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为自己很坚强,以为自己一个人也能照顾好宝宝。
可是,稍微有点什么,就哭成这个样子。
“我、没事的,”她哽咽着,却赶紧擦着眼泪,末了,生硬地挤出一缕微笑,“医生舅舅,看到你好高兴。你也来纽约了。”
“对了嘛,”柳清叶高兴地点头,“笑起来才美嘛。喂,瑜颜墨又干什么坏事了。我这才下飞机,又上货轮,就怕他再出什么意外。”他凑近了悦菱,低声地,“过会儿上了船,好好给我讲一下他是怎么痛得死去活来的啊,噗……”
悦菱笑不起来。
柳清叶早就察觉了她和瑜颜墨之间的异样,但他依然大咧咧地去拍瑜颜墨的肩膀:“喂,颜墨,这样让女人哭,不是什么好男人啦,快点,给悦菱道个歉,两个人开开心心回国吧,你上次不说回去你们就举行婚礼吗?”
瑜颜墨冷然拿开了柳清叶的手:“你是记错了吧?忘了告诉你,这个女人,跟我已经没有任何关系了。不要让她上我的船,否则的话,我会把你和她绑在一起,扔下海的。”
“什么?”柳清叶愕然,瑜颜墨的表情,不像是赌气。
“喂,你说什么!”发觉瑜颜墨竟然想走,他拉住了他,带着一丝愤怒地质疑,“颜墨,生气归生气,她肚子里还有你的孩子,你怎么可以说出这种没有人性的话?”
“是吗?”瑜颜墨的嘴角是一丝残忍的冷笑,“我怎么知道,她肚子里的孩子,是不是我的?说不定,是水木华堂,或者其它什么男人的也不一定。反正她自己也说过,她不是悦菱。我睡她的时候,她已经不知道被多少男人睡过了吧。”
“你疯了吗?”柳清叶冲上前,一把揪住了瑜颜墨的衣领,“你知不知道你在说什么?你再敢说这种昏话,信不信我像个舅舅那样打你!”
瑜颜墨已经顺势揪住了柳清叶的领口,他继续冷笑着:“你不应该质疑我,而是因为问问,这位悦菱小姐都干过什么,是来干什么的。”
悦菱已经再也听不下去了。
她也不知道哪儿来的力气,捂着嘴就向前跑去。
拼命的跑,不要命的跑,离开这里,离开这个有瑜颜墨的地方……
一种熟悉的感觉萦绕在身边,仿佛曾经有个大雨天,她也是这般绝望的奔跑。不知所以,不知所向的逃跑……
她看不清前方的路,听不到身后柳清叶的呼喊,甚至不知道自己现在身处何方,不知道自己跑到什么地方。
耳边是嘈杂的声音,雨声、汽车刹车声、男人的奸笑声。
猎犬狂吠,光影错乱,藤条劈下,火光冲天……受伤的男人拥着她,像风暴一般将她掠夺,留下沉重与甜蜜的誓言。
突然,她觉得什么东西绊倒了她的腿。
紧接着身子往前一栽……
“悦菱!”那一时刻,瑜颜墨和柳清叶同时惊呼。
然而,已经来不及了。
甚至是飞身上前的常枫也没有来得及……只看着她就那样,绊着绳索,栽到了海里去。
“悦菱!”
几乎是不假思索地,瑜颜墨甩开了柳清叶,冲向了海边,不顾一切地跳了下去。
柳清叶一愣,也紧跟着跑过去,跳下了海。
当然,早在他们之前,常枫就已经跳下去了……
只剩常雪一人站在岸上,有些惊讶地眨了眨眼。
瑜颜墨跳下去她可以理解,但是哥哥那么飞速地救人……除非是叔叔真有什么重令,否则的话,以哥哥的性格,是绝对不会去救一个不相干的人的。
海水已经有些凉了。
没有任何装备,腥咸的水刺得瑜颜墨的双目疼痛。可是他不敢闭上,他怕闭上就看不到悦菱了。
可是,她在哪儿?
他上下左右惊慌地探视着,不到几秒,已觉得心脏和头开始疼痛。
他并不是没有潜水经验的人,往常在水下也能轻易屏住呼吸几分钟甚至更久……可是这一刻,只觉得氧气不够。
蓦地,他看到了她,慢慢地在往海底沉下去,她的身体,拖着一条赤色的血带……她在流血。
他的耳边响起了柳清叶的话,她怀着孩子,胎气不稳。
可是,他却那样刺激她,刺激得她跳了海。
她现在在流血,她在流血,那是她的孩子,有可能是他和她的孩子……瑜颜墨只觉得心在慢慢裂成几瓣。
为什么……他明明只是想要保护她的,却说出了那么残忍的话。他不能让她上船,这条船上,这二十几天的航行会危机重重,哪怕是上了C市的岸,也有一场恶战要打。
他不能让她置于危险之中。
常天启要她上船,他在怎么想他也不知道,可是他却不能任由她像一颗棋子一般被别人摆布。看到她出现的那一刻,他的心里是无与伦比的惊喜,可是……谁知道她是不是再一次被水木华堂派过来的?
