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木雅瞅了瞅瑜颜墨的样子,两眼瞟了瞟一旁。
突然,噗的一声笑了起来。
“哈哈……”她笑声如铃,弯着腰,“我是骗你的……你还信以为真了……小屁孩就是这么好玩……”
瑜颜墨……表示有其女必有其母。
不对,是有其母必有其女。
“好了,你可以走了。”他沉着脸。
水木雅收起笑,轻轻哼了一声:“我来看我女儿的父亲,还需要别人来规定我的时间吗?”
“你必须走。”瑜颜墨上前几步,他的声音里,带着不可抗拒的威胁,“你要知道,你们水木家,和我的瑜家,是势如水火……”
“什么?”水木雅一脸惊恐的表情,“不会吧!”
她这种故作夸张的样子只是让瑜颜墨更沉了脸。
水木雅站起来,把手放在瑜颜墨的额头上摸了摸。
“年轻人,你病得真是不轻呢。”她点着头,“我还以为什么恩怨情仇,只有我父亲和你父亲那种老古董才会去纠结呢。我问问你,你今年才多大……成天就跟全世界都欠了你的金子似的。”
“好了,你走吧走吧,”水木雅挥着手,“我想多陪陪凯奇,说不定他可以快些醒来呢。”
“他醒不来了,”瑜颜墨冷着脸,“他能从脑死亡变成植物人,已经是上帝垂怜了。”
水木雅正待要说什么,门外突然传来一个女人的声音。
“颜墨在哪里呢?”
这声音一响起来,无异于在病房内投入了一颗炸弹。
“颜墨?”悦菱已经走到了病房门前,保镖告诉她,大公子进了瑜凯奇的病房。她的手刚刚放到门把手上。
门突然咔嗒一声从里面打开了。
瑜颜墨堵在了门缝中。
“什么事?”他的脸色,如一潭死水,又如一副冰雕,丝毫看不出此刻内心是如何的翻腾着。
“啊,颜墨。”悦菱看到他,笑靥如花,“我只是跟着医生舅舅他们做了好好玩的实验出来,听说你来了,就想来找你。你的会开完了吗?”
“完了。”瑜颜墨的声音好像石头一样生硬地蹦出来。
“你也在看二叔吗?”悦菱喊起二叔来毫无违和感,在她的眼里,瑜颜墨的叔叔就是她的叔叔,怎么喊都没有问题。
然后瑜颜墨听到她的二叔两个字出口,心中却犹如被针刺了一下一般,血珠滴滴渗出。
“对。”这一个字,回答得多么的勉强。
“你怎么了?”悦菱也发觉了他的异样,忍不住伸手,抚摸了一下他的额头,“颜墨,你今天怪怪的,是看到二叔昏迷不醒,所以心情不好吗?”
她每说一个字,都犹如踩在瑜颜墨的心头一般,如同给他戴上了沉沉枷锁,令他整个人沉重不已。
她关切的神情和口气,还有拂过他面容时温暖的手,都让他心中的痛增添到十倍。
不……她不能是他的妹妹。
没有这回事,没有。
“你先回去。”隔了好久,他才缓缓说出这四个字,“我还有事要处理。”
“为什么?”悦菱好奇地问。
“回去!”瑜颜墨突然毫无征兆地对着她吼道。
悦菱震惊了,瑜颜墨这是……他这是怎么了?
可是,还没等她说什么,一把黑洞洞的枪管突然抵住了她的额头。“回去。”瑜颜墨拿着枪,带着死亡的气息,阴森森地看着她。
冰冷的枪口,阴鸷的神色,咬牙切齿的逼迫……悦菱呆呆地怔在原地。
这……还是她认识的那个瑜颜墨。
“我数到三……”瑜颜墨的语气,一点都不像在开玩笑。
“我不走!”悦菱几乎是哭喊起来。继而,她哀求地看着瑜颜墨,“颜墨,发生什么事了,你告诉我,好吗?别动不动这样,求你……”
“回去。”
瑜颜墨只有这两个字。
悦菱抓住了他握枪的那只手。
“颜墨,别这样,有什么问题是你不能面对的,我和你一起面对还不行吗?”
“回……去。”瑜颜墨从牙缝里咬着。
突然,他收回了手,枪口抵着自己的太阳穴。
“我数到三,你不回去……”
“我回去!”悦菱惊呼起来,“我回去我回去……”她惊慌失措地喊道,“我回去还不行吗?”
是的,她不怕死,或者说,她知道瑜颜墨是绝对不可能对她开枪的。
拿出手枪指着她,不过是一种威逼的手段而已。
可是,瑜颜墨把枪对着自己……这一切就不好说了。虽然说瑜大公子会自杀,这听起来似乎像天方夜谭一样。
可是悦菱了解,瑜颜墨也和水木华堂一样,是个为了达到目的,不惜一切手段的人。
“我回去……”她眼泪不停地往下流着,一边在保镖的护送下喃喃着,“我回去,我回去……”
心觉得很痛。
有什么事情,瑜颜墨宁愿用枪指着自己的头,用他的性命来威胁她,也不愿意让她知道,让她和他一同分担。
难道说,她对于他的意义,就仅仅在于私生活方面的伴侣?只是他的宠物,他心情好时候的消遣,而不是真正可以风雨同舟的爱人吗?
