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番外,让我来爱你(五)
    “笑什么?”我一头雾水的问,“我现在头绪很乱,你还笑?”



    林如墨朝我举了举大拇指,端着酒杯说:“我听说,你贬掉了言小英?”李氏股东大会那天,林如墨出差了,没有出席,回来就听说言小英被贬了。



    “商人有商人的作风。”我不以为然的淡淡道,“关键时刻,必要时候,我要有我的权威!”



    我已经忍了言小英很久了。



    别以为我什么都不知道,我只是不想说而已。



    “你已经竖立了你的权威了,事情办得让人拍手称快,那你头绪,还乱什么?”林如墨伏在桌子,拍拍了我的肩膀,“老兄!不就是一个女人?以后,哥再给你找一个。比她更好的。”



    我摇摇头,挺不上什么兴趣。



    言小英应该呆在我身边很久了吧,连她都居心叵测,那么这个世界上又有哪个女人,对我是一心一意?我如果一无所有,她们早就逃之夭夭。



    林如墨想到上次指柔所说的话,不免更惬意的笑起来。看来,了解李明远的人,非指柔莫属啊。别看他失忆,对公司爱管不管,可心里一直都明白着呢。



    我见林如墨笑更诡秘,心里甚觉得奇怪。



    打我一进来,那小子一脸的奸笑就未曾消失。



    我刚要开口问,林如墨却说:“她怀孕了……”



    “谁怀孕了?”我摸不着头脑的问。



    “指柔怀孕了。”林如墨眼光闪了闪,仿佛有朦胧的一层水雾,我看不太清,他好像很失落。而且,他眼圈微红,摸了一下脸庞,想整理自己的面目表情,然后举杯饮尽红酒,仰着头酸涩的说:“你我都没有福分……”



    没有福分?



    说谁?他在说谁?



    你我都没有福分?



    为什么指柔怀孕,我和他都没有福分?



    我实在不知道他在说谁,他把话说了半截,又不说了,让我去猜么?



    我才没有心思去猜,别人的心思。



    因为我的脑子不容我多想,就像现在,一想多了,我的头又开始泛疼,猜不到,也不想猜,也不想呆了。



    我一口气干光杯里的酒,一抹嘴,豪气十足的说:“失赔!”



    我走出去,好像撞到了人,我却不知撞到了谁,一个又一个的人,被我撞着,到最后不知是我在撞人,还是人在撞我。我只不停的走,不停的撞。走着撞着,不知疼痛。



    林如墨悲伤的情绪无故的感染了我,我莫名的难受,失落,头痛,悲伤。



    我越来越悲伤,这种悲伤的情绪强烈的盖过了林如墨喝酒的悲伤。



    天渐渐冷了。



    我连大衣也没穿,只穿着单薄的西装,天空阴得几欲滴水,也许会下雨,刚想着,雨丝就飘了下来。朦朦胧胧的一片天地,五彩的霓虹灯把雨丝染成晶莹的乳白色。



    我头顶着一层乳白色的雨丝,跌跌撞撞的向前走。



    我的西装面料被雨水打湿了一层,我就那么向前走,我连车都没有开,我把车都忘了。



    飞机从我天顶飞过,巨大的轰鸣声。



    我仰头,举目望着那闪烁的光点,我指着飞机,恶毒的诅咒:“最好不要掉下来!”



    我想到了飞机失事,似乎又想到了余颜,然后我再度指着飞机说:“掉下来,最好砸死我!”



    突然间“嘭”的一声!



    我一下子惊住了!



    飞机爆炸了?!



    我举头看,飞机还在好好的飞着,但是越飞越远,渐渐没入温柔的云层中。



    而爆炸的声音,是由我脚边发出来的。



    一个小女孩蹲在我腿下,放烟花。



    她手里还拿着荧光棒,一闪一闪的,闪得我眼花缭乱,我弯下腰去问小女孩:“小朋友,你叫什么名字?”



