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听到她这句话说得蹊跷,不免都支起了八卦的耳朵。
从前,根本就没听说过,常家和水木家居然还有什么过节,可是常雪的话,明明白白说着,常家和水木家,从上一代就有恩怨。
水木华堂的嘴唇动了动,似乎想反驳常雪什么,但最终还是没有开口。
常雪悠悠地看了水木华堂和悦菱一眼,最后眼神落在了悦菱的肚子上。
她又紧接着说道:“不过水木小姐你放心好了,等你的孩子生下来,我会尽到一个母亲的本分,好好的抚养他的。”
不管周围响起的惊叹声,也不管悦菱瞬间变了的脸色,常雪脸上是一个胜券在握地笑:“颜墨已经向我表明他的态度了,这个孩子,他是要定了。他的孩子就是我的孩子,所以我绝对会做一个好母亲,把他当成自己的亲生孩子来抚养。”
悦菱的脸色有些苍白。
她可以忍受常雪和其它女人的奚落,也可以无视她们的无礼。但惟有肚子里的宝宝,是她唯一的弱点。
她是真没想到,瑜颜墨竟然连有关争夺抚养权的事也会告诉常雪。
看来,常雪要和瑜颜墨订婚,两家要联姻,是确确实实的事情了……
也是了,常家和瑜家,怎么看也比水木家和瑜家更加合适,也更靠谱。
只是……常雪这样明确的把话说出来,无疑于是告诉大家,水木家和瑜家,的的确确如外界有些小道消息所言,已经有过联姻,却又走到了分崩离析的边缘。
而且,悦菱,这位刚刚被水木华堂宣布是水木家继承人的年轻女子,肚子里的孩子,居然是瑜颜墨的。
常雪一击反败为胜,如今看到悦菱惨白的脸色,心中总算舒坦了一些。
水木华堂扶住了悦菱,他能感觉到她的身子在微微地发抖。他的目光暗沉下去,阴森地看着常雪。
常雪却只是冷哼了一声,颇不以为意地看向一旁。
她从小看惯了常天启威严的样子,不论是水木华堂抑或是瑜颜墨的威胁,对她而言都不值一提。哪怕是常枫,每次都要对她使用武力才奏效。
琳达气得要吐血,正要说什么,悦菱已经先开口了。
“常雪小姐,你的好意,我非常感激。”她一旦开口,脸色又恢复了正常,语气也是非常的有礼优雅,“不过作为孩子的生母,我至少有一半的权利决定他由谁抚养。而另一半的权利,是在瑜颜墨先生的手里。常雪小姐虽然没有抚养权,不过这么热心,真是非常令我感动……”
这句话,任何人都听得懂,其实是在告诉常雪,关于孩子,是悦菱和瑜颜墨的事,跟她一毛钱关系都没有,常雪应该哪儿凉快哪儿呆着去。
不过悦菱说得如此完美,让人挑不出半点毛病。用最礼貌的话表达最难听的骂意,原本就是水木家的祖传法宝。悦菱根本无需学习,就可以很好演示。
常雪又岂会不知道悦菱是在骂她自作多情,但说起道理,她也自忖不输给悦菱,当即笑道:“是,是我想太多了。不过到时候我和颜墨结婚,作为另一半,自然有和丈夫承担他所有责任,行使所有权利的义务了。所以虽然现在看起来很远的事,到孩子哺乳期一过,就立刻变成我的事了。所以我先给悦菱小姐吃个定心汤圆,你就好好生你的孩子,到时候,自然有我来接手的。”
她笑得大方又磊落,丝毫无法和恶毒两个字联系到一起。
但在场所有的人听到她的话,心里都在想,这位常家千金也并没有表面看上去那么善良光明。
常雪刚刚把这段话说完,水木华堂就把悦菱往琳达的怀里一送,两步上前,一伸手就扶住了常雪的肩膀。
“雪,”水木华堂的语气是亲切地,“我们也有好多年没见过面了吧,要不要到一旁去叙叙旧呢。”
常雪心下知道不妙。
水木华堂看起来只是轻轻地揽着她的肩膀,可她却瞬间动弹不得了。
她知道如果随着他离开,不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事。水木华堂这人的性格和手腕,说起来比常枫有过之而无不及。常枫会顾忌他们是同胞而手下留情,但水木华堂就不一定了。
可是如果现在要她闹起来挣脱他的束缚,又会有失自己的风范。
要说水木华堂把她怎么样了,旁人一定觉得是她小题大做。因为他看起来真正只是亲切揽着她的肩膀而已。
只有常雪才知道他的力道有多大,他的手指,恐怕已经把她的手臂捏出了淤青。
等到了没人的地方,他会采取什么样的方式报复她,常雪真是猜不到……
她顷刻有点后悔自己口不择言了。
原本只是想打击一下悦菱,没想到水木华堂会有这么大的反应。
正在她想不到什么办法向周围求救的时候,身后突然响起一个救命的声音:“雪,你这是在干什么!”