一旦遇到什么事,他就会把她推开,用他自以为是的方式,来伤害她和拒绝她。
瑜颜墨看着悦菱的身影消失在走廊,原本紧张的手臂顿时松弛,手中的枪,啪的一声落在了地上。
疯了,这个世界真是疯了。
这世上,居然有事,会逼到他拿自己的性命去逼她。
看着她失望的眼神,瑜颜墨知道,这样的行为对于她,对于他们之间的关系,是有什么样的伤害。
可是,他能怎么办?
放她进去,让她看到水木雅,让她知道自己是水木家的孩子,还是让她知道,自己不仅是水木家的孩子,同时也是瑜家的孩子。
是他的……妹妹。
他几乎是虚脱地回过身,身子重重地抵上了门。
然后,他慢慢地,无力地滑坐在了地上。不知道怎么解决,也不知道怎么面对。
悦菱忘记了他,他可以让她重新爱上他;她离开了他,他可以用尽手段让她回来。
可是……如果她和他的身体里都流着一样的血脉,这要让他怎么办,是割断自己的动脉,让自己的血全都流干?
还是干脆放手……
“唔……唔……”角楼里传来挣扎的声音。
瑜颜墨望过去,水木雅正被绑着手,封着嘴扔在角落里。她那双和悦菱极像的眸子里,透着愤怒的光。
刚才,就在悦菱的声音响起来的时候,瑜颜墨的第一反应,竟然是一个手刀,劈向了水木雅的后颈。
然而,让他没想到的时候,水木雅的反应居然极其灵敏,险险地躲过了他的攻击。
可是,那一掌也劈在了水木雅的肩膀上,疼得她啊的一声叫起来。
时间紧张,瑜颜墨顺手就扯起了一旁桌子上的医用胶布和胶管,把水木雅的双手一搅,拿胶管和胶布,把她封了个结结实实,推到了角落里。
他赶在悦菱开门之前堵住了门口。
可是,刚和悦菱争执一番,他竟然都忘记了水木雅还在这里。
这时,看到她如此愤怒的神色,他只能强撑着上前,把她的手脚松开,胶布扯开。
水木雅刚刚获得自由,所干下的第一件事,就是手一扬……
啪!
病房里响起一声结实的耳光声。
瑜颜墨偏着脸,脸上那五个鲜明的手指印,好似全天下的嘲讽一般。
“混账小屁孩!”水木雅骂道,“居然敢打你的婶婶!”
婶婶……
瑜颜墨听到这两个字,只是心头苦笑。
如果只是婶婶那么简单,就好了。
水木雅见他不说话,忍不住又一巴掌挥下去。
没想到瑜颜墨挨过这一下,岂会让人再打他第二次。他当即手臂一举,牢牢地抓住了水木雅的手腕。
“水木小姐,请你自重!”瑜颜墨沉声道。
“啊呀,”水木雅忙提着自己的手腕,展示给瑜颜墨看,“谁不自重?谁不自重?明明侄子抓着婶婶不放,还说……”
瑜颜墨一言不发地放开了她,站了起来。
“水木小姐,你该回家了。”他一个重重地眼神落下去,“我们各自都有要忙的事了。”
水木雅也站了起来,整理着衣服:“我没有事情要忙啊,”她看了看瑜颜墨,“小屁孩,你有什么事要忙?”
瑜颜墨回看水木雅一眼。
“我要忙的事情就是……”
他说着这句话,手刀突然在水木雅的后劲劈下去。
这一次,他没有上一次的犹豫、怜惜和尊敬……带着果敢和凶狠闪电一般的落了下去,重重地打在她的脖子上。
水木雅几乎连吃惊的机会都没有,就觉得眼前一黑,身子软绵绵地倒了下去。
看着晕倒在地的水木雅。
瑜颜墨缓缓地说出刚才未完的下半句:“……和你的女儿结婚。”
没错。
他现在唯一要忙的事,就是要和悦菱,水木雅的女儿立刻举行婚礼。
他不要管她究竟是谁和谁的女儿,他只知道一件事,悦菱是他所爱的女人,是他这一生,都不可能失去的人。
现在,她已经怀上了他的孩子,就只差一纸婚约。
只要一切名正言顺,明媒正娶,再等孩子落地。就算是亲兄妹,也没人可以再分开他们。
就像刚才过来时一样,瑜颜墨踩着油门飞奔。
悦菱……等我,只要结婚……只要走在所有人的前面,就一定能排除所有的困难,一直到老……
悦菱还在顶层的花园里生闷气。
现在怀孕四个月了,悦菱生闷气的方式,就是拼命的吃东西,顺带拼命的喂黄油和大猫吃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