    “楚楚,叔叔!”她眨着可爱的眼睛,笑眯眯的,月牙儿似的。



    “你这样放鞭炮是不对的,知道么?你爸爸妈妈在哪里,走,带我去。”我抓着小女孩细软的胳膊,就往前走。



    楚楚被我强行拖着走,脚下的靴子吡溜溜的磨着地板。



    “叔叔叔叔!李叔叔!我是楚楚,我是楚楚!”她被我不温柔的动作弄得快哭了。



    好久以前,爸爸就告诉她,李叔叔失去记忆了,也记不得楚楚了。



    难怪,那么那么久不来看她。



    “叔叔,我是楚楚。”



    小女孩在我手下挣扎,我不知道孩子心里面的想法,也没有细听出“李叔叔”这三个字。



    我说:“我管你是楚楚,还是可怜,反正你要跟我去见大人,你突然间在有人的地方放鞭炮,把我吓了一跳。我要和你爸妈说清楚,这样是不行的。”



    小女孩的爸爸妈妈就是楚先生,和向小姐。



    见到他们的时候,我又吓了一跳。



    原来我前些天见过这小女孩的,可是我怎么又忘记了?



    我的记性,怎么越来越差?



    “楚楚!楚楚,你刚才跑到哪儿去了?让妈妈好找!”向小姐心疼的拉过孩子。她没有看我一眼,我看着她,想说什么,终究是无话可说。



    楚先生看看我,又看看孩子,摸了摸孩子的头,一脸的担心。



    “谢谢你。”楚先生和我握手,他的手很大,很有力量。



    他们都在找孩子。



    幸好,我把他们的孩子送回来了。



    我说,“不用谢。”



    我讷讷的解释说:“你女儿……刚才走到大街上去了,刚好遇到了我,我不是坏人。如果我是坏人那就麻烦了。你看,现在我已把她送了回来,以后,可不要再让她一个人走丢了。”



    本来是带孩子找大人算账的,我看到两人感激的看着我,什么账都算不出来了。



    向小姐对我一笑,她笑容美得无与伦比。



    我也微微一笑,转身就走了。



    原来,他们来酒店吃饭,然后孩子吃饱了,吵着司机要玩烟火,司机和保镖带了她出来玩,但不知怎么回事,就跑离了司机的身边……



    拖着孩子去的时候,明明是怒气冲冲的,可看着他们那样担心,我一肚子的怒气也烟消云散了。



    我怎么能跟一个孩子计较呢。我是大人,诶!



    不过,如果不是我,孩子一定走失了也不知道。



    做了好事的我,心里感到一阵轻松。



    真好!



    我也不失落了,也不头痛了,也不悲伤了。



    我突然很想吹口哨。



    一个美女走在我面前,婀娜的小腰,长发飘飘,我慢悠悠的吹了一声:“嘘———”



    那美女回头看我,漂亮的五官,笑容像花朵一样,眼睛里发光,却没注意到前方有人正走过来,“砰”两人头碰头相撞在一起!



    哈哈!



    原来这个世界上的美女,这么经不起勾引?我只吹了一下口哨,就会让对方失魂落魄,以至于撞到别人身上。



    我送她一个微笑,然后超越过头上长包的两人,气定神闲的往前走。



    走自己的路。



    看世界的美女。



    我听见后面那个美女似在叫:“哇,那位先生好帅啊!”



    是吗?



    我当然帅了,我不用你说,我光看你表情就知道了。



    不帅,怎能一个口哨就让你迷失方向了呢?



    瞧!



    我的回头率好高!不断有美媚的眼光拉过来,望着我指指点点,喁喁细语。



    她们快乐的评论我,我为我的长相,而快乐。



    “先生,你不要再淋雨了。你过来,拿把雨伞吧!”街边的报刊亭里,一位姑娘朝我招招手,“过来!过来!”



    她笑容灿烂的喊:“过来拿把雨伞!你淋湿了!你瞧,雨下得更大了!”



    我站住了,抬头望望天,我才发现,我在雨中走了很久很久,我竟然没有发觉我衣服都淋湿了。



    我跑去买雨伞:“多少钱一把?”



    “我不收你钱,给我一块硬币就好了。”



    “为什么?”我很纳闷,难道是因为我长得帅吗?



    “我提供便民服务,交一块硬币押金就行。”那美丽的姑娘眯着眼笑,“如果是别人,看到他淋雨,我也会叫他过来拿把雨伞的。”



    “哦!”我赞扬道,“小姐,你真好!”



