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用担心啦，妈妈……”陆怀蓉笑嘻嘻地回答，身子却已经缩到了被子里面，夸张地打了一个大大的呵欠，睡意渐涌，“反正我……”
忽然噤了口，差点把直接跑路的事都说漏了出来。
“怀蓉，妈妈帮不了你……”
看着陆怀蓉双眼闭了上来，只得细细地替她掖了被子，听着她呼吸清浅了起来，又呆呆地看了一会儿，才关了灯离开。
窗玻璃上，出现了戏龙的脸。几度伸手要推开窗子，却终于还是没敢。
她有她母亲的照顾，想必是不妨事的。明明知道陈伟佳不比陈亦辉，那个不能嫁陈亦辉的借口，是没能用上的。
也许，这才是应该成全的结果。
痴痴地看了半夜，却看到陆怀蓉睡得不太安稳，在床上翻了个身，嘴里咕哝着什么。眉尖又轻蹙了一下，伸出一只手来挥舞了下，才又侧了身睡去。
戏龙黯然地又看一晌，才断然地转身离去。
他是疯了，才会在那一刻，生出想把她抢回的冲动。她和陈伟佳坐在餐厅里浅笑吟吟的一幕，刺激了他的神经末稍。
可是，他本该满意于这样的结果。
恨恨地向空中挥了一拳，才颓然地叹了口气。刚刚走进公寓，便生出警觉之心，立刻拔了枪在手，在黑暗里一动不动。
“是我……”轻轻的叹息，顿时让戏龙全身放松了下来。
“若兰，你进来了不能开灯么？是见老大我久不操练，技艺生疏？”
一手扭亮了灯，看到若兰一身昂贵的晚礼服，坐在他的吧台前喝酒。看到他诧异的目光，伸出手举着杯子：“龙哥，干杯！”
“你醉了！”戏龙皱着眉，试图取走她的酒杯。
可是若兰的身手，虽在他之下，又非真要非拿走不可，一时间两人电光火闪地交换了几招，也未能如得了愿。
“怎么了？”戏龙皱眉问。
“龙哥，陪我喝两杯……”若兰看起来已经有了几分醉意，笑的时候露出一个深一个浅的酒窝，带着说不出的妩媚。
可是，他的心里，在七年里已经百炼成钢。
“好了，你已经醉了！”戏龙没好气地说着，“你睡客房吧，我先睡去了。”
“龙哥！”若兰在他的身后叫了一声，“别走！”
戏龙惊讶地看着若兰像水蛇一样缠住了自己，那眼眸里的沉迷，分明是自己看着陆怀蓉的时候才有的。
忽然间明白了什么，脚也再迈不开，只顾呆呆地看着她被酒烧成了酡红的双颊。
她原来也是很美丽的。
也许是一直跟着自己的原因，他的眼里，一向只看得到她的干练和矫健，从来没有把她也看作是一个千娇百媚的女人。
“我爱你，从第一眼开始，我就已经……”若兰看他身子不动，满怀着希冀抬起头，借着酒着把这句想了多年，却一直不曾说出口的话，明明白白地说了出来。
可是戏龙却打断了她：“不用说了！”
若兰把头埋在他的胸前：“龙哥，你的眼睛什么时候停下来看看我，等了你这么多年……”
“你醉了！”戏龙狼狈地甩下了她，脚步微错，已经打开了房门进去。
看着他的背影进了卧室，才忽然又仰在沙发上，痛哭流涕。可是戏龙始终没有出来，锁落得很紧。
终于还不是甘心，冲到了门口质问：“龙哥，你说我哪一点不及那个丫头！她不过是长着一张漂亮的脸蛋，能陪着你一起下龙潭入虎穴么？”
房间里始终不闻声息，若兰借了酒劲，号淘大哭：“龙哥，龙哥！我跟着你，出生入死，从来没有二心。你有多少个女人，我都不嫉妒，可是陆怀蓉，她是要许给陈家的，你还为着他神魂颠倒，我看了心疼你啊！”
戏龙在房间里，正和衣躺着，听了她这样的嘶喊，忽然黯然了起来。
陆怀蓉对自己的心意，他是一清二白的。可是自己权衡了再三，那天想了整整一夜，烟灰缸里积下了厚厚的一层烟蒂，挨个儿地排着，却仍然硬起了心肠。
想着，也不是不黯然。
这时被若兰勾起了旧事，恨不能就把她摁在了床上，胡天海地一番，才能把自己心里的这点痛，一一地发泄了出来。
何况，若兰也是个最懂事的，从来不会要什么非份的要求。
一跳而起，手刚刚搭上了门把手，心又忽然冷了下去。答应了陆怀蓉，守下了七年之约，怎可以这时候再破戒？
暗地里的呻吟了一声，又重回了床上，依旧躺着，在黑暗里看着天花板。
若兰虽在哭着，到底练武多年，两只耳朵对房间里的动静，还是听得一清二楚。看出了他的迟疑，也失望地喊了一声：“龙哥，龙哥，你就这样的执迷不悟吗？你和她，本来就是两个世界的人啊！”
“我明白，让我好好静一静。”戏龙疲倦在开了口，“你去睡一觉吧，我这时也……也该睡了。”
“我不信你就能睡得着！”若兰发了狠，“龙哥，你开门，让我进来。”
对于开锁，她本是内行。可是取出了一根细细的铅丝，到底不敢造次，仍旧拍着门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