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晋仰头,冲洗面部,水流下蒙蒙的雾气。背对着,他的身材高大结实,正舒服享受着流水滋润皮肤,突听门一响,他猛然地回头,水帘外站着一个人!
他看到指柔,还有她瞪过来的一双眼睛,要多凌利,就有多凌利,具有穿透力!他有点莫名,又有些困惑。
“指柔,你回来了?”他双手遮住自己的下体,惊疑的问,“你也要洗澡吗?”
他关掉顶喷开关,望着她说:“那我先出去,让你先洗。”
指柔克制着满腔怒火,冷冷的说:“你一个人洗澡洗得很舒服哦?要不要为你搓背呢?”
“搓背?”楚晋眉毛皱了一下。现在是淋浴区,已经冲洗干净,还要搓什么背?他蓦然心惊,抬头看到,指柔渐渐向她走近。
已经到了他跟前,良久她不说一句话,盯着他看,他的双手遮住下体,罗体站着,被她看得拘束不安,面孔发红,指柔陡然间嘣出一句:“别洗了,出去快活吧。人家正等着呢。”
“指柔?”楚晋困惑无比,“指柔,你在说什么?谁惹你生气了?我吗?还是你工作太累了?你看你,头上都是汗。怎么热成这样?”他心疼的伸手抚她脸,“来来来,过来洗个澡,凉快一下。”
“凉快什么凉快?”指柔挣扎着,退后一步,冲他叫道,“你是热过头了是不是?是不是?”
“指柔!”楚晋实在不明白她怎么这样莫明其妙的发火。
他去拉她胳膊,被她狠狠推开。
“我告诉你,我们完了!”指柔一甩头,冲了出去。
“指柔!”楚晋从毛巾架上,快速扯下一条毛巾,将下体一裹,越过盥洗室,经过大客厅,一眼看到指情,一身雪白的睡袍,窝在沙发里,霎时间心里什么都明白了!
他控制着快要爆发的脾气,点了点头,对指情只说了三个字:“你留下!”
冲进房间,阖上门,以最快速度穿上浴袍,急冲冲的奔出门去。
“指柔!”
“指柔!”
“柔柔!”
他一面奔,一面喊,进了电梯,失神望着闪烁的数字,心急得恨不能砸门飞出去。
她误会了,她真的误会了!
天哪,天哪!这要怎么跟她解释!
他用手狠狠捶打自己额头,懊悔不已:“楚晋啊楚晋,该死啊该死,你怎么能犯下这样的错误?”
电梯到了一楼,因公寓属酒店式管理,每一楼层都有管家。每幢公寓楼都有大堂,都设了一个前台。
他从前台追过去,就没看到指柔的影子了,出了公寓楼门口,有两个方向,一个通往公寓小区大门,一个通往区内花园前门。
所以,他不知道,她选择哪个方向。
追出大楼门口,觉得不能这样毫无头绪,一转身退回来,问前台,“向小姐往哪个方向走的?”
“左——”有人说。
“右……”又有人说。
“到底左,还是右?”模棱两可!楚晋冲过来,用力一拍前台,严厉的问。吓得里面的人浑身一跳,缩紧脖子,你望我,我望你,再无人敢吭声。
还有人望望台面,望望电脑屏幕,眼神慌乱,明显不安。楚晋留心到,她们的神态很可疑,为什么在见了他,会慌成这样?好像,在她们的脚边,藏了一个东西……
楚晋突然大喝一声:“出来!”
震得前台小姐们又是一跳,面面相觑,头低了下去。
一刹那间,证实了心中的疑惑,楚晋紧捏着拳头,一字一字的说:“我叫你回来,向、指、柔!”
里面没有动静,小姐们却慌得更甚。
“我数到三!”楚晋低吼道,“再不出来,后果自负!”
“一!”
“二!”
“三……”字,还未从他嘴里吐出,前台小姐们却实在不堪承受高压的气场,全体判变,异口同声,将她供出:“向小姐,你还是赶快出去吧。”
“再不出去,楚先生要生气了。”有人声音颤抖的说,“向小姐,楚先生真的要生气了。”
躲,是躲不过了。
指柔只好无奈的,伸出脑袋,接触到楚晋锋利如刀的眼光,她浑身也是一颤,猛打了一个哆嗦,低着头,绕过前台走出去。
她一露面,胳膊立刻被他拿住,她往外挣扎,他死死的捏住她胳膊,怒斥:“真蠢!”
指柔身体僵硬着,被他拖着走。
楚晋奋力的连拖带拉,强行将她从前台那儿扯向电梯走廊。
他说:“我原谅你这次的误会,向指柔!你再敢给我跑,我就揉碎了你。”
她瞪他,她也不想去误会他,可是,她已经误会他了。所以,她要维持自己的自尊。至少,他要给她一个解释,充分使她相信,他是清白的。用力的挣脱了他,指柔一语不发的,低头向走廊中走去。
她又气又恨,又饿又累,步履蹒跚,气血上涌,眼前发黑,必须双手扶着墙才能走稳。
楚晋立即追上了她,一把又捉住了她,带着几分被压抑的恼怒,他粗声粗气的说:
“指柔!你这个固执磨人的小东西!你能不能讲点道理?我一定要跟你解释,你才能谅解吗?”
“放开我!”她低低的喊。
“不!”
“放开我!”她抬高了声音。
“不!”
“放开我!”她愤怒的大叫。
他的手抓得好用力,她手腕好痛。她想挣扎开去。他却把她用力一拉,她脚下一斜正站立不稳,过份的挣扎,和持久的对立,已使她没穿鞋的脚传来受伤似的痛楚,再经他这样猛然一拉,她就沉重扑倒了下去。
“咣”的一声!