    我撑开那把雨伞,花朵一样,绯红的光晕将我笼罩在里,我心中一片温暖。



    “谢谢!我会记得你的!”我打着雨伞,吹了一声口哨,回家的路上,快乐无比。



    一回到家,我的快乐瞬间消失了。



    我把自己埋在沙发角落,双手捧着头,撕扯着头发。以毒攻毒,用身上的疼痛来抵制心灵上的疼痛。



    这个屋里残留着余颜的香水味。



    我想到那天,当我打开门,望见她站在门外的笑容。



    那个时候,我似乎想起了什么,曾经也有人这样对我笑,一闪而过。



    我以为是向小姐的笑影……



    她失事的时候,我没有去看他,我没有勇气。



    我却跑到林如墨那里去,大叫着,我对不起余颜。



    我知道我情绪很激动。



    可是又有谁知道,余颜的失事却是由于我的挽留而造成的?



    如果不是那一夜,我让她留下来;如果不是那一夜,我要她回来跟我聊聊天,驱走我的失眠,她就不会发现我的两只锦盒,也不会发现那两只钻戒,也不会把它们带到法国去修补,也不会赶上飞机失事。



    我把她害死了!



    是我把她害死了!



    我把自己的脑袋埋在沙发深深的角落里,一遍一遍的自责,痛苦和悲伤将我包围。



    我真的没有记起她来吗?



    我疯狂的摇着头。我告诉自己,不!在她死的那一刻,我都没有记起!没有记起!



    这一夜,注定失眠。



    我抽许多的烟,我喝许多的酒,醉卧在塌上,茫茫然的望着四壁。



    我丢失的何止是八年,何止是八年!何止!何止!何止!



    第二天,我去上班,秘书送给我一封请柬。



    向指情结婚!



    我又不认识向指情,她结婚却给我发喜柬?



    这太可笑了!



    本来想把请柬扔了,手指触到那烫金的字体,如火烧一样,我似乎想起了什么,前尘往事,往事前尘……我的头,疼,又开始痛。



    想想还是留着吧。这是人家结婚的请柬,我不祝福她,但也没道理要扔掉呀。



    我拿着请柬看了良久,端祥着那些字迹,那红色的封面,金色的花边。



    向指情。



    向指情是谁?



    向指情结婚那天,我没有去参加。



    只在酒店外,远远的望着。



    大酒店门外摆着“喜结良缘”的婚宴招牌。



    鱼贯而入的人群,先生太太们穿着整齐,笑容满面。车队开了过来,整齐的停下,新郎打开花车的车门,车里的新娘把手交给他,他牵着她往酒店门口走去。



    我忽然就笑了,结婚真好,两个人并肩前行。



    我突然也想结婚了。



    默默的看了一会,我退走了。



    那儿不关我的事。



    我谁也不认识,看热闹也是一个人,没劲!



    转身那一刻,我听到一个熟悉的声音。



    “楚楚,你慢点,慢点!”柔中带刚的嗓音。



    那是向小姐。



    我回过头去。



    果然,向小姐和她先生下了车,楚先生扶着她,隔着这么远,也能看到他脸上的紧张,与小心翼翼的动作。



    我听到他在说:“指柔你别担心楚楚,楚楚有人照顾的……”



    他们一家人怎么也来参加婚礼?



    我弄不懂。



    他们什么关系?



    朋友,亲戚?



    不管什么关系,不关我的事。我一个人向前走,找到一泓湖,坐下来,捡起地上的小石子,唰的打过去,湖面上荡漾起一个又一个漂亮的圆弧,波光粼粼。



    我的水漂打得真漂亮!



    太阳耀眼的光华照射着湖水,风扬起我的碎发,我享受到这儿的宁静,坐了很久,连身后有人走来,也没察觉。



    “抽烟么?”那人突然问。



    我才猛然转过头,一看是林如墨,我就放心了。



    递给我一支烟。



    打火机打了半天,打不着火,我以为是自己手指颤抖的原因,其实是有风,风一吹,火就灭了。



    风比火厉害多了!



    最后,林如墨用一只手掌替我挡风,才勉强打着火。



    我吸得太猛,连连呛咳,他摸了摸我的肩膀,又拍了拍我的背:“老兄!别急!”



