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实上, 徐雅正的震惊不仅仅是靠得很近的沈隽看出来了,在场的其他人也看出来了, 尤其是了解他的徐微正和徐鸣正。
“秦城是哪里?”徐鸣正沉声说,很显然,作为一个有些控制欲的大哥, 他不太喜欢弟弟对自己隐瞒一些事,尤其是这么大的秘密。
徐雅正一直很强,应该说, 他是组织里最强的人, 即便是老大在的时候, 也要承认这一点。出去的时候只要带上徐雅正,总是很安全的。
可即便是徐鸣正,也不知道他的这种本事是从哪里来的, 明明是眼看着长大的弟弟, 偏偏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 他就变得不一样了, 变得孤僻、冷漠、独来独往。
不会有人自学成才这种本事, 徐鸣正当然问过, 当时徐雅正说, 他不能告诉任何人,这是一个仅限于他和他师父的秘密。
但是现在, 沈隽似乎直接叫破了他的秘密,才会让一向冷如霜雪的徐雅正失了镇定。
不管什么秦城不秦城,姜致远关心的只有他还要一个多月才满十九岁的外孙女, 正被一个很可能是黑.社会——不,肯定是黑.社会的男人以一种非常暧昧的姿势圈在怀里。
即便这家伙脸上的血缓缓留下来,显得有些吓人,他还是很勇敢地冲上去,“离我的外孙女远一些!”
徐雅正放开了手,不在乎地用袖子擦了一下脸上的血迹,他看向沈隽,“你怎么会知道秦城?”
沈隽握住剑,先安抚姜致远,“外公,我没事,放心吧,不会有任何人能够欺负我。”
“小隽,这种小白脸不管看着怎么好都不会靠谱的,明白吗?”
沈隽无奈,“明白明白很明白。”她扶着姜致远,“外公,你先去休息吧,不用担心我。”
直到姜致远进了房间,她才松了口气,看向徐雅正说,“果然是秦城哪个老家伙做的,对吗?”
“你也是——秦城出身吗?”徐雅正迟疑地说。
“我?”沈隽微笑,“我把秦城从上到下都收拾了一遍,被我打趴下的秦城高手没有一百也有八十,你觉得我会认不出来吗?再加上,论功力,你还差得远。”
徐雅正的武功练得不错,但也就仅仅是不错。仅仅说武功的话,他还比不上宁丛疏,也就和越家兄妹、花阚子差不多的水平。说起来,沈隽都没见过卫姚和楼锦书出手,不知道他们的水平怎么样。
沈隽的话音刚落,徐雅正的脸色就变得不太好看。他一向是很自信的,甚至有些骄傲,这种自信就源自他的武功。可现在有一个人告诉他,你的武功不怎么样,分分钟就能把你干趴下,这种感觉坏透了。
徐鸣正和秋姑一听就有了大概的猜测,这个秦城大概是个地方,徐雅正的武功就是跟一个所谓的“秦城高手”学的,不过似乎沈隽要比秦城那里的高手要强得多,很有些看不上这地方的意思。
“现在怎么说,你们里面最厉害的徐雅正也不过如此,”沈隽的姿态很从容,“我的拳头最硬,现在是不是应该听我的?”
众人:“……”
“舅舅,你怎么说,还是想把账簿交给警方吗?”
姜朗还没回答,徐鸣正就一下子叫起来,“不可以!”然后他看向秋姑,难以置信地说,“他想把账簿交给警方?”
秋姑冷笑一声,“是啊,徐经理现在才掌握状况?”
他们的组织对外还是包装成一个公司模样,徐鸣正和秋姑在公司里的职务都是经理。
沈隽却无所谓地说,“你想交给警方的话,就交吧。”
那边徐家兄弟立刻着急起来,连一贯没什么表情的徐雅正眼神都变了,他们真的没想到,姜朗会有这个念头。事实上,在此之前,他们甚至没有关心过姜朗到底是怎么想的。
姜朗看向沈隽,叹了口气,“我可以吗?”
“当然可以。”沈隽肯定地回答他。
“当然不可以!”秋姑和徐鸣正异口同声地说。
沈隽根本不理他们,“要不然我打电话给卫姚,他是一个警察,刚好在查你们这个组织。”
徐鸣正平静地说,“一般的警察可不敢接我们的账本。”
“所以,他不是一般的警察,”沈隽似笑非笑地说,“你可以让你的弟弟去刺杀他试试,他可是根正苗红的秦城人,你们招惹了他,说不定能引出一队秦城人来,想想应该挺有意思的。”
徐鸣正的脸色一下子阴沉下来,“每个人总有弱点,我觉得沈小姐不要硬生生害了别人才好。”
“你是说卫姚吗?”沈隽的态度也没那么客气了,“他全家都是秦城人,再说,你能害得了什么人?我倒是很不介意将你们都杀死。”
姜朗终于也忍不住说,“小隽,不要总是将杀人挂在嘴边。”
“舅舅,我只问你一句,他们都杀过人吗?”沈隽非常认真地指着在场的人问姜朗。
姜朗怔了一下说,“这个,要看直接还是间接。”
“不管是直接还是间接,他们都不是无辜的人,对吗?”
