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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爱而爱(十五)
    “嗯,不错,不错,好地方。”指情用口香糖吹出一个泡泡,“最主要是,姐姐住在楼上。”



    她不请自进,还随便往沙发一坐,翘起一条腿,皮包儿往对面的沙发一丢,“我刚才看到他们出去了。姐姐和我姐夫,可般配了。”



    李明远黑暗的眸子瞪着她,冰冷的说道:“说正事!”



    “正事嘛?”指情将鞋子踢掉,一跃而起,跳起来双手圈住他脖子,吃吃笑道:“就是人类的主题——我想和你睡觉。”她又吹出一个泡泡。



    李明远霜打的脸,薄唇轻启,每一个字都似从牙齿缝间挤出:“你、做、梦!”



    “所以,我今晚就是来做梦的。哈!”指情呼出一口气,吹开他额前低垂的发丝,娇然一笑:“姐夫,你愿意吗?”她“吧”的一声,亲上他额头,“姐夫,除了我这么叫你,这个世界上,再也没有第二个这样叫你了。你说是不是,我的好姐夫?”



    “我不是你姐夫!”李明远偏开头。



    她手伸出将他的脸转过来,让他看着自己,面对他的冷淡表情,指情却依然娇媚的笑,“不要这样子嘛。我知道你挺乐意听我叫你一声姐夫。”她笑嘻嘻,“姐夫,姐夫,姐夫啊。”



    李明远铁青着脸,突然一把捏住她手腕,从脸上拿下来,眼光凶恶,似乎要把她的腕骨捏碎。



    他怒目,瞪视着她:“我再重复一次,我不是你姐夫!”



    指情震了一下,旋即哈哈笑起来:“别那么激动嘛。不想听,以后不叫就是了。”



    她抽出手,在室内边走边看,“明远,我需要你帮我一个忙。”她在李明远冷冷的目光中,打开天窗说亮话:“客户!我需要更多的客户!越多越好!”



    她笑着,皮肉里却包着一肚子坏水,是个变本加厉的危险人物。



    李明远转开脸,恶狠狠的说:“那天,在山上没把你摔死!却把你摔成了脑残!”



    “你说过要娶我。”指情继续笑得甜甜的,“脑残也好,溅货也好,反正你是不能丢下我不管的。”



    “滚!”李明远突然喝道,“滚远点!”他头疼得厉害,所以面孔狰狞,目光凌历而凶狠,教指情浑身颤了一下。



    “你干嘛这么凶嘛?”她委屈的咬唇,“以前,你对我多么温柔啊。”



    李明远冷着脸,“你不走是不是?”他点了点头,咬牙说:“我走!”



    他转身进房间,搂了一件外套就走。



    头痛得要命,仿佛有钉子钉进皮肉,不停的往里钻,往里钻。一阵一阵裂开似的痛,他感觉到自己的大脑、小脑都在慢慢裂开,裂开,裂开!



    他甩一下头,因为视线又模糊了,看不清景物,总是有双影,叠影。



    他步履蹒跚,挪到附近的药店买药。



    “森福罗……”他靠近柜台对药店小姐说。



    “对不起,李先生。”那位小姐迟疑了会,再告诉他,“目前,这个药暂时没进货。”



    “那好,谢谢你。”李明远彬彬有礼走了出来,去下家药店。他只想吃两片安眠药,好好睡上一觉。那样,头就不会痛了,心也不会乱了。



    梦,也会有的对不对?



    他的梦,是什么?



    李明远嘴角绽开一丝笑,喃喃的低语:“指柔……我好想睡觉啊……”



    没有一个药店肯卖给她,都说短货。



    好,没有算了。



    他去酒吧,继续昨晚的事情,喝酒,唱歌,泡妞,狂欢,纵乐。



    林如墨看到他醉生梦死的样子,禁不住摇头叹息,他走去,在角落里找到他。



    他抱着酒瓶,眼神迷离,嘴唇颤动,喃喃的念着:



    “对酒当歌,人生几何?譬如朝露,去日苦多。慨当以慷,忧思难忘。何以解忧,唯有杜康……”



    “把酒拿给我!”林如墨一手夺过他手里的酒瓶,劝说道:“你不能再喝了,不能再喝了!”



