瑜颜墨冷着一张脸:“你很希望我死?”
“是……”悦菱下意识地点头
“嗯?”暗含怒火的一声威胁。
“哦不!”头立刻又摇得像拨浪鼓。
“那你要怎么赎罪?”
悦菱觉得心慌……又来了,那种无形之间的压迫感又来了,每当他这样看着她的时候,每当他用这种声调对她说话的时候,她就是止不住的害怕,想逃。
“回答我。”他让她逃无可逃。
“我……我……我……”悦菱吞吞吐吐,突然间,她灵光一闪,“我给你包扎伤口!”
呼啦啦,一阵凌乱的狂风吹过。
瑜颜墨……瞬间凝固成了一座石像。
“急救箱在书房的柜子里,”他最终放开了她,扔了件睡衣给她。没什么,他等了这么久,熬了这么多个日夜,也不在乎再多这一点时间。
她已经在他的囚笼之中,就像误入了猎豹领地的一只小鹿,他可以看着她徒劳地挣扎,可以像玩弄猎物一样放开她,又把她捉回来。一切随他高兴。
哼,要惩罚她,有数不完的招式。
他记得他离开孤儿院的时候,曾经那样和她相约相守,那样互许终生,他说过他不可以忘记她,绝不可以忘记。
所以他一直将她印在灵魂深处。
这两个月来,谁知道他背负了怎么样沉重的心理压力?
他拼死逃回来,为的是积蓄力量回来接走她。没想到生死之后,她却用一场火灾销声敛迹。她让他这么多日子以来,一直活在负疚与折磨之中。
没想到,她却好,呆在水木华堂的身边,养尊处优的过着好日子。
哼,说什么在夜场的情妇,他会相信水木华堂的鬼话吗?
毫无疑问,那场孤儿院的大火,绝对是水木华堂放的……只有他,才能想得到这种诡计。杀掉所有的人,抢走他的女人,把她藏起来,让他怎么也找不到。
至于悦菱,她是否是自愿,这已经不重要了。
她背叛了他,背叛了与他之间的誓言。
她不仅忘记了和他的生死之约,还投靠了他的敌人……水木华堂是否洗去了她的记忆,还是她一直在伪装不记得自己了,这都不重要了。
现在她又在他的手心了。
他一定会实践他的诺言……倘若她胆敢忘记他,他一定会囚禁她生生死死,让她永远做自己的奴隶!
“啊……”走廊尽头传来悦菱的哭声,“我迷路了……”
瑜颜墨:“……”
这种智商的女人,自己当初到底是怎么看上她的!
“你是怎么跑到里来的?”在小型影院里找到她的时候,他简直对她的路痴程度无以言表了。
悦菱绝望地把药箱一扔,完全放弃:“这里实在是太大了……”
瑜颜墨性情孤僻,整个瑜家的顶楼都是他的私人领地,他不喜欢和任何人分享他的一切。在他的空间里,动静分区,除了数个衣帽间,还有一大一小两个浴室,有小型的3D影院,有室内恒温泳池,也有健身房、壁球室……顶楼还有露天花园和网球场。
这些所有的设施,瑜家还有另外一套,是供瑜柳珍莲和瑜兰欣她们使用的。
但瑜颜墨的,只属于他自己。
领着她回卧室,像领着一直迷路的小羔羊。
等他坐到椅子上,在桌子上摊开手,冷冷地命令道:“给我包扎。”
悦菱打开急救箱,取出一管纱布,就往瑜颜墨手术缠。
瑜颜墨额头上十字路突起……“白痴!你连玻璃渣都不取出来吗?”真没想到,骂人的时候,瑜大公子倒是和柳医生有几分相似,他把箱子一推,“里面有镊子!笨蛋!要先消毒……你去哪儿?这里有酒精!”
真是万万没想到,他瑜颜墨也有这么骂人的一天。
柳清叶脾气不好他是知道的,嘴不干净他也是知道的。他从前就是奇了怪了,有什么火气是非要用语言骂出来不可?
现在他终于有点体会了。
从前,他凡事有点不顺心,要么就是动动眼色,自然有人会心领神会地去服从和执行,若是他再不满,也只需要动动眼色,自然有贴心的下属会替他做出奖惩措施。
如果谁令他大动肝火,他也无需过分发怒,他的铁腕所有人都知道,他的报复无人敢担得起。
可是……可是这一切,到了悦菱这个小女子面前,就什么都是个笑话了!
