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这个,她又觉得忧伤起来。
翊哥哥告诉过她,他们和小麦都是没人要的孤儿。
她看着静静沉睡的瑜颜墨,柳清叶正从他身上拿下温度计。还以为瑜颜墨和她一样,也是没有爸爸妈妈,谁知道,他也有个舅舅呢。
这世上,就只有她是真正的一个人吗?
“有点糟糕啊,”柳清叶甩了甩温度计,“他体温比刚才又高了一点,稳妥起见的话,还是马上回医院去好了。嗯,悦菱,你要跟我们一起去吗?”
“啊?”悦菱还沉浸在自我怜悯的思绪里,有一点没有反应过来。
“跟着去医院,”柳清叶重复,“你要不要跟着去照顾他。去吗?”
悦菱已经拼命地点起头来。
“对吧,要去是吧?”看着她欣喜又孩子气的样子,柳清叶也禁不住笑起来,“这家伙要是醒来看不到你,一定闹着要出院呢。你也好久没有下过楼了。跟着过去吧,你很开心吗?”
“超开心啊!”悦菱跳了起来。
“来,”柳清叶笑着举起手,“悦菱,来击掌!”
啪!两人漂漂亮亮地打了个手板。
“快点啦,”柳清叶把瑜颜墨背起来,“你去按电梯,我告诉你密码。”
悦菱按照柳清叶的吩咐打开了的电梯。
“这是我们的法宝对不对,”跟着悦菱一起,他总觉得她像是一个邻家乖巧懂事的小妹妹,禁不住就要哄着她说话,“密码这件事我只告诉你哦,这是我们的秘密,行不行?”
悦菱不住地点头。
下了楼,从那面已经拆掉的墙处走了出去,柳清叶一路告诉遇到的佣人并没有看到过他,三人轻松上车。
出了大门,悦菱看着高大的瑜宅在身后越来越远。
那个牢笼……她希望再也不要回去了。就算真的必须回去,也希望,不要再禁锢她了。她看着身边熟睡的瑜颜墨。默默地祈祷着……
天明了。
瑜颜墨在医院的病榻上再次醒来。
熟悉的天花板,熟悉的气息,只是……身子有点沉……这是……
突然间,昨晚上的一幕幕闪现在他的脑海里。
他一个惊厥,几乎要坐起来,身子一动,几乎是牵一发而动全身的剧痛瞬间袭来。柳清叶给他停了药,失去了麻痹的副作用,他这才知道自己伤得有多重。
不仅如此,他的记忆,突然变得异常清晰。
所有的记忆……
在厘金遇到了悦菱,带她回去,时而甜蜜时而纠结的三天时光,慈善晚会上的电话,她说过等他,他心急如焚地赶回去……
可是,突然冲出来的越野车,悬崖下的烈火,然后醒来在医院。他竟然一时间忘记自己找到了她。
再最后,是昨天的经历。
他推断出她在自己的房间里,赶回去,可是遇到了堵车。直升机在快要飞到瑜家的时候,飞行员出了状况。
关键时刻,就在直升机快要坠毁在顶层的时候,他扑到前面抓住了操作杆。忍着手臂上的剧痛,把直升机稳稳降落。
然后……
剩下的记忆不堪回首。
他觉得心脏痛得快要爆炸了,悦菱呢,她跟着水木华堂走了吗?还是……自己最后一枪,打中了她?
不可能!
不可能会是她死了,他还活着。他疯了吗?他把她扔在顶层不闻不问一个星期,就因为水木华堂要带她走,居然会失去理智居然对着她举枪,还扣动了机板。
瑜颜墨,你究竟干了什么!他挣扎着想要坐起来,无奈每挪动一下,就像承受着千刀万剐一般,没两秒,疼痛已经让他大汗淋漓。
正在他刚刚把手放到电铃上的时候,外面客厅的门响了,有什么人推着车走了进来。
听声音像是护士来了。
过了几秒,果不其然,房门打开了,一位身穿着天蓝色护士服的娇小女人走了进来,她推着一车的东西,有药有鲜花还有食物,哐当哐当地走了过来。
她带着帽子,把头发全部裹了起来,不仅如此,鼻梁上还驾着一副黑框大眼镜,带着一个大大的口罩。
瑜颜墨愣了愣,这个护士女孩,为什么,有种熟悉感?
“你……”他有点怀疑自己的判断。
女孩一句话都不说,推车到他身边,取出几大瓶药水,然后拿出一个大得出奇的针筒,开始煞有其事地配起药来。
瑜颜墨冷冷看着她的动作:“你配药,手套都不戴?”
女孩似乎瞪了他一眼,继续干活。
她的眼镜带着一点折射光,几乎看不清她的眼睛,瑜颜墨压下心头莫名的火气:“你是哑巴吗?”
这么傲慢的护士,他还是头一次在拉斐尔医院遇到。
“给我叫柳清叶过来。”他沉着脸,想必她一定会诚惶诚恐起来。
谁知道这个女孩仿佛满不在乎地晃了一下脑袋,接下来,她做了一个让瑜颜墨惊诧的举动。
她突然拿起一个车上的一个空杯子,把针筒里的药水全都注射到了里面。然后递到了瑜颜墨面前。
她生硬地举了举,示意他喝药。
瑜颜墨阴沉沉地看着她:“你是谁?”