知道他没有死,所以他立刻派她回到他的身边。
那个魔鬼,他知道他有多爱她,知道她可以完全控制住他的心魂。
可就算他心甘情愿被她所掌控,却不能眼睁睁地看着她不断身处危险之中。她只是一个弱小的女孩,为什么要卷入一群男人的争斗之中,被当成工具一样利用。
他心痛,他舍不得她被任何人利用。
悦菱……他向她伸出了手,他离她仿佛越来越近了,可是,为什么还是碰触不到她,为什么她总是这么虚无缥缈……
“他怎么样了?”岸上,柳清叶抱着浑身湿漉漉的悦菱,一边给她清水,一边问不远处的常枫。
常枫不断拍着瑜颜墨后背,朝着柳清叶高喊:“我好像搞不定,你不是医生吗?你过来看看!”第一次,他的声音不是妖魅的、细细的,而是充满了男性的浑厚感。
“我这边还有一个,比你那个难解决。”尽管悦菱已经开始咳嗽,但柳清叶不敢掉以轻心,他不断给她拿捏着穴位,最大限度的保障她肚子里的孩子不会出问题,“你用力啊,不用怕拍碎他的背。”
“他好像不是溺水啊,也不吐水出来,到底要怎么做!”常枫其实是个急性子。
柳清叶没办法,只能抱着悦菱过去。
“他是潜水性窒息,鼻耳在高压下出血,”只看一眼,他就立刻下了结论,“肺部没有进水,你当然拍不出来了。只能人工呼吸试试。”
“我来!”常雪已经自告奋勇。
没想到常枫一掌把她推开:“滚蛋,这么俊美的男子,一定是我来了。”
“你这个变态!”
“这个男人的嘴唇我要定了!”
柳清叶看着这两兄妹争着瑜颜墨的救命权,只是在这个当口,悦菱已经摇摇晃晃地支起身子,扑到了瑜颜墨的身上,哪怕自己呼吸也困难,她也深吸一口气,对着他的嘴吹起气来。
“对,就是这样。”柳清叶也没有阻拦,常家兄妹也停止了争吵,只看着悦菱给瑜颜墨做人工呼吸。
“你要多含一点气,一口吐给他。”柳清叶指导着,顺手在她的背部轻轻按摩推拿着,协助着她恢复体力。
长久缓慢的救援之后,悦菱抬起头,虚弱地看着柳清叶:“他好像有呼吸了。”
说完这句话,她晕倒在了他的身上。
晚霞慢慢降临在纽约港。货轮已经装货完毕,起锚了。
瑜颜墨在头痛欲裂之中醒来,刚睁眼就看到柳清叶站在窗边的身影。
“悦菱呢?”他强撑起来。
“在隔着你的第三个房间里休息。”柳清叶没有回身,只看着外面晚霞映得海面一片通红,听到瑜颜墨下地的声音,他又开口,“不要去,我给她服了药,她在睡,她现在最好不要受任何刺激。”
瑜颜墨一声不吭,只朝房门口走去。
“孩子怎么样了?”突然,他的脚步顿住了。
眼前,出现海底时的那个景象,她拖着鲜红的血一路坠落。
“现在没事,不代表以后没事。”柳清叶回答。
“是么?”瑜颜墨有些惊讶,也有些欣喜,“她没事吗?还有受别的伤吗?”那个时候,他是明明看到血了的,是他的幻觉吗?
柳清叶嘲讽地声音传过来:“原来,你还知道关心她。你还知道她怀着身孕?”
瑜颜墨脸一沉:“她是水木华堂派过来的。在我要死的时候,才露出她的本来面目。”
“你信吗?”
“不信。”
柳清叶差点栽倒:“那你知道真相是什么?”
瑜颜墨眼底的恨溢上来:“有可能是因为常雪捡到了我的药,逼她离开我。”
柳清叶一拍大腿:“哇哦,原来你脑子里还有种叫智商的东西存在啊?”
瑜颜墨冷扫他一眼:“哪怕真相是这样,我也不能原谅她。”有什么困难,她是不能告诉他的呢?不管是水木华堂派她来也好,也不管是常雪威胁她。为什么她就不能信任他呢,不能把一切对他倾吐,不能和他共同去面对一切。
如果她是在替水木华堂一直算计他,他尚且可以忍。
但如果她是因为常雪的缘故而对他说出那些伤人的话,那他绝不原谅。他恨她当时说的每一句话,恨她那么绝情,那么伤他的心。他连死都不怕,却怕她背叛他,怕她离开他。
可是,她偏偏会因为一个不相干的人的威胁,就对他干下这种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