姜朗沉默地点了点头。
沈隽笑起来,“很好。”
徐微正很不安地听着这个“很好”,她不会真的要大开杀戒吧?
“沈小姐,你还是把事情想得太简单了,”徐鸣正觉得沈隽还是有些天真,“这个世界并没有那么非黑即白,而且,我们即便不是好人,你这样动不动将杀人挂在嘴边的,又是什么良善好人吗?”
沈隽有些惊奇,“我什么时候说过自己是良善好人了?而且,你又是我的谁,谁给你的权利来教训我?”
徐鸣正觉得,沈隽简直比叛逆期的徐微正还叫人头痛。
秋姑一直没有说话,她托着腮,忽然说,“我得承认,沈小姐你确实非常厉害,我们这个大厅里的几个人加起来,也未必是你的对手。”
沈隽看向她。
“不过,你到底不是孑然一身没有在乎的人的。”她站起来,“我们绝不会让账簿落入警察手中,如果迫不得已,不是只有姜朗才会玩玉石俱焚。”
沈隽挑起了眉,“哦?”
“现在可是二十一世纪了沈小姐,”秋姑笑得很温柔,“这世界距离冷兵器时代已经很久了,个人的勇武……虽然也不是没有用,却到底没有那么有用了。”
沈隽却依然从容不迫,“这个我是知道的。”
“我知道,沈小姐自信可以比子弹更快。”秋姑叹了口气,徐雅正都可以做到躲过子弹,沈隽肯定也可以,“但热武器可不仅仅是子弹。”她的语气很冷静,“下面的某一辆车上,带着的□□足以将这套房子里的人全部炸死,不知道沈小姐有自信能救出几个人?”
沈隽眯了眯眼睛,“你这是在威胁我吗?”
“我只是很客气地在和你商量一场交易,”秋姑说,“大家各退一步,姜朗好好地将账簿交给我或者徐鸣正,我们也会继续对老爷子和沈小姐你客客气气的,毕竟老大也不喜欢看到我们伤害姜朗的家人。”
“我不大喜欢这种建议,”沈隽缓缓说,“毕竟我和外公好好的,可是被你们毫不客气地折腾了一番,到头来你一句各退一步就解决了?”
秋姑非常上道,“当然,我们可以给老爷子和沈小姐你一些补偿,只要你开口。”
沈隽摇摇头,“你们这些人啊,都很擅长骗人,我可不敢和你们做交易。再加上,我非常讨厌被人威胁。”
“所以,沈小姐是拒绝了?”秋姑的声音冷下来。
沈隽看向她,认真地说,“我拒绝了又会怎么样,比如,现在正从阳台爬上来的人,是准备先抓住我带来的朋友和那个孩子做人质吗?”
秋姑心中猛然一跳,“你怎么会知道!”
他们都在客厅,这房子的隔音不错,现在她的人刚准备丛阳台攀爬上来,应该不至于发出什么声音,要论看肯定更看不到,沈隽到底是怎么知道的?这没道理啊!
她一说,徐雅正才往陈玉他们在的那个房间看了一眼,摇摇头回答徐鸣正的疑问,“应该听不到的。”
既然不是听到的,那她怎么——
“我从来都没说过,我只有一个人。”
连星匣的光芒亮起,沈隽不大在乎在这些人面前使用这种本事,因为在秋姑威胁她,又准备拿陈玉、佐伊和吉祥做人质的时候,她已经起了杀心。说要和她做交易,那边却已经准备从阳台爬上来,很显然,秋姑的打算是如果自己敬酒不吃,就要给罚酒吃了。
她还真是喜欢玩人质这一套,今天抓了姜致远居然还没吸取教训,还想抓陈玉他们。沈隽想着。
陈玉他们房间,自然是有赵涟守着的,稍微有风吹草动,赵涟就会告诉了沈隽,阳台那边的动静客厅再怎么听不见,也瞒不过耳目灵敏的赵涟。
她从连星匣中抽出了一张卡,在秋姑和徐家兄弟震惊的眼神中渐渐化作一个人形。这会儿沈隽的身边出现的,是青魔阿留。
阿留最擅长的只有一项——
毁尸灭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