    李明远迟滞的,缓缓的,抬起眼睛,打量他良久,仿佛不认识他。良久良久,他略微痴呆的,又似自言自语:“楚晋,指柔她……胃不好。”



    林如墨震动了一下,瞪着眼睛看他,急忙举手放在他眼前轻轻晃了晃,“我是林如墨,李同学,我是如墨!”



    “哦!林如墨啊!”李明远像是回过神来,很惊讶。他忽然一把抓过对方的手腕,从桌上拿过酒杯,一面倒酒说:“来,喝!”



    林如墨劝他不听,只得陪他灌了两杯。



    “如墨,你不知道她有多美?”李明远喃喃的笑,那样的笑,仿佛历经百年沧桑。睫毛低垂,眉心眼梢深藏着浓浓的疲惫,他声音无力而徒劳:“和她在一起,那是我一生中,最快乐的日子……可惜,我没有好好的去珍惜。我像个魔鬼,撕毁了我的快乐,撕毁了我的一生。……爱死了……情灭了……她走了……我还活着……为什么?”他一仰头,灌进大口大口的美酒,带着狂笑,凄凉痛楚,沙哑孤独:“我是李明远,我已……死去,我已死去……”



    林如墨看他笑得这么悲伤,喉头突然泛酸,他匆匆抹了一把脸,这才发现,他也有想哭的冲动。失去最爱,人世间最痛苦的事莫过于此。



    李明远崇拜楚晋,为爱而爱。



    那他知不知道,当他把她推给楚晋的时候,他已是,为爱而爱?



    林如墨感到无言的苦涩,心中悲恸无比,一杯接一喝酒,他也想一醉方休。



    李明远就这样成天醉生梦死。



    夜晚他喝得人事不醒,早上起床却神采奕奕。



    公司里,他永远给人精神焕发的一面。



    言小英每次进去送签呈,看着他撑着办公台疲惫的打盹,心痛得一片凌乱。



    “李总。”她轻唤。



    “嗯……”李明远沉重的鼻音,将支在额头上的手拿开,缓缓抬眼,缓缓看她:“有什么事?”



    他挺直身躯,坐得笔直端正,神情严肃,嘴角又有一丝冷漠:“说,什么事?”



    “向小姐来了。”



    “快请!”他倏的一下站起身来,激动的差点把台灯打翻了。



    他的失措举动让言小英吃惊,她上前扶着台灯,抱歉的,为难的说:“她在接待室里等你。”



    “好,通知她,我马上到!”说话间,人已蹿了出去。



    到了接待室,立即失望!



    原来不是指柔,是指情!



    李明远不悦的拧紧眉头,“你真是……阴魂不散!”



    “你会帮我的,明远。”指情笑得甜蜜蜜,将收集到的一大堆资料,叠放在桌上,“这些名单上的客户,我全都要,一个不少。”



    看也不看那些东西,李明远神情冷漠的说:“蛇蝎心肠。”



    “谢谢夸奖。”指情一点不恼,笑嘻嘻,跑到他面前去,抱着他挺拔的身躯,将脸贴在他胸口,“明远,你会帮我的。”



    “帮你?”李明远冷笑,“最底层地狱,我马上去!”



    晋心公司。



    秘书小周走来汇报:“向总,我调查到,香港那边的几大客户有合同到期,并无续签的意向。”



    “为什么?”指柔虽觉得奇怪,但仍是从自身找问题,“会不会是我们晋心公司的产品质量出现下滑?”