恨着她,她一副怕得要死的样子,除了躲还是躲;打女人,他瑜颜墨还没这个卑劣的习惯;好吧,他就屈尊开口骂骂她吧,费这么多精神,她总该有所觉悟了,可是你越骂,她就越手忙脚乱,简直一脸被骂傻了的样子!
“大、大公子,”这下子,连结巴都染上了,“还、还有什么事没有。”
瑜颜墨看了一眼被包成了熊掌的右手,忍不住怒从心起:“给我滚!”
悦菱哦了一声,默默地往卧室门口走。
瑜颜墨忍无可忍:“给我滚回来!”
悦菱好了一声,又默默地往回走。
那受气小媳妇的样子看得瑜颜墨又是火冒三丈:“你还是滚好了!”
悦菱又转身。
“混账!”他忍不住又骂了一句,“让你滚你就真滚吗?你就不能动动脑子!再给我滚回来。”
悦菱抬起头,用委屈地眼神看了瑜颜墨一眼,突然蹲下,躺到地上一动不动了。
他站起了身,跟着她反复折腾,几乎连正事都忘记了。
他和水木华堂举枪相对,抢她回来,难道就是为了骂她来的?她傻,他居然也跟着傻。
可是,他刚刚踏出了一步,血液还未沸腾起来,悦菱突然在地上打个圈,滚了一转,又滚了一转,径直朝他滚过来。
“你……”瑜颜墨气结,“你到底在干什么!”
悦菱可怜兮兮地抬头:“我在滚回来啊……”他让她动动脑子,她想了半天,只有真的滚一下看有没有正确了。
瑜颜墨简直要崩溃了!
这个傻女孩,他当初到底是瞎了哪只眼睛看上的啊!
瑜颜墨抬头:“悦菱,你忘记了吗?”他捏住了她的脸,带着一种歇斯底里的愤怒质问她:“你忘记当初在孤儿院答应过我的话了吗?你根本就是我的女人了!”
话音未落,悦菱扬起了手,啪地一声,重重地给了他一耳光。
“你胡说八道!”她哭着骂他,“我根本不知道你在说些什么!我只是我,根本不是你的那个女人!我从小都在C市的贫民区长大,我不认识你,不知道什么孤儿院,也不知道你和那个女人说过什么话!”
她推开瑜颜墨,躲到了床的那一头,低着头,抓起被子遮掩自己的身子,低声地:
“瑜大公子,你认错人了……”
瑜颜墨静静地坐在她的对面。
他眼里的神色,那种犹如野兽受到伤害,愤怒却又孤独的神色,令她不敢抬头去看。
她说他认错人了……他真的有可能会认错吗?
是的,有可能的。
她有着和悦菱一模一样的容貌,一样的声音,一样的身材。
可是她却又是不一样的。
很多很多的不一样……比如,他的悦菱不会用那么警惕防备的神色面对着她,在他的记忆里,她单纯得像清晨的朝露,不含一丝杂质;她的悦菱是那么的弱小。
有可能,她真的不是她。
悦菱怎么可能会不认识他,不记得他?
你会带我离开吗?她曾那么天真地问他。
她从没见过山外面的世界。因而他降临的时候,便成为了她的一切,成为了她对美好、对希望的一切向往。
可是现在,面前这个自称在C市长大的女孩,她虽有着和悦菱一样的容貌,内里却是完全不同的。
她会成为水木华堂的情人,会为了迎合他而来到自己身边;她见过什么是浮华,什么是人心,她虽美,却是一颗含有杂质的钻石,并不纯净。可能,她根本就不叫悦菱。
所谓悦菱二字,不过是水木华堂重新给她取的名字而已。
“滚……”
这一次,这个字,再也不是带着怒火的斥责。
他低低地说出这个字,带着不可言喻的伤痛,带着一种无法抑制的绝望。
悦菱,始终像水中花,镜中月,华梦一场……伸手去碰触,揽入现实,便是水纹波动,明镜破碎……他失去了他的春花秋月。
对面的女孩一动不动,紧紧地抱着被子,也不敢看他。
瑜颜墨起身,她吓得差点又滚下去。
然而他只是下了地,踢开了地上的睡衣,径直走了出去。把她一个人,扔在了这个偌大的房间里。
在这一个不平静的夜晚,城市的另一端,水木雅的房间里,疯癫的母亲已经沉沉的睡去,只剩下坐在她床边的那个男子。
他一面出神地凝视着沉睡中的侧颜,一只手机械地摇晃着旁边的摇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