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医院的时候,水木华堂告诉过她。程管家虽然生命脱离了危险,但有较严重的脑震荡,目前苏醒的可能性很低。但是,李姗姗不能给自己留下后患。
事不宜迟!她冲上去,从程管家的头下抽出了枕头,猛地捂在了她的脸上。
“去死吧!去死吧!”她一边狠狠地下着力,一边咒骂着。只有死人是安全的,只有死人是不会说话的。只要这个老女人死了,就不会有人知道她的秘密了。
她就可以彻底安心地当她水木家的千金了。
她用尽了全身的力气,按得大汗淋漓。枕头下的人一动不动,没有一点反抗。
约莫过了五六分钟,李姗姗才喘着气松开了手。她拿掉了枕头,伸手去探程管家的鼻息。可是,她的手碰到了什么?
一个冰冷的塑料的脸!
李姗姗吓得一声怪叫,往后一退。
与此同时,窗边厚厚的帘子那里,传来一个幽幽的声音:“很失望,对吧?”
李姗姗又是一声尖叫,刚想夺路而逃,后面的人已经追了上来,单手就抓住了她的衣领,将她往地上一摔。李姗姗想叫,对方已经捂住了她的嘴。
“住嘴啊姗姗表妹。”男人的脸离她很近,一身恶魔的气息笼罩着她不能动弹,“你再大喊大叫的话,所有的人都知道你在特护病房杀人来了。”
“表、表哥……”李姗姗发抖。
没听错水木华堂低声笑了起来,声音让人如坠寒窟。
“李姗姗,你费劲心机来到水木家,究竟是你妈妈,那个李院长授意,还是有其他人的授意?”他问。
李姗姗想要狡辩,然而水木华堂不是程管家。他周身所散发的杀气,让她无处遁形,只能打着结巴回答:“只、只有妈妈让我这样干的……”
“那你回答我,悦菱只从小就在孤儿院长大,还是中途被送来的。”他忍不住想要刨根问底。
“从、从小就在。”李姗姗已经失去了抵抗力。
“好了。”水木华堂突然摸了摸她的头,“就这样。”
就这样?李姗姗惊呆了,不知道水木华堂究竟要干什么。
没想到他已经站了起来,居高临下地看着她:“姗姗啊,其实你做我表妹,我也是很开心的呢。所以呢,你冒充悦菱的事,就算是我们两个人共同的秘密了哦。千万不要告诉任何人了。”
他俯身,又摸了一下她的头。
李姗姗却觉得一阵寒意从头顶串到了脚尖。
“为、为什么?”她想不通,水木华堂明知道她是冒牌货,反应却和程管家截然不同。
“因为我想和姗姗成为盟友,这个答案不知道你能不能接受呢?”至始至终,水木华堂的态度都是非常温和的。
但李姗姗依然觉得害怕,表哥这个人……她完全捉摸不透,哪怕他在笑,哪怕他温暖的问候着,她也觉得,自己有可能下一秒就身首异处。不过,既然他说了他们的盟友,那就证明,表哥还是愿意替自己保守秘密的。
“可是,可是程管家她已经知道了。”她恨恨地,“就算表哥你不介意,她一醒过来,也会告诉外公和其他人的。”
“她不会醒的。”水木华堂站直了身子,“不过,你要向我保证,不能再对她下杀手。如果你胆敢再像今天这样,装病然后跑到医院来妄图杀掉她。我不介意在同时隔断你的咽喉。”
李姗姗打个抖,捂住了自己的脖子。
水木华堂说这句话的时候,她仿佛觉得已经有冰冷的刀口滑过自己的喉咙。
等她平静下来的时候,水木华堂的脚步声已经消失在了门外……
哼,他边走边阴沉地想着。没想到李姗姗这个女孩,比他想象的还要恶毒。她居然要置程管家于死地!
程管家,那个总是板着脸,却为了水木家可祭献生命的忠心女人。就算她知道了悦菱的事,也轮不到她李姗姗来出手解决。他会让她一直沉睡下去,不给她第二次找老爷子说出真相的机会。
没办法啊,他看着医院外那轮月亮。知道了不该知道的事,还能活着已经是幸运了。
明天太阳升起的时候,他就会带李姗姗回水木家。届时,如果得知亲子鉴定结果出来了,他会立刻制造一起车祸,让李姗姗也永远闭上她的嘴!
柳清叶的拉斐尔医院里。
瑜颜墨睁开了眼。他一侧目,发现自己竟然在柳清叶的办公室里。
“还以为你不会醒了呢。”柳清叶坐在办公桌前,看到他从沙发上起身,斜了他一眼,“本来想让你住院,但是你看起来什么毛病都没有。睡得好吗?”
