枪声再次响彻夜空,不同的是,这次的枪声是从二楼向一楼扫射,陈凯带着人及时赶到,直升机停降在楼顶,看到倒在血泊中的林哥,陈凯眼睛都红了,世上或许并没有什么地狱,但今晚这里就是人间地狱,鲜血会让善良的人变成魔鬼,让魔鬼变成疯子,这里所有的人都疯了,滚烫的鲜血在绽放,谱写一曲生命之花!
子弹纷飞中,纳拉举着手中的长枪,弹无虚发,鲜血浸透衣服,想必伤得也不轻,但他冷静的眼睛里看不到丝毫的害怕、恐慌,或许有些人从出生血液里就蕴藏着暴力因子,他们就是为这种激战而生!
高捷指挥着手下,向楼上疯狂的射击,但无奈楼上灯光暗淡,利于隐藏,而且占据着有利的制高点,已方虽人多势众,但伤亡惨重!
陈凯的到来缓解了梁虎和纳拉的压力,梁虎几个起落,跃到林振南身边,小心翼翼的扶起林振南:“林哥,你怎么样?”
鲜红的血液淌满一地,林振南受伤极重,虚弱的苦笑没说话。
“陈哥来了,林哥,咱们先上二楼!”梁虎看向不远处的纳拉大声喊道:“纳拉,你掩护,我护送林哥先上二楼!
纳拉比划了一个OK的手势,继续向对面的敌人扫射!
梁虎半抱半扶的把林振南扶上楼梯,这短短的十几节楼梯,是生死线,高捷的手下都是些亡命之徒,子弹密集如雨点般飞来!
陈凯端起冲锋枪,扣动板机,大声喝道:“你们集中火力,我到下面去接应林哥!”
一时间血花绽放,子弹横飞,其实很多事人人都明白,但人生风风雨雨,不是我们自己可以掌控的!在很多时候,我们根本没有选择!
在疯狂火力集中扫向对面时,对面的高捷顶不住了,看自己的这帮手下平时一个个穷凶极恶,专为杀戮而活的模样,现在却惊恐的四散躲避!
对面短暂的哑火后,陈凯几个箭步冲下楼梯,和梁虎一起搀扶着林振南转向二楼!
双方在交上火后,就人人寻求自保,都想杀死对方,倒在地上的聂青,反而没人理了,高捷几度想冲过来,看看自己的主子,怎么样了,但对方火力太猛,高捷冲不过去!
聂青慢慢睁开眼睛,脑子里象放电影似的闪过自己这充满惊心动魄、辉煌精彩的一生,聂青心中有一霎的感慨:一念起,万水千山,一念灭,沧海桑田!幸福的三口之家,孝顺的儿子,漂亮的女儿,现在却遥不可及!
眼神瞟过被扶着的林振南,原来敌人还没死,这是自己不共戴天的仇人,他不死,我岂不是死不瞑目!
聂青目露凶光,眼神狰狞,看向离自己一步之遥的手枪,慢慢的移了过去!只一步的距离似远隔重洋,用尽了全身的力气!
捡起手枪,手指哆嗦的装上子弹,一阵喘息,对准林振南的后背心……!
枪声响时,纳拉惊得大叫:“林哥小心!”
在这千钧一发之际:陈凯把林振南往梁虎怀里一推,“砰!”的一声枪响,陈凯用自己的身体挡住了林振南,扶着楼梯,摇摇欲坠……。
与此同时纳拉再次击中聂青的手腕,聂青的手枪落地。
二楼的李波和高寒冲到拐角处,一个抱着陈凯,一个抱着林振南,狂奔向二楼,纳拉和梁虎浑身是血,且战且退!
六楼的楼顶,两架直升机已悬停空中,林振南和陈凯被分别送上直升机,高捷和手下紧追不放,但都被强劲的火力挡了回去!
眼看直升机已机就那么飞走了,高捷气的直跺脚!这时楼下突然被照得如同白昼,警灯闪烁!高捷大惊:“咱们被警察包围了,你们都随我冲下去,杀出一条血路!”
