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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3章 CH.43
    然后, 沈隽又忍不住看了宁丛疏一眼。



    虽然说,花素融是年纪大了点, 但她一直没有对宁丛疏怎样, 而是在耐心等他长大, 就说明她不是恋童吧……而且,尽管年纪大, 她很美啊,宁丛疏怎么就一副遭遇什么恐怖事的模样。



    “我知道她很美。”宁丛疏冷冷说, “可是只要和她在一起一阵子, 你就明白了,有些人皮相再美也是没用的, 花素融的可怕, 足以让你忽略她的容貌。”



    作为同性,沈隽觉得花素融已经美到能够让人忽略她是不是好人了, 尤其是对男性来说?



    就在这时, 花素融衣袂飘然,从屋顶翩然而下。



    她带着含情脉脉的微笑,“丛疏,你回来啦。”仿佛一个迎接情人回家的小姑娘一般。



    不得不说, 沈隽觉得自己都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宁丛疏没有说话, 花素融妙目一转,看向花南山,“南山,你来做什么?”



    她的声音很好听, 问出的话也很平和,花南山却打了个寒颤。



    沈隽微笑起来,“她带我来的。”



    “你又是谁?”花素融似乎不太高兴,带着点儿任性的娇气说。



    沈隽平静地回答她,“我是来杀你的人。”



    还没等花素融说话,忽然远远的又有歌声传来,花素融的脸色立刻变了。



    沈隽远远看去,就看到一人宽袖长衫,在屋顶高墙之上如履平地,正缓步而来,他一边走着一边唱着沈隽听不懂的歌,调子古朴悦耳,充满一种奇特的韵律。



    他的武功似乎很高,才能在这种情况下身法如同行云流水一般潇洒漂亮。



    宁丛疏的脸色也变了,他沉着脸,“不是封门了么,他怎么会回来?”



    不仅仅是他,花南山咬着牙说,“把谁挡在外面,大概也挡不了他!”



    花素融一见到那人,就立刻抛下了沈隽几人,重新跃上屋顶,面无表情地盯着那人来的方向。



    “他是谁?”看起来放歌走近的男人,只有沈隽不认识。



    “他是宁耘。”



    沈隽“哦”了一声,“你不是说第一高手是花素融吗?我以为宁耘只是个喜欢沾花惹草的花花公子呢。”



    “怎么可能!”花南山几乎要尖叫起来,“如果他真的没用,这内城城主的位置是这么好坐的吗,还一坐就是二十年!”



    沈隽真的有些惊讶了,“二十年?”



    “是啊,二十年。”宁丛疏已经平静下来,“宁耘已经做了二十年秦城内城的城主,论武功,他其实是比不上花素融的,但要论其他,花素融就比不上他了。为什么花素融会这么可怕,一半的原因是她的背后有一个宁耘。”



    这眨眼的功夫,宁耘已经走得近了,沈隽冷笑,“你又骗我。”



    宁丛疏低下头,轻轻道歉,“对不起。”



    “什么杀了你全家,这种谎言你也说得出来?”



    “不算是谎言,花素融确实杀了我全家。”宁丛疏认真地说。



    沈隽只需要一眼,就能看出宁耘和宁丛疏容貌上的相似,他妈的这要是没关系才是怪事!他们俩长得和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一样。



    “花素融爱的是宁耘,不是你。”这一点沈隽可以肯定。



    因为哪怕花素融看着宁丛疏的眼神再怎么浓情蜜意,也比不上看宁耘时候的恨意滔天。



    沈隽自己没谈过恋爱,但是这样的眼神,她还是能看懂的。



    越是爱,越是恨,恨之入骨,恐怕很早很早以前,也是爱之刻骨。



    “你是不是以为,我和宁耘有血缘关系?”



    “难道没有吗?”



    “也许很早以前是有的,毕竟我们都姓宁,但是,我不是他的儿子,更不可能是他的孙子。”宁丛疏讽刺地说,“就因为我和他长得一模一样,就活该全家被杀,被带到秦城?就因为我和他这样相像,她就能把爱恨都放到我的身上,给我下毒,又用那样情意绵绵的眼神看我?”



    沈隽瞥了他一眼。



    “我是宁丛疏,我不是宁耘。”宁丛疏转过头去,“她那样看我,我直想吐,她给我下毒,让我受了十年折磨,这仇总是抹不去的。”



    几句话的功夫,宁耘已经走近了。



    他生得确实和宁丛疏一模一样,可是比宁丛疏更优雅更雍容也没有魅力。



    练武之人本就比实际年龄要年轻,宁耘长得好,这岁月沉淀下来的成熟气质只会给他加分,他还没有显得苍老,眼睛里的倦意让他整个人都深邃迷人起来。



    不知道为什么,沈隽觉得即便是多年以后,宁丛疏也不会是这种气质,宁耘是很独一无二的。



    回过头去,她看了一眼屋顶上面无表情眼睛恨不得要烧起火来的花素融,又看向面容疲惫连一个眼神都不想给花素融的宁耘,单看样貌,他们确实是天造地设的一对佳偶,可现在看,却是互相憎恨的怨侣。



