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候,她就通过安装在小机器人上的无线电,把自己的声音即时地传了过去。让那些在通道里晕头转向的雇佣兵,以为是她在他们前方爬行。
悦菱并不知道通道里的路线和形状,但瑜颜墨大脑中有拉斐尔所有的构造图。
他只需要在另一边指挥着悦菱左转右转,而悦菱又指挥着小机器人爬上爬下就可以了。
“宝贝,你很棒。”当她让那几个人雇用兵自己人打了自己人的时候,他在那边赞扬着她。
他很少这样称赞她。在悦菱的记忆力,瑜颜墨,那个总是冷着脸,眼神里带着不屑的男人,是根本不会觉得她有多么了不起的。
这么几个月,瑜颜墨给悦菱的感觉,是她不过是他所有的一个宠物,一个依附品。他都不喜欢她有进步,有自己的思维,有一点点了不起。
可是刚才,他却对她不吝赞美。
“谢谢颜墨呢。”不自不觉,眼泪溢满了她的双眼。
“你在哭吗?”他听出了她声音的异样,声音里带了一丝慌。
相爱的恋人,在没有见面的时候,不知为何,所有的情绪都会无限的放大,平时可以冷静的事,相隔时却会变得慌张;平时轻微的甜蜜,无法相拥的时候,就会变成无边的思念,压得人无法呼吸。
“我在笑。”悦菱轻轻拭去了眼角的泪,“我上辈子一定做了很多好事,才可以遇得到你。”
“不可能。”没想到,瑜颜墨在那边斩钉截铁地否定了她。
还没等到她惊讶,他旋即,又轻轻地笑了起来:“你上辈子,一定干下了不可饶恕的罪过,所以……”
他停住了话,仿佛为了听到那一边,她轻微的吸气,带着蜜意的呼吸,带着期待地好奇。
他又笑起来,黑曜石一般的眼里,仿若装满了整个星空,因为有那份爱在心中,而变得璀璨无比。
“因为悦菱干了不能弥补的罪过,所以,这一世,上天派你过来拯救我。”
他成功地了听到了她吃惊地吸气。
他觉得自己的眼也仿佛要控制不住湿润。
拯救他,这是一件多么艰难的使命。
他带着机械般的任务,像没有生命的木偶一般生活着,人情、爱、友谊,对于他而言都是天边星水中月,遥不可及。
但是上天偏偏要派她来打动他,要让她用她那么娇小的身躯,那么柔弱的力量,把他从无边的黑夜中捞起来,然后用她的温暖和爱,点亮他生命中所有的星星。
她一定是做了什么天大的错事,才会被派来完成这么危险而艰难的任务。
可是,他觉得她真是了不起,那么成功就打动了他,那么坚持着不放弃。每一次,面对顽固而偏执的他,一次次的伸出手,一次次用她微弱的火光来暖付着他冰冷的身躯。
“胡队长,我们发现电梯有动过的痕迹。”雇佣兵终于发觉了悦菱的行踪。
冯夫人惊叫:“她是乘坐电梯逃跑的?而不是爬的通道?”
这是显而易见的事。胡队长觉得自己的一世英名已经这样毁掉了。
悦菱那一边,一定是使用了什么高科技的武器,让他们的照明装置全都失效了。
这之后,为了看清路和病房,他们只有重新启动电源。
只要一启动电源,她就可以乘此机会,乘坐电梯,堂而皇之的离开。而电梯离楼道要拐好几个弯,胡队长他们上来,一有灯光,肯定第一时间是去病房里找人。
哪里想得到,她早就守在电梯那里了,只要一来电,她只需要按一个按钮,就舒舒服服地走了。
留他们一大队人在这里抓瞎,还干下自己人抓自己人的蠢事。
“这可怎么办啊!”冯夫人极端不服气,“她就这么跑了,我们利钦的事要怎么办才好?”
“她没走。”胡队长带了那么久的雇佣兵,其实也算是经验丰富,头脑不弱了。
只是,面对悦菱一个弱女子,太过轻敌,才会犯下这么可笑的错误。
可是,现在,他把悦菱当成一个旗鼓相当的对手,立刻就能分析出她去了哪里。
“楼下还有我们的人守着,她是逃不出去的。到其他楼层,我们也会逐一找到她的。所以,”他得出结论,“她一定是去了楼顶的天台!”