四天后的早晨,阴雨绵绵,今年的雨水特别的多,就像眼眶中的眼泪,让悲伤逆流成河!墓地中,父兄俱已长眠于此,聂倩倩泣不成声!对于父亲的死亡,警方给出的结论是:内哄火拼,自相残杀,身体多处中弹,至失血过多而亡!
一辈子喜欢热闹的父亲,临走时,却冷冷清清,往日称兄道弟的好友,如今没一个来送行!人走茶凉,薄情至此,聂倩倩心中悲凉哀伤!
轻轻的为父亲捧上最后一把土:“爸爸,你一路走好!你若还有什么未了的心愿,就托梦告诉女儿,女儿会拼尽全力完成您的遗愿!”
聂倩倩恋恋不舍,一步三回头的回望着父兄的两座新坟,心中凄凄惶惶,眼神中迷茫而绝望,不知何去何从!
坐进黑色的奔驰车里,闺蜜叶汀抱抱聂倩倩的肩:“倩倩,节哀顺变!”
聂倩倩惨然一笑,两眼无神的望着前方!
叶汀看看聂倩倩,欲言又止。沉默半响,终于还是没忍住:“倩倩,有件事,不知道该不该给你说!”
“我现在还有什么事不能承受的,说吧!”
“你跟林振南最近怎么样了?”
“老样子!”
“你们家出了这么大事,他都不陪在你身边?”
“怎么啦,你想说什么?”
“有一件事,我觉得特别奇怪,十天前,林振南为一个22岁的年轻女子成立了一个20亿元信托基金,指定这名女子在他死后的每一年里可以领取5000万,因为这个案子的金额巨大,我们老总非常重视,亲自带着我跟另外一个主任完善了所有文件!”
“开始,我以为只是一个同名同姓的林振南,后来我看了身份证复印件,证实确实是你的未婚夫林振南!这么年轻,就立了遗嘱,难道他得了什么……不治之症?”
“那女孩叫什么名字?”
“苏一诺!”
“苏一诺,苏一诺!”聂倩倩小声的念着这个名字。
“你认识?”
聂倩倩摇摇头。
由于家被查封,聂倩倩这次回来住在‘凯撒’酒店,在地下停车场,泊好车,聂倩倩深吸一口气,向电梯走去,却被一个衣衫褴褛的乞丐撞拦住了去路:“姑娘,行行好吧!”
看着这个脏得黑漆漆的男人,聂倩倩捂着鼻厌恶的丢了一张100元大钞,转身就走。
“姑娘慢走!”乞丐叫到。
“怎么?”
“姑娘,这里有一封信,有人叫我转交给你!”
聂倩倩狐疑的接过一个皱巴巴的信封,撕开,里面是一张小纸条:“大小姐,晚10点,请到柳树淌面叙!
高捷即日
聂倩倩心里一动:爸爸的手下高捷,他一定知道这段时间,究竟发生了什么?警方说是内哄、火拼,聂倩倩根本不信,爸爸驭下极严,心思深不可测,怎么会容许这种事的发生!聂倩倩决定晚上面见高捷。
苏一诺在千灵寺每天暮鼓晨钟和师太们诵经礼佛,但心中对林振南的思念却没有丝毫的减少,反而愈加浓烈,心中苦闷逐日增加,郁郁不乐!
晨课后,苏一诺随众师父们离开讲经堂,却被主持静慧师太叫住:“小施主,若不嫌弃,陪老尼说说话,可以吗?”
苏一诺有些受宠若惊:“好呀,愿意聆听师父的教诲!”
原来静慧师太见这小姑娘生得雪肤花貌,温柔可爱,心生喜爱!但看她整天闷闷不乐,心事重重样子,决定‘度’她一程,使她少受‘执念’之苦!
走到大树下的石桌旁,静慧师太拉着苏一诺的手坐下,微微一笑:“看姑娘掌纹凌乱,是为情所苦?”