    “你就是沈小姐吧,我要多谢你。”宁耘开口说。



    他的声音也如容貌一般出色,与他相比,宁丛疏就显得太稚嫩苍白了。



    宁耘整个人如同一幅浓稠的水墨,意境难以用语言来形容。



    “多谢我什么?”沈隽问他。



    宁耘微微一笑,抬起手来,他穿天青色宽袖的衣衫,袖中的手掌莹白如玉,手指修长白皙,他的手上有一把小刀,这应该是他的武器。沈隽这才发现,他的半边袖子似乎有点点血迹。



    “多谢你打败了那些人,刚好可以让我杀掉想杀的。”



    “你想杀的?”



    宁耘眼中的倦意愈发浓了,“这世上该杀的人总是很多的,尤其是像我们这样的练武之人,一旦失了良善之心,往往能做出你无法想象的恶事。”



    宁丛疏忽然插嘴,“你果然……并不是出去花天酒地。”



    “看来你以前就有猜测了,”宁耘似乎对宁丛疏很宽容的模样,也不介意他插话,反而笑着说,“不然这么办呢,我不能让那些长老抓到我确切的证据,没有什么比花天酒地更好的保护色了。”



    花南山惊愕地看看宁丛疏又看看宁耘,似乎不明白他们在说什么。



    屋顶上的花素融却冷笑一声,“你说,你为什么恰好在这时候回来。难道你最终还是舍不得我死在别人手中——宁耘,你是来杀我的,对吗?”



    宁耘抬起头,“我早就说过,我想要杀死你。”



    “是啊,你想要杀尽这城中的恶人,”花素融说着,大声笑了起来,笑得苍凉凄冷,“可是我才是这城中最大的恶人,你为什么不早点来杀我?”



    沈隽将手从连星匣上放下来,觉得自己似乎不用那么快再将飞凌他们叫出来了。



    她自然是有把握杀得了花素融的,但是她不想发生任何意外,万一花素融逃跑的话,会造成很多不好的后果,所以她要万无一失。



    但现在看情形,好像有点怪怪的。



    宁耘看向她,对她说话的时候,不比刚才的柔和,总是带着点儿硬邦邦的冷漠,“你明知道我不是你的对手,所以才一直不杀你。”



    “不是我的对手?”花素融盯着他,“我们从很多很多年前就一起练武,你确实不是我的对手,你打不过我。”她嘴角的笑变得十分讥诮,“可是你明知道,如果你想要杀我,可以很轻易地杀死我,不管是用毒还是用计谋,我都远逊于你,论心机手段,十个我也比不上一个你。偏就你要讲什么江湖道义光明正大,只肯堂堂正正地杀人,有能力不去使,容忍那些恶人作恶那么多年,你不痛苦吗?”



    “我当然痛苦。”宁耘并没有被她激怒,“可是我有我的原则。”



    “你有你的原则,所以你一天打不过我,就不会杀我是吗?”



    宁耘沉默,眼里的倦意浓得几乎要溢出来。



    花素融又笑起来,“你后悔了,后悔坚持你的原则。”



    “是的,我后悔了,如果我不择手段,也许现在的内城不会是这副模样。”宁耘叹气,“是我的错。”



    花素融一怔,她看着他不说话,不知不觉眼泪就流了下来,“所以,你决定要杀我了吗?你终于要杀我了,你不愿意再忍受我了,是不是?”



    沈隽:“……”这他妈是什么爱恨情仇。



    宁丛疏似乎知道她的疑惑,在她的耳边轻轻说,“这些年内城也时常有人死,死得都是些最坏的人,大多都死在外面。内城的人都很强,到了外面能够约束自己的人其实不多,手上几乎都不太干净。不过,有些人做下的恶要比‘不干净’严重多了。城里有八位长老,如果被长老们知道了,会被拉回内城关一阵子,杀是舍不得杀的……”



    “然后他们就死了?”



    “嗯,他们被放出去之后,基本都死在了外面,死得无声无息。之前有过传言是宁耘杀的,不过没有证据。”宁丛疏犹豫了一下,“宁耘经常不在秦城,听说在外混迹**。”



    现在看来,显然不是。



    “只凭借他一个人,是处理不干净内城的。”



    “是的,因为城中的恶人太多了,而他只有一个人。”



    沈隽看了看凄清美艳的花素融,“不仅这样,连他的妻子都是恶人,他是真的很累。”



    一个侠客,只有一把小刀。



    他要杀的人太多,疲倦令他几乎站不稳。



    沈隽忽然觉得,宁耘有点可怜。



    作者有话要说:  一天一直在海上飘,断网到现在……刚有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