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什么样的情景呵。
她上边在输血,下边在流血。输入的血,还没有流出来的多。触目的血,殷红,刺痛了他的眼睛。
“都出去,出去!”一位上了年纪的老医生见到他们,烦躁地发火了,“都这样盲目地跑进来干什么,还想不想让病人活着出去了?”
“这是菜市场吗?由得你们自由进出?”
两个男人被一群人赶了出来。
指情最后望了一眼姐姐,心里也狠狠的揪痛着。
李明远靠在手术室门外,低着头。
这时候,医院的专家来了,了解情况后,专家显得异常冷静,出来和李明远谈话:“病人情况非常危急,这在我们医院属于第一例,我们会尽全力抢救,但是李先生,你先得有个心理准备。继续抢救,很有可能人财两空。”
李明远眼圈红红的,握住那位老者的手,“拜托你们!不惜一切代价也要救她,就算倾家荡产,我也要她好好活下去。”
“李先生放心,只要有一线希望,我们都不会放弃。”又签了一张病危通知,专家进入。
跟着,二十多个医护人员,有条不序的进入产房里。平时,一个产妇生产,最多只需要五个医护人员。
时间过得很漫长。
身下的血,还在流淌。
血液中重要的凝血因子,纤维蛋白。
正常人血液中含量应为2到4,而指柔只剩0.23。
这个时候,就等于输入体内的血有多少,流出体外的血就有多少。
由于大量输血,血液库存量急剧下降,临床用血突然吃紧。
最后出现:血库告急。
截止下午二点,院方一共向血液中心要了5660cc血。
三点,医院又向血液中心要2000cc,中心表示只能给600cc,因为全城那么多家医院,其他医院也急需用血。
而医疗机构临床用血,必须由指定血站供应,无权自采供血。
李宅的山脚公寓区,距离市区很远,单边车程最快也要1小时。
当时情况紧急,病人危急,临时到血液中心拉血最快也得2小时,肯定来不及!
没有办法,一边挤牛奶似的用血,一边只能看指柔的造化了。
专家看到这点血实在不够,只得出来,让守在门外的人赶快去献血。
林如墨和指柔的血型不配,指情也不行,剩下的只有李明远了。
“一次最多只能献400cc……”采血室里,血站负责人认真的注视着注射器内的鲜血越来越多,提醒他道,“李先生,这已经是1000cc了,为了对你的健康负责,我不能再抽……”
“你罗嗦什么?!叫你抽就抽!”李明远尽管已是有气无力了,但那低沉的吼声依然震慑住血站负责人。
不过,他吼完,就昏了过去。
指柔昏倒在手术室,他昏倒在血站中心。一个输血,一个献血。
林如墨发动了全公司的人过来献血,莫言看到老大微红的眼睛,紧蹙的眉头,心知大事不妙。小足也不敢嘻嘻哈哈了,规矩的献血。
虽然大家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但是老大的命令犹如军令,没有人不敢听,也没有人敢置疑。
输完血后,不知过了多久,天已擦黑,李明远一脸苍白,躺在血站设置的床上闭目休息。
头脑浑浑沌沌,仿佛在梦里,又仿佛极清醒。
满世界的血,铺天盖地向他涌来。
父母的,姑姑的,自己的,还有指柔的……
整个世界都好像在血雨腥风里旋转一样,睁了睁眼,景物重叠成双影,又闭上。身体像是不属于自己,全身上下都软绵绵的使不出半分力气。
胸口不断传来的的刺痛,让他沉重的呼吸也变得极其困难。
特别是自己的一双眼皮,仿佛被千金巨石压着,沉重无比,听得有人在叫他,他非常吃力地动了动干涩发白的嘴唇,有气无力地道:“指柔,宝宝没有事……”
“总裁!”
“姐夫!”
当这些称呼,先后从秘书言小英,和指情的口里喊出来的时候,李明远才发现,刚才在身边一直叫他的人不是他最爱的女人,是别的女人。
他现在终于承认,他爱她!
当年他娶她,只因为爱她!他求婚的那一天,她笑起来的那一瞬间,他想到的只有幸福,没有其他。真的只有幸福。
那两年里,对她的好,都是全心全意,发自真心,并不是假心假意,源于目的。
他是真的爱她,爱到只有伤害,只能让她离开……
因为她若不离开他,他会把她伤害得更深。
向宅书房。
冬婶冲了进来,惊叫道:“太太!不好了!”
徐凤珍摘下眼镜,放下笔,从书桌后走了出来。
她神情严肃,目光精锐,见冬婶慌慌张张的样子,皱眉,问道:“到底什么事?”
冬婶被她吓了一跳,惊惶失措地上前几步,将手放在她耳边,颤颤道:“太太,小姐她……小产了!”
徐凤珍一怔,眼睛立时睁大,冷喝道:“你说什么?!”
惊闻噩讯,震惊与惊慌皆在徐凤珍眼中旋转,她的心微微颤动。
冬婶害怕的哆嗦起来,声音抖颤着:“是,是医院那边的人……刚才来电禀报消息说,大小姐突然小产了!”
徐凤珍的身形不禁晃了晃,手掌往桌角一抓,咬牙怒斥道:“不孝的东西!备车!”
心头一阵火烧火燎,她刻不容缓地赶往医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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