苏一诺俯首敛眉,轻声道:“师父明鉴,弟子爱上一男子,因不得已的苦衷,不能在一起,但弟子已情根深种,没法剔除,所以心中烦恼,让师父见笑了!”
“红尘中人,爱恨痴缠,在所难免,情为何物?情为执念,为迷惑!”
“师父能为我解惑吗?”
“迷惑难解,终需自悟!”
“人怀爱欲,不见道者,譬如澄水,致手搅之。我们的心本来是澄清的,但若要把他搅浑了,就浊了,因为起了爱欲的执念,使我们不能明心见性,是为迷惑!”
“贫尼这一生,不曾品尝过爱情,但我知道真爱的意义一定是希望对方快乐,若爱而不得,求之无用,那就尊重他的选择,祝福他!”
“你要知道,快乐和烦恼一样,只是情绪的另一种苦,生而为人,最大的幸福就是有机会经历各种情绪的苦,体味它,面对它,最后出离它。”
“其实我们眼中所看到的幸福,心却未必能体会,你看他——”说着指了指不远处一个坐在青石凳上,面向山谷远眺的男人。
“这位施主最近天天上山,但并非礼佛而来!”
苏一诺黝黑的双眸里蕴满泪光:“那是我爸爸!”
静慧师太慈爱的一笑,拍了拍她的肩。
“谢谢师父指点!”
“阿弥陀佛!希望贫尼今日之言,对你能略有启发!”
“师父之言,弟子终身受益!”
“我佛慈悲,阿弥陀佛!”静慧师太飘然而去。
静慧师父走后,苏一诺如大梦方醒,我只沉浸在自己失恋的痛苦中,却忽略了关心我、爱护我的父母、亲人、朋友,因为爱我,他们把对我的担心默默的藏在心里,因为我不说,他们也不敢问,生怕伤了我的心,爸爸天天来这寺庙里,不为祈福,只为远远的看看自己的女儿!
苏一诺擦擦眼泪,轻步走到父亲身边,挽着爸爸的胳膊:“爸爸,咱们回家吧?”
“嗯,好,我女儿心情好些啦?”
“好多了!”
“在成长的道路上,总会遇到一些挫折,会失落、会迷茫,也会看不清方向,但是别着急,我们可以等等,可以让心沉淀,不管是谁,都要经历过磨砺后,才会变得成熟、自信!两年,或五年后,再看今天这些看似不能跨越的沟壑,你会笑笑说,哦,梅花香自苦寒来!”
“爸爸,我没事了,谢谢你!”
“你心中有结,没有关系,爸爸妈妈陪着你呢,你要倦了,累了,爸爸妈妈是你坚实的后盾!”
“我知道!”
“好啦,咱们坐索道下山吧,在山上吃七八天的素了,一会爸爸开车去清水塘,给你买最好的大虾,好不好?”
“才闻佛法,就杀生?爸爸,这样不好吧?”
“呵呵,各有业报,不用执着!”
“爸爸,其实,我很幸福,从小到大父母宠爱,亲友喜欢,长大工作后,又常有贵人相助,其实我一直生活在幸福中,只因身在其中而不自知罢了!”
“我女儿迷途知返,爸爸很欣慰!”林耀祖拍拍苏一诺的肩笑道。
晚上,苏一诺打开关了几天的手机,铺天盖地的未接电话和短信,发短信最多的当属丁哲翰了,问候的、关心的、还有暧昧的,翻遍所有的短信,没见林振南的踪影,苏一诺心中伤痛:林振南就这样从自己生活中消失了?
外面淅淅沥沥的下着小雨,苏一诺的心乌云满天,人在屋里,心却住在雨中:情为执念!心里突然跳出静慧师父的话。
可是真的是执念吗?不,那是深入骨髓的爱恋啊!佛说情没有缘由,没有形状,但苏一诺知道,那是因为情已融入到眉尖心上,剪不断,理还乱。
丁哲翰的电话苏一诺不打算回,不由的一阵苦笑:又一个有执念的人!
给林振东回个电话,电话刚一接通,林振东就马上接起:“苏一诺,你下山啦?”