楼顶的天台,应该可以容得下直升机降落……
“快去天台!”他急速下令,“趁着她还没有乘直升机逃跑!”拉斐尔医院的顶层天台,风灌着怒吼声呼啸而过。
悦菱抬头望着夜空,黑丝绒一般的苍穹缀着钻石点点的星辰,像渴望爱人的眼睛,一直深深的凝望着遥远的星球。
瑜颜墨说的,他很快就可以到了。
他让她在天台等他,他会从天而降,落在她的身旁,再度拥她入怀。
离开C市的时候,他怀抱中的温暖,依稀还在停留在她的心尖。他的吻,仿佛能将她融化的热吻,给予她等待的力量。
“悦菱,等我回来,记住我是你宝宝的爸比。”他握着她的指尖,每一寸都舍不得放开。
天台很冷,但她只是裹紧了大衣。
因为有宝宝和自己两个人的体温,所以她不畏惧任何的风暴。
突然间,通往天台的门被撞开了。
悦菱想站起来,保镖们已经如潮水一般将她包围在里面。但是她依然看到,从天台的那扇门里,雇佣兵们像蚂蚁一样涌了出来。
在他们的最后,是他们的队长和冯夫人。
“果然,”天台上照明充足,亮如白昼,冯夫人一眼就看到了悦菱,“就是她,小胡,看到了吗,就是那个女孩,她害得我家利钦双目失明。”
“冯夫人。”悦菱叫起来,“冯老师真的不是我去害的。”
她真不敢相信,这些荷枪实弹的人,竟然都是冯夫人叫来的。看起来,她是一个多么端庄稳重的老太太,根本不像是那种胡搅蛮缠的人。她有一个那么通情达理,儒雅稳重的儿子。如果是一个蛮不讲理的女人,怎么教育得出那样的孩子呢?
可是,她忽视了一个母亲的悲愤和她的被害臆想。
冯夫人怒声喝道:“住口!如果不是你害的,你跑什么跑?还耍什么心机,搞得我们团团转。你是什么居心?”
悦菱委屈地:“可是,这些人都好凶的样子。”还都带着枪。如果不是很危险的人,瑜颜墨不会让她逃到天台来等他的。而且,这些人还把医院弄停电了。他们不知道医院停电,是一件非常严重的事吗?
万一正好有病人在手术室,出了人命该怎么办?
“哼,”冯夫人越看悦菱越觉得她可疑,“少在哪儿装可怜了。我们利钦就是太有同情心了,才会被你这种人欺骗。”
“冯夫人,你真的误会了,”遇到这样失去理智的母亲,悦菱有口难辩,“我绝对没有害过冯老师,我可以以我肚子里的宝宝起誓。”
“宝宝?”冯夫人惊叫起来,“什么?你都怀孕了?还要去招惹我们利钦?你到底是哪里来的野丫头,你结婚了吗?居然就有孩子了。对了,你是个孤儿。难怪了,没人教养,竟然干下这么不知羞耻的事!说,你肚子里的孩子,是从哪儿来的野种?你是不是拿这个来要挟我们利钦的?”
听到说悦菱有孕,冯夫人的第一反应,就是这个孩子绝对不可能是他们利钦的。第二反应就是,悦菱一定是以次为借口要讹诈他们利钦。
正因为她怀孕了,又非要赖到冯利钦的身上。而冯利钦不肯接受,她才会带着炸药,要和自己儿子同归于尽。
按着冯夫人的逻辑,一切都说得通了。
“你这个不要脸的破鞋!”冯夫人终于口无遮拦地骂道,“果然就是你要报复我们的利钦。你实在是太坏、太没羞没脸了!”
“冯夫人!”听到她这样羞辱自己,悦菱实在忍无可忍了,“看起来您像是一个知识份子,可是怎么能这样随意侮辱别人,做出这么和自己身份不合的言行呢?你什么真相都不了解,就冤枉和污蔑我。冯夫人,虽然我没什么知识,但我也知道,你这样信口开河地诬陷我。我是可以到法院告你诽谤的!”
“好啊,你还想告我。”冯夫人气得发抖,“本来,我还说给你一个机会,把那个认罪书写了,我让你到警察局自首,给你改过自新的机会。没想到你还要倒打一耙,反咬我一口。小胡!别跟她客气,先把她绑了再说。这种人,根本别跟她讲道理。”
胡队长早就按捺不住,想要动手了。
之前,在楼下被悦菱玩了个晕,脸都丢尽了,队伍的名声和荣誉都受到了极大的羞辱。现在上来,好不容易堵住了她,若不是顾忌着冯夫人是个文化人,不喜欢蛮不讲理动手动脚,早就上去把她绑了。
现在,他听到现在冯夫人主动下令绑了悦菱,立刻带领人向前,想要冲破保镖的护卫,接近悦菱。
“别动!”说时迟那时快,悦菱身边的保镖们,齐刷刷地掏出了枪。
哗啦啦一声枪械上膛的声音,一瞬间,天台之上,顿时兵戈相向。
“哼,想要碰我们悦菱小姐一根手指。除非从我们的尸体上跨过去!”保镖队长用枪指着胡队长。
胡队长冷笑:“你是在威胁我吗?难道你没听过,什么是雇佣兵吗?和我们比谁不怕死,恐怕你们真是活腻了。”
保镖队长紧紧拧着眉,咬着牙:“我只知道,我们的是命,你们的也是命,大家都不怕死的话,就拼一拼,看看谁能活到最后!”
绝对,绝对不可能让他们带走悦菱小姐。
这群保镖都是瑜颜墨身边最忠心的护卫。他们都知道,悦菱对于瑜颜墨,意味着什么,如果因为他们的失职,让悦菱受到一丁点的损伤,那么以瑜颜墨的个性,他们同样是不可活的。
但是比起不可活,最大的耻辱莫过于不能完成主人给予的任务。
如果因为保护悦菱而和雇佣兵火拼死去,至少是守住了自己的荣誉和名声。
横竖都是死,不如战死。
天台上,两队人剑拔弩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