戏龙的脸色动了一下，没有说话。
季沅湘嘟着嘴：“不要跟他说了啦，连怀蓉都说，这个人是花冈岩的脑袋，这一辈子都不大可能想得通了。”
戏龙失神地看了她一眼，喃喃地低语：“她这么说的吗？”
季沅湘肯定地点了点头，虽然自己有加油添醋之嫌，但总体的思想没有变，就算是她替陆怀蓉说了句心里话吧。
“我只是怕……”
“你只是怕带累了她，可是你有问过她吗？她是希望跟着一个不爱她的丈夫，每天锦衣玉食，却孤衾难眠，还是愿意跟着你，即使朝不保夕，却倾心相爱？”
“哪至于朝不保夕……”戏龙不满地反驳。
“我是打个比方，即使跟着你朝不保夕，陆怀蓉也绝对甘之若饴。幸福对每个人来说，含义都不一样。我们今天的生存状况，正是以往选择的结果。而我们明天会有什么样的境遇，会有什么样的幸福或者不幸，取决于我们今天的选择。龙哥，怀蓉对你，那真是几十年如一日，绝对没有二话的。你觉得她嫁任何一个人，有可能会得到幸福吗？”
季沅湘慷慨激昂，恨不能把他的脑袋切开来，然后把自己的理论不管三七二十一就装进去。
“至少生活无虞。”戏龙的话有些软弱，自己也知道没有什么说服力。
“哪怕金子堆成了山，仍然是一堆冷冰冰没有生命的东西。没听过一句老话吗？易寻有价宝，难得有情郎。即使吃糠咽菜，跟自己相爱的人在一起，也是幸福的。”
“但是，我不知道怀蓉……”戏龙心旌动摇之下，把陆怀蓉的姓氏自动地省略。他的心里，到底还是装着陆怀蓉的呀。
陈亦辉看着季沅湘慷慨激昂地劝说，看了看四周，有几个行人投来了注目礼，忍不住插了一句：“我们找间咖啡厅，好好谈谈。”
季沅湘眉开眼笑：“好啊，我正说得口干舌燥，急需一杯咖啡润润喉。”
戏龙目光复杂，没有同意，可也没有反对。
陈亦辉搂着季沅湘就朝对面的一间“咖啡语茶”走去，季沅湘做了个手势，陈亦辉拿出手机给她。
季沅湘手指灵活，也不知道发了一条短信给了什么人，又扔回给了陈亦辉。三个人在雅座坐定，季沅湘刚刚说了一声“摩卡”，陈亦辉就对着侍者摆了手：“不行，给她一杯鲜榨的果汁！”
偏过头，对坐在自己身边的季沅湘解释：“孕妇喝咖啡不好。”
戏龙好笑：“你还真融入了角色啊！”
陈亦辉很得意：“那当然，这是我们的第一个宝贝，是我和沅湘爱情的结晶，具有非同寻常的意义。”
季沅湘被他说的脸红，偷偷拉了一下他的袖子。
戏龙坐在他们的对面，看着两人打情骂俏的样子，忽然有些羡慕。
他和陆怀蓉如果有这样的日子，也许放弃什么都可以。
季沅湘忽然站了起来：“我去一下洗手间。”
戏龙的眼瞳刚刚微一收缩，陈亦辉已经失笑：“你以为她一个孕妇还能逃到哪里去？”
季沅湘却并不是往洗手间而去，走到咖啡店的门口，冲着在门口左顾右盼的陆怀蓉挥了挥手。
“沅湘，你找我？”
“哇，怀蓉，你穿什么都有味道！不过，如果加上一点绣花的边线，就更出彩了。”季沅湘打量着陆怀蓉一身白色的风衣，竟然连一点装饰都没有。
“出来得匆忙，没顾得上别一枚胸针。怎么了？我以为你出事了，打了车就冲过来。看样子从头到脚都很完整嘛！”陆怀蓉细细柔柔地说着，跟着季沅湘走进了包厢。
一眼看到坐在角落里的戏龙，她立刻就如入了定一般。站在门口垂着乎，也不挪步，只是轻轻捏了一下季沅湘的手。
季沅湘会意，好笑地坐回了位置，剩下陆怀蓉孤零零地站在门口，单薄的双肩，一身白色的风衣，显得尤其触目。
“呃，你坐！”戏龙冷酷的脸色，在看到陆怀蓉的一刹那，变得精彩纷呈。挤出来的几个字，仿佛困难万分。
陆怀蓉低着头坐在他的身边，也不说话。戏龙的喉头动了一动，季沅湘屏住了呼吸，可是他却只是说了三个字：“喝什么？”
陆怀蓉仿佛早就料到，脸上也不失望，淡淡地回答：“冰水。”
季沅湘嗤笑出声：“对，冰水最方便，你侧头咬上去，就是一杯名副其实的冰水。”
戏龙狠狠地瞪了她一眼，陆怀蓉的脸上却仿佛有着笑意。
“沅湘，你也别顾着耍嘴皮子了，商量正事要紧。刚才那个婚礼掉包的主意，我觉得很好，就是委屈了你。”
“不行！”戏龙斩钉截铁地反对。
陆怀蓉两只黑白分明的大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他：“你真的，要把我塞给不管谁吗？你嫌我拖累了你吗？”
戏龙有些狼狈：“没有，我不是这个意思，我只是……”
“那就帮帮沅湘吧，他们分明互相爱得死去活来，却要让我去横插一脚，你……真的忍心？”她的睫毛扑闪了几下，似乎眼睛里盈出了水意，戏龙一下子有些手足无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