“嗯,你给我打这么多电话,什么事?”
对面的林振东笑得颇为玩味:“你把那人忘了吧,你看哥哥我,几天之内,又找了俩女朋友,天涯何处无芳草,何必贪恋一支花!”林振东心情愉快,说这话绝对是故意的,知道堂哥受伤虽重,但已无生命危险!跟苏一诺虽然是好事多磨,但结局一定是美好的!所以心怀‘嫉妒’的打算再给苏一诺添把火!
“知道林总薄爱,恭喜了!”苏一诺冷冷的道。
“怎么我听着像是讽刺啊?”对面的林振东笑得意味不明,心情却更加舒畅了。
“是吗?”
“苏一诺,快回来吧,你不能总在外面偷懒,让我一人顶着啊!”
“金钱和事业就那么重要吗,我才无所谓呢!”
林振东大笑:“傻丫头,什么对你来说是有所谓的呢?爱情吗?”
“不要你管!”
“好,好,我不管,给你两天时间,你回来!”
“知道啦,看着一家人对我小心翼翼的样子,我也呆不下去了,明天就回来!”
“我来接你?”
“不用了,我自己回来!”
“好,明天见!”
“拜拜!”
挂了电话,苏一诺长叹一口气,看着天花板,自言自语道:“好吧,只要你平安、幸福我就去掉‘情执’努力修行到‘无我’的果位,做到六根清净?”
近十天没到公司,再回来苏一诺觉得一切都是那么熟悉、亲切。林振东站在办公室门口,笑道:“苏总气色不错,可喜可贺!”
苏一诺淡淡一笑:“看林总眉飞色舞好事近?”
“当然!”
“林总虽非君子,但性格坦率,难怪那么多女孩喜欢!”
“你呢,你喜欢吗?”林振东故意道。
“兔子不吃窝边草呢!”
“没关系我现在想开了,既然窝边有嫩草,干嘛不吃一口呢?”
看着林振东那吊儿郎当的样子,苏一诺展颜一笑:“去你的,讨厌!”
“女人们通常说‘讨厌’就是喜欢,苏总喜欢我啦?”
“林老师你可曾为人师表,如此说话,岂不贻笑大方!”
“这话都说到为人师表的份上了,这装我也得装的正经点啊,给你说件正事,一会一韩国零售商要来,我和何睿去机场迎接,中午吃饭你来作陪,好吗?”
“好的!”
11点,苏一诺让助理兼保镖的何丽去地下车库把车开出来,自己却坐电梯在大厦一楼大厅外等她。
苏一诺站在台阶上,这时迎面走来一女子:眉目如画,嘴唇微微翘起,美是很美了,却带着一种傲岸的神情,似一朵带刺的玫瑰,给人一种高不可攀距离感,走到苏一诺面前站定:“苏小姐吗?”
苏一诺曾经在电视里见过她‘聂倩倩’林振南的未婚妻,如今见到比电视上更加盛气凌人的真人,苏一诺从心底里有种不舒服的感觉!
“你是?”苏一诺故作不认识。
“聂倩倩!没听说过?”
“我跟聂小姐素不相识,有事吗?”
“你跟另一个人一定非常熟悉——林振南,不陌生吧!”
“聂小姐有什么话直说吧!”
聂倩倩看着眼前这个弱不禁风、温雅娇媚的狐狸精,那种‘仇人相见分外眼红’的怒火和醋意在胸中燃烧,原来林振南这混蛋喜欢这样的女人!
“林振南快要死了,在昏迷中一直喊着你的名字呢!”聂倩倩冷冷的说道。
“怎么会呢,他不是要和你结婚了吗?”苏一诺大惊。
“火拼,林振南身受重伤,医生说活不过今晚了!”
苏一诺身体摇摇欲坠,耳边似乎听到林振南的声音:宝贝,你什么都别想,老公爱你,除了死,没有什么人,没有什么力量,能把我们分开!原来他遇到了危险,生死未卜,他一定是不想让我伤心,所以才说了那么绝情的话:我爱你胜过金钱、名利,却未及生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