是他脑袋撞到电梯门上,梯门一开,他倒了进去,强而有力的胳膊也及时承载住了她的身子,将她一并带了进去。
又是“砰砰”几声,因为撞进来太突然,他腾出一只手摸索轿厢壁,以便稳住重心,手肘却碰触到了冰冷的钢质。
在指柔重新站稳之前,他已用力的,完全的箍住了她,靠倒在电梯里。同时,他突然一个翻身,将她抵在厢墙角落,他的嘴唇压住了她的嘴唇。
脑海里“轰”的一声响。
她有种被侮辱似,被逼迫的感觉,挣扎着,喘息着,她死命要从他的臂弯中解脱出来,她越奋力挣扎,他箍得越紧。她恼了,生气了,喘着气愤怒的喊:
“楚晋!你如果是个男人,不要和女人比体力!”
“我楚晋在这一刻根本不是男人,是你的奴隶!你惩罚我,来,你来惩罚我!”他把她箍得更紧,深黑的眸里燃烧起一把火,那火里有比她更浓烈的愤怒,“你相信我,还是相信她?我就这么不值得你托付终身?我就这么大点本事?”
“她,她穿着浴袍……”她冲他大叫。那还是她的浴袍,头发还是湿的。浴室的门都没关,这怎么解释?怎么解释?
“浴袍又怎样?”楚晋怒得低吼,“我需要跟你解释是不是?你要我怎样解释?我们刚刚才上过床,还是刚刚洗过澡准备上?”
“这是你说的!说出你的真心话来了?还是你承认了?”指柔冷冷的盯着他,“好事未遂,你一定很想和她快活是不是?”
“我说的?我承认?”楚晋怒容满面,眼底的烈火快要喷出来,“我和她快活?好事未遂?这就是你看到的事实?你相信你的眼睛?你不要太主观!”
“我为什么不能相信我的眼睛,我所看到,难道都是假的?”指柔双手推开他,他再度用力抱住她,这次抱在怀里,一只手放在她嘴唇边,低吼:“你咬我,来!”
“来!咬死我!”楚晋捏开她的嘴,手指伸出去,躺在她温热的牙齿间,“你咬死我!你生气,你愤怒,你来咬我!不许哭!”他外边的一截手指探到一层液体,冰凉如雪,而放在她嘴里的手指被她含着灼热无比。
他摸到她的泪水,他的心一阵绞痛,他说过,绝不让她受到任何伤害的,但是为什么,他又惹她哭泣?
“不许哭!向指柔!我怕你哭!”楚晋是真的没有哄过女人,他不会哄,所以一出狱,就决定要改,要变得温柔些,温柔些。现在碰到她的泪,什么温柔都荡然无存了,低吼着,强势的安慰,“我命令你,不许哭!”
这不管用,指柔咬住他的那根手指,泪水不断滴在他的手心,他被她的泪水折服,心碎。
大掌覆盖住她的脸,想为她擦去那源源不断的眼泪,该死的眼泪!
“放开我!”指柔吐出他的手指,扭着身体,要从他怀里挣出来。他抓着不放,她死命的挣扎,两人纠结着拥抱着,像连体人,时而倒向左面,时而倒向右面。
电梯突然停了,有人走了进来。两人在里面砰砰的扭打,吓得进来的人,又没命的退出。
“楚晋,我不想上去!”指柔含泪,哽塞的说:“不管你们做了没做,我都不想上去!我不想打扰你们!”
楚晋瞪着她,怒拍了一下厢壁。
“你,你……好好,我拿你没办法,我马上上去踹死她!”
电梯一停,身材高大的他一只手提着她肩膀,冲出电梯,冲进门里。
“滚!”楚晋抓过指情胳膊,声色俱厉大喝:“滚出去!”拎小鸡似的,甩到地上。她倒地痛呼,被眼前这个男人杀人的眼光,冷酷凌人的气势所震慑住了。
“向指情!三分钟你不滚出去,永远别后悔!”楚晋脾气爆发,火箭似的奔进厨房里,抄起一把刀来,寒光闪闪的举着,“剁掉你一根手指头,了不起我去自首!”
他杀气腾腾冲向指情,抓过她的一只手,往几上一放,刀刃朝下的时候,指情一阵尖叫,就在这短短的三分钟里她失去了一截指头!
一条血柱喷涌而出,指柔吓得掩嘴尖叫,随着鲜血飞溅出去,她左手大拇指最上面那小节,“嚓”的断了半截指甲,连着皮肉斜斜的歪在茶几边。
“啊——啊——”指情惨叫着,“我走,我走!”
望着被斩的手,她忍着泪水,连哭一声都不敢了,连衣服都没换,穿着浴袍提着包儿就仓促的逃了。
“叮咣”一声,楚晋掷刀,伸长腿搁在茶几上,抱着胳膊斜靠沙发而坐。
他冷冷的注视着,躺在茶几上那三分之一不到的指甲相连的血肉。
“你,怎么能这样?”指柔好半天回不过神来,抬了头看他,惊骇的,颤颤的说,“你怎么能砍她手指?”
“她再来,我杀人都敢!”楚晋余怒未消,一开口,青筋暴出,五指攥紧,骨骼发出“咔嚓”声。
“杀人偿命……”指柔嗫嚅的说。刚才那情形,非常惨烈,悲壮。她真的被他震惊了。在看到他操刀而出,还以为只是吓唬人而已。
“偿命就偿命!”因为怒,楚晋太阳穴都凸出,“你放心,她死不了!那只大拇指,顶多就削掉了她三分之一的指甲盖,又没伤到骨头,皮肉很快就长起来。”他咬牙切齿的,几乎每个字都从牙齿缝间挤出:“我真想杀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