    我吐出一个烟圈问:“你怎么不去参加婚礼?”



    “谁结婚?”林如墨反问。



    我说:“向指情。”



    他微微一怔,随后眯着眼睛笑:“我和她交情不深。”



    “那我和她交情非浅吗?”我不解的问。



    他没有答话,抽烟,一面看着我,蓝眸里有怜悯的意味。



    “李明远。”他也像我一样坐在地上,不怕脏,“交情浅不浅,不要去想了。你现在过得开心就好。”



    “我以前是不是伤过很多女人的心?”我想知道真相,我一直冥思苦想的真相。



    “是,你伤过她们……”林如墨不知怎么和我谈,我看出他的神情比我还痛苦,那么,我就不要问了。免得两个人都痛苦。



    我们望着水,捡石子打水漂,荡开一圈一圈的波纹。我看着水纹,脑海的深处突然迸出一句话,“……李明远……你就像我在路边捡的一颗小石子,现在我已经把它扔得远远的了,我不去捡,你永远回不来……”



    我怔了好久。



    直到手里的烟烧到了指尖,灼痛蔓延的那一刹那,疼痛也随之而来。



    “如墨。”我声音沙哑,眼睛渐渐潮湿了,“我是不是世界上最坏的男人?”



    “没有最坏,只有更坏!”他淡淡的回应我。



    我苦笑:“那我就是更坏的那个……”



    我做了最坏的错事。



    为了拥有,我失去了许多。一边失去,一边拥有。



    我不知道,最后,我到底拥有了什么?



    我还能拥有什么?



    李氏。



    哦!我的李氏!



    我只有李氏。



    我要打起精神来,为了我的李氏而活,这一生一世,只有李氏。



    我的身边依然围绕着许多的女人,我不认识她们,可她们每一个都冲我笑眯眯的。



    我帅,我多金,我温柔,我彬彬有礼,我像钻石一样闪光,她们没有理由不喜欢我。我清楚,有一大半,是喜欢我口袋里的钱。



    没有一个能让我有结婚的念头。



    我这一生,注定孤零零。



    楚楚正式回到我身边的那一天。



    外面下着大雨,狂风呼啸。



    她冲进来,仆到我怀里,哭喊道:“爸爸!爸爸!”



    我正喝水,手里的杯子啪的打破了。



    在此之前,我多次接受了楚先生的谈话,他跟我说,楚楚是我的女儿,是我和向小姐的女儿。



    我很麻木!



    我竟然不知,我还有一个女儿,而且还是向小姐的女儿!



    我原来是谈过恋爱的,我原来是结过婚的,我原来是向小姐的丈夫!



    呵!



    我原来,没有一无所有,我还有个女儿。



    她都这么大了,这么高了,我却从来没有关心过她,照顾过她,我一点也不像个父亲,我的女儿叫我爸爸,她叫我爸爸,我是她爸爸。孩子,我的孩子,你今天回家认我,叫我爸爸。我蹲下去抱着孩子,像个孩子一样哭了。



    我抱着我的女儿大哭:“慕名,慕名,慕名………”



    我哭得像个泪人,前世今生的眼泪都这一刻狂泻,我哭得心脏抽搐,我哭得全身颤抖,我的慕名用小手帮我擦泪,认真的,温暖的对我说:“爸爸,不哭了,以后让我来爱你。”



    女儿温暖的声音,让我的泪水再次决堤,波涛汹涌般淌流不停,我搂着我的小心肝儿,搂着我的小棉袄,放声大哭,哭了个痛快。



    “哦!慕名!慕名!爸爸对不起你,对不起!对不起!”



    楚晋站在那里看着他们父女抱头痛哭,感动得眼眶泛热,也禁不住想要流泪。



    “好了!好了!别哭了!孩子回来就好。”他走来,拉开抱在一团的父女,“楚楚,你听话些,好好听爸爸的话……”话没有说完,楚晋喉哑哽咽着,用手摸了一把脸,就仓促的转身向着让门口走去。



    再停留下去,他也会忍不住和他们父女一块抱头大哭。



    心里空空落落的,心脏那个部位仿佛空缺了一角。



    他舍不得让楚楚回到李明远身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