘好容易走到今天,哪怕我们远避法国,也没有拿陈氏怎么样,对不对?”
“什么叫我的陈氏?”老人一瞪眼,当年那点气势,便全显了出来,“这陈氏,最后还不是要交给你们吗?伟佳……我知道,他心里对我有怨,非要在关键时刻摆我一道。”
季沅湘偷偷地瞥了一眼戏龙,他的脸色很沉,也很冷,根本看不出有什么多余的表情。也许这才是杀手应该有的面目吧?
“爷爷,说真的,陈氏对于我来说,远不如沅湘的一根手指头重要。”陈亦辉很诚恳地说着,脸上甚至浮着一层极淡的笑意,眼睛朝季沅湘瞟了过来,像是表明心迹。
季沅湘得意地一扬眉,脸上的笑意,便盈盈地洒了满地都是。
陈老爷子却被气炸了肺:“好,小辉!你从小就知道跟我作对,明明知道我在你的身上寄予了多大的希望,却偏偏不肯学好。”
陈亦辉沉默了一会儿,才说:“爷爷,我不是不想朝着您帮我设定的路走,我去哈佛学了工商管理,每一个都是A。可是,我真的对企业没有什么大兴趣,能花三分力就能搞定的事,我不觉得有必要花十分的功夫去做。”
“你总是有十条理由来反驳我的做法,是不是?”
“大哥并不是庸才,而且他做事努力,应该比我更适合成为陈家的继承人。爷爷,您不是对他也很满意吗?”
“那是公开场合的说法,他毕竟……他到底还是恨我的,所以虽然面子上似乎听我的话去做,时不时还要忍不住违拗我一下。哪天我不在了,说不定他一摞手,陈氏不知道被他弄成什么样子!反正他还能回奥地利去弹他的钢琴,开他的世界巡回演奏会!”
季沅湘挑了挑眉,这一点老人倒看得有点准。她就知道,陈伟佳不是那种热衷于名利的人。否则,他的琴,不会弹得那么空灵。
她觉得,在某些时候,她是懂得他的。
陈氏,仅仅是他的一个心结,并不像他自己想像中的那么重要。他只是觉得要为自己的母亲争口气,要为他自己争口气,证明自己也能干得好。
看着老人脸上的皱纹,一道一道,有的已经深得很。纵然陈氏家大业大,在S市的珠宝行业稳坐龙头老大,可是当真是家家有本难念的经。这老人,过得也很艰苦呢。
陈亦辉抿着唇不语,眼睛只是直勾勾地看着季沅湘。
陈老爷子冷冷地说:“婚礼在年底,到时候你看着办吧。如果不娶陆怀蓉,那么我不敢保证,你的季沅湘会用什么方式送到你的面前。”
陈亦辉无奈地看着季沅湘,后者的盈盈浅笑,似乎是一颗定心的丸子,一下子抚平了他的焦躁不安。
“我劝你,别动救出那丫头的心思。现在你也看到了,她在我这里过得至少还不错。她身边的人,我相信你不会对他一无所知。在道上,他有一个外号,叫‘戏龙’。”
果然,陈亦辉的双瞳微微一缩,这个名字说是“如雷贯耳”,都一点不夸张。
难怪陈伟佳也没有得讯息,他的人也后知后觉,原来老爷子根本没有动用他自己的人手,而是找了一个“外援”。
“我过得很好,亦辉,你不用担心我。”季沅湘笑意盈盈,仿佛当老爷子那两道锐利的目光是空气中的粉尘,丝毫没有看在眼里。
“湘,你……”陈亦辉纵然有千言万语,这时候也不是说的时机,只能眼巴巴地看着她。
“放心吧,我就当度假呢,只不过是陈家出的费用!”季沅湘调皮地做了个鬼脸,用手指做了一个OK的手势,表示一切安好。
陈亦辉苦笑,也幸而她的这份与众不同,才能在陈氏过得虽说不上如鱼得水,至少也能随遇而安。
离那个婚期,还有大半个月的时间,未必就想不出办法来。
陈亦辉咬着牙,脸上还是一副嘻皮笑脸的样子:“那就拜托爷爷,好好照顾沅湘吧。既然爷爷知道她是我的心肝,想必不会有什么闪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