这个女孩,看动作看行为一定不是真正的护士,而且她好像对他的威胁毫不在意。见瑜颜墨没有喝的意思,她收回了杯子,一把拉下口罩,自己把里面的药水一饮而尽。
“啊,柠檬味的苏打水味道不错啊。”她满意地咂了咂嘴,“嗯,再来一杯。”
瑜颜墨已经怔在原地了。
在她还想再去配“药”的时候,突然不顾自己手臂疼痛,一把抓住了她的手腕:“死丫头!这样玩很有意思吗?”
恶狠狠的语气,却难掩里面的狂喜和甜蜜。
“啊呀,手臂好痛啊。”悦菱楚楚可怜地颦着眉,夸张地叫了起来。
“痛的人应该是我。”瑜颜墨的额头上渗出了薄汗,该死,手臂动的时候,比昨晚上还要痛,是因为伤势更严重了吗。
悦菱扬了一下眉,无良地盯着天花板:“对啊,说的就是你手臂啊?难道我还会骨折?我的手好得很呢。”
她做个鬼脸,伸出另一只手,得意地在瑜颜墨的面前晃来晃去。
“呀!”还没得瑟够,身子突然不由自主地往前一倾。瑜颜墨竟然不顾疼痛,把她拉了过来。她的脚碰到车子,震得车上的一众东西哐哐响。
“讨厌!”她生气地骂他,他伤还没好,还敢这么用力。
她挣扎着想从他手臂中挣脱。
“别动。”他突然埋下头,把脸藏到了她的发间,贪婪地嗅着她的味道,“别动……”他喉头滚动。
“可是……”他的体温有点高,他的胸膛还和从前一样炽热,让她的心砰砰跳起来。她不敢继续呆下去,仿佛再这样就会被融化一样。
“不要说话。”他低声呵斥她,却用鼻尖摩挲着她的发丝。
不要动,也不要说话,就让我安静地抱你一会儿。悦菱,我太想你了……要是你再不出现,我就再也不能痊愈。
也许是感觉到了他的心念,悦菱也静下来,默默地趴在他的心口。
真好,他的心跳,那么有力,每一下,透过她的耳膜,向她报着平安。
不知不觉中,她的手也放在了他的胸膛上,忍不住想要将他抱住。
可是……不能不能,才不能让他知道自己很挂念他呢!哼,虽然柳清叶说了,他是因为受伤才会忘记她,没有回来的。
可是,再怎么样,忘记了就是大罪!
她在顶楼像个幽灵一样过了整整一星期,她才不要这么轻易就原谅他。
察觉她手在无意识地要将他环绕,瑜颜墨的嘴角荡起了一个不自觉的笑。悦菱,你也是想我的,对吧?
可是,就在她的手臂行将完全舒展开,如他所期待地抱住他的时候。她突然手一缩,脸一冷,簌地一下从他的手臂里钻了出来。
“吃饭了啊。”她拖着声调,冷冰冰地说。
“你……”瑜颜墨的眉头拧起来。这小丫头,还真是说变脸就变脸,真当他不敢治她了吗。
看着她把一些清粥小菜一一摆好,并在他面前坐好,再没有动静。他板着脸:“难道你不该喂我吗?”
悦菱轻哼一声,别过脸去:“有手有脚的成年人,还让人喂,对得起自己的年龄吗?”
瑜颜墨一脸冰霜,气压低得病房里都要闪电惊雷了。
悦菱却全然不当一回事的看着别处,哼着小调。
好,瑜颜墨一咬牙,现在我没办法治你,我就认栽。可是,悦菱小丫头,等我伤好了,会有你好受的。
他艰难地伸出了手,拿到了面前的勺子。
哐!
由于过于疼痛,勺子从手里跌落,里面的粥也洒了一被子。
悦菱烫着了似的跳起来,叉着腰,无不夸张地嚷嚷着:“笨死了!瑜颜墨真是笨死了!”
“哎,”无视瑜大公子一身杀死人的寒霜之气,她无可奈何地摇着头,“算了,看你这么可怜,我还是给你叫护工吧。”
“柳妈,柳妈,来给瑜颜墨喂吃的啦。”她伸长了脖子对着外面叫。
很快,身穿女式护工服的柳清叶,出现在了门口。
瑜颜墨……被雷到了好吗!
护工服,还是女式的,柳清叶,你脑子还好吧?
“哎呀悦菱小姐,”柳清叶捏着嗓子,一扭一扭地走过来,“我早说过了,什么喂猪喂狗的粗活,就让我们这些下等人来干好了。有些畜生可是要咬人的呢。”
瑜颜墨两把眼刀凶险地杀了过来。好,柳清叶,你够胆!趁着我重伤,和我的女人合计起来算我。这笔账,我给你们俩都记着。
柳清叶大刺刺地坐下,端起碗,从地上捡起勺子,也不洗也不换,直接从碗里舀了一大勺:“来,张口哦,乖……”
瑜颜墨:“……”
不呕吐已经很对得起观众了。
柳清叶虽然长相清秀,可毕竟是男人骨骼,穿了这一身护工服,还捏了个公鸭嗓子,忸怩作态地来喂他吃饭,简直是个毁三观的噩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