他去给他倒水。
瑜颜墨坐在沙发上,怔怔地,似乎有些没反应过来自己为什么在这里。
他之前晕倒得极其猝然,对于他自己而言,记忆里根本就不存在这个过程。只觉得一睁眼,自己就从市政医院来到了柳清叶的办公室。
看着柳清叶递过来的水,他并没有接下,而且抬眼:“那个胎儿,可不可以证明……”
他说不下去了。
尽管知道结果有可能是自己所不能接受的,但他还是问出了口。已经有十八岁怀孕三个月的女人尸体冲上了海滩,瑜颜墨用了自己最大的力气去逃避这一切,然而他现在知道,他已经到了极限。
如果还要自欺欺人,也许他接下来,就会彻底的疯掉。
不如放开负担去接受所有的真相吧……好也是坏也是,都不会阻止他赔上所有去复仇!“这个胎儿不是你的孩子。”柳清叶给了他鉴定结果,“不过,警方也称到现在都没有接到任何报警,说C市有失踪十八岁的孕妇或者少女。”
瑜颜墨不应声。
为什么?
他会面临如此残酷的现实。悦菱有可能已经遇难,而她肚子里的孩子,还有可能不是他的。
“你不要去想最坏的结果。”柳清叶洞察了他的想法,急忙制止,“我依然保持我的看法,电鳗是伪装了尸体,为了混淆视听,也为了麻痹和他做这笔交易的人。悦菱应该还好好的活着,否则的话,你拿什么解释,他们要用枪把她的脸打烂。”
是的,这一点是唯一的希望。
十八岁的少女,孕三个月,遇害时间吻合,说起来好像天衣无缝。但实在是想不通,电鳗为什么要打她的脸。他们有一百种方式可以杀死她,却偏偏还要毁她的容。
“我要看尸体。”他终于冷静下来了。
柳清叶的推断,让他找到了冷静的理由。
市政医院的停尸房里,工作人员把尸体从冰冻柜里抽了出来。柳清叶拉开拉链的那一刻,瑜颜墨的瞳孔也禁不住放大了。
实在是……太残忍了。
他的眼神从那张已经惨不忍睹的脸上移开,一一扫视着女尸的身体。尸体已经肿了,又被冻得几乎成了冰块。他努力想在上面寻找他所熟悉的一切,然而最后以失败告终。
“这不是她……”他自言自语。
这一定不是悦菱。
悦菱的身体他见过的,那是一具世间最温润最鲜活的身体。而不是这样,苍白的、丑陋的、无力的犹如烂掉的橡胶。
“咦?”突然间,柳清叶低下头,用带着手套的手,拿起了尸体的手,“今晚上有其它人来过这里吗?”
他发现,尸体的一根手指居然不见了。
“刀口是新鲜的。”他确定,下午他鉴定的时候,可以肯定尸体是完整的,“下手的人……手法很奇怪,可以断定不是医师,但却很专业。”
“什么意思?”瑜颜墨忍不住问。
“他不是医生,医生切割手指不会这样做。但是我知道,训练有素的杀手会这样,整齐的切割下来。”
“是水木华堂吧。”瑜颜墨几乎不用思索就猜出了答案,“他也怀疑这具尸体不是她……”
情敌之间,通常会因为目标一致而能轻易洞察对方的想法。
除了水木华堂,瑜颜墨再想不到谁会对悦菱的“尸体”这么感兴趣。他和他一样爱着她,知道她遇难,一定是难以按捺第一时间赶了过来。
同样,他也和他一样,绝对不可能坦然面对尸体是悦菱的“真相”。
“那你说,水木华堂为什么要割掉尸体的手指?”回去的车上,柳清叶憋不住问瑜颜墨,尽管他心里有大胆的想法,但是却希望听听瑜颜墨会怎么说。
瑜颜墨靠在车窗上,他的脸色依然很糟糕,不过好歹,不是之前那种死寂一样的神色了。
他似乎沉吟了片刻,这才回答:“这或许说明,水木华堂,有鉴定尸体是否是悦菱的方法……”
柳清叶开着车,只觉得今夜特别的阴冷:“这是不是说明,水木华堂知道,悦菱的亲人在哪里?”
看到瑜颜墨注视着自己,他再度解释:“用骨骼是可以做DNA鉴定的。不过必须是和鉴定者的亲生父母才能做。我想,水木华堂不会不知道这个原理。所以,他知道谁是悦菱的父母?”
这个猜测太过大胆了一些。
因而瑜颜墨也只有继续沉默。
“当然了,也要割掉尸体手指的确实是水木华堂,这个说法才能成立。”柳清叶自嘲着。
清晨的时候,水木华堂载着李姗姗回到了水木家。
预计中的车祸并没有发生。
因为他已经得到了消息,李姗姗和雅之间的亲权鉴定结果已经出来了。结论是,她们的点位完全吻合。
也就是说,从鉴定结果来看,她们是真正的亲生母女!
水木华堂不能相信,但是他只能暂时相信。
从老爷子决定让珊珊做亲子鉴定到最后鉴定结果出来,不过是一天的时间而已。这中途,除非是悦菱还在C市,否则谁也不可能拿到她的人体组织。
有人在操作结果?
他想提出异议,但又觉得不妥。
他只是去把结果取了出来,并顺带递上了水木雅的头发和那具女尸的指骨。无论如何,他和瑜颜墨一样,绝对无法接受悦菱已经遇害这件事。
这里面一定有蹊跷……一定有……他咬着自己的指骨,目光沉得可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