    “我想,是客户那边的问题。”秘书小周说,“据说,客户有意与向氏合作。”



    “向氏?”指柔双手垂在椅子扶手,旋转着椅背,沉吟片刻,她果断的说:“赶紧去查一下,有多少客户的合同到期。我要所有的资料。”



    一个客户不续签不要紧,二个,三个,四个,就不那么简单了。



    她隐隐的感觉到,有人在和她抢生意。



    那是妹妹!



    小周办事效率极快,很快找来公司所有合同到期的客户名单,列举出来一大排。指柔看着,头隐隐泛疼,这批客户都是大客户,都是她力争过来的,失去每一个她都很心痛。



    想当年,为了争取第一笔订单。



    她从李明远下手,查到李明远经常去的高尔夫俱乐部,天不亮,就守在那儿。



    李明远陪客户打完球,进大厅游泳。她没有丝毫考虑,换上泳装,像一条鱼游过去,加入他们的蛙游阵列。



    先从认识客户开始,热情交谈,最后发展到让客户欣赏,主动提出与她合作。



    很多的客户,都是从李明远那儿抢过来的。



    李明远曾无奈的说:“向指柔,给我留条生路,不要抢完我的客户。”



    “我的设计,做得比你好。”指柔却是自豪的笑,“我对每一件作品,都有亲自参与。我对女性的了解,比你强多了。你不能否认,这也是一种本领。”



    她不仅抢李明远的,还抢林如墨的。



    她挖走了几个大客户,林如墨捶胸顿足,曾气得快把杯子捏碎了,据小足报告:“向小姐,墨墨气得快哭了,一天一夜不吃饭了……”



    不断上升的数据证明,在订单上,在业绩上,她从来没有输给任何一个男人。



    可是无论她抢了多少客户,从来都不抢向氏的客户。



    因为那是妹妹在管理。



    没想到三年后,向指情羽翼丰满,竟敢向她挑战!



    “小周,给我约向氏的总裁!”指柔下达命令,做好一切迎战的准备工作。



    地点约在一家餐厅。



    指柔没带多少人,只带了诗琴,还有小周。



    而指情带了许多人,仅是她那四个保镖都比她们三个人多。



    餐厅这个包厢,全欧式的装饰,富丽堂皇,一桌一椅皆是进口,天花板有绚丽繁复的浮雕,巨大的水晶吊灯下,室中摆一张长长的桌子,足有两米长。



    指柔坐桌头,指情坐桌尾。



    两姐妹平生第一次,如此认真,如此残酷的对峙。



    起先,指柔的说话声还是柔和的,她认为事情还有改观。可是,在看到指情傲慢的态度,不可一世,像徐凤珍一样。



    指柔怒火中烧,拍案而起,厉声道:“你别逼我!”



    “逼你又如何?”指情不甘示弱,也腾地一下立起,“话挑明了说,我就是要抢走你所有的客户!你有本事,你怎么留不住?”



    指柔点了点头,“对!我是没本事!三年前,向氏股票下跌,财务管理混乱,我一个人力挽狂澜!风平浪静,再交给你!我没本事?我从不坐享齐成!”



    “你一个人力挽狂澜,也是你应尽的孝道!”指情撇嘴,高声叫着:“爸爸被你逼死了,妈妈被你逼疯了,公司股票大跌,你不力挽狂澜,谁力挽狂澜?”她的话像刀尖,戳进她心里,“汪指柔!你不姓向!把向字还给我向家!”



    指柔紧咬唇,气得快要吐血。



    诗琴看着姐妹俩针锋相对,基于律师的职业,她要站在指柔这边,于是劝道:“指柔,咱们不跟她费话!”



    “我们姐妹俩的事,轮不到外人插手!”指情冲诗琴叫道,“你滚一边去。”那年指柔离婚,她陪着李明远在民政局,被诗琴羞辱一顿,这些年点点滴滴都记着。



    是谁说的,君子报仇十年不晚?



    所以,三年后的向指情,就是来报仇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