常雪求助似的回过头去,哀弱地叫了一声妈。
就看到一个中年女人从人群之中走了出来。
她头发盘在脑后,穿着一袭紫檀色的旗袍,领口高高竖起,封住了脖子,腿上却开了高叉,美腿长白。但她有些过分的瘦了,因而法令纹和眼角周围的皱纹都有些突出。否则的话,倒也不失美艳。
这便是常家的大夫人,常枫和常雪的母亲。
常雪的容貌和她是不大像的,不过神气倒是像了八分。
大夫人走到常雪的身边,水木华堂早已经放开了她。大夫人不看水木华堂,却眼神严苛地看着常雪:“你在这里和什么哪里的阿猫阿狗搂搂抱抱的,成什么体统!别以为你叔叔婶婶惯着你,我也就随你胡闹!”
话虽然是骂常雪的,可是明摆着却是在讽刺水木华堂。
水木华堂只是嘴角牵了牵,也不管大夫人的嘲讽,径直走向悦菱。
大夫人见水木华堂似乎要离开,却厉声喝道:“站住!”
所有人都被她这一生喝震了震。常天令的妻子不像常天启的妻子汪燕,随时都是一副和蔼可亲的模样。她是个随时随地都喜欢板着脸、不苟言笑的女人,总是要摆出一副一本正经的模样。她喜欢周围的人都怕她,都尊敬她,而不喜欢周围的人都在她面前随意。
水木华堂听到大夫人这样喝他,脚步倒也停了,却没有回身,只是琳达道:“你先带悦菱到一边休息一下。”
大夫人却在后面冷笑了一声:“怎么了,刚才还一个二个都雄赳赳气昂昂的,怎么突然就都像落荒狗一样,要急着逃走了。”
她这么难听的话一出,水木华堂也变了脸色。
琳达已经知道她是常雪的母亲,但由于讨厌常雪,又听她竟然对水木华堂这么大呼小叫的,心里十分不痛快,抢先回她道:“腿在我们自己身上,要走就走,要留就留,没事儿就扣别人帽子,真是什么样的女儿就有什么样的母亲。”
大夫人脸色瞬的一沉,如刀般的目光割向琳达:“哪里来的野女人,在这里大放厥词,来人,给我拖出去!”
她身为常家的大儿媳,向来十分受人尊敬,连常天启都要尊她长嫂如母,这么不知从哪儿冒出的无辈无份的女人,居然敢这样当众骂她,当真是不想活了么?
她话音刚落,已经有几名常天启贴身的安保人员走了过来,走到了琳达的身边,立刻架住了琳达的手臂。什么话都不说,就要拖她出去。
“住手!”水木华堂还没说话,悦菱已经先于所有人开口。
水木华堂想要阻止悦菱,他不想和常家的大夫人,这个老女人有丝毫的纠葛。当年她痛骂他们母子的场景还历历在目,水木华堂今天要不是想着必须要给常天启一个面子,都不会过来。无论是他还是水木芳,这世上最厌恶见到的人,恐怕就是常天令的妻子了。
可是悦菱已经上前两步,走到了大夫人的面前。
“这位夫人,实在是对不起了,这位小姐是我们水木家的人。如果有得罪了夫人您的地方,我们水木家一定会惩罚她的。不过,夫人您大人大量,一定不想和一个晚辈计较,夫人您是大度的人,就让她自己走出去吧。”
琳达刚才的话确实过分了,常雪的母亲又是今晚的贵客。
大夫人要让她出去,悦菱和水木华堂大概也没办法护住她了,可是让人驾着出去,未免也太过分了一些。所以悦菱为琳达求了个情,希望琳达自己走。
当然,她也会跟着一起走的。
今晚的宴会,真是够了……就没有一刻的安宁。
没想到大夫人上上下下地打量了一下悦菱,脸上却显出一个轻蔑地笑:“你是水木家的人?也是那个狐狸精的野种?”
悦菱的脸色微微变了变,正色道:“夫人,我是水木家的人。不过,我们水木家没有狐狸精,也没有野种。想必您是认错人了。”
她说得这么严肃,倒是让一旁的水木华堂忍不住笑了一下。
大夫人察觉到悦菱不动声色地讥讽,脸色更加难看了。
她那双有些阴鸷的眸子在悦菱的脸上刻了半刻,又放到了她的肚子上。
“我倒是没听说过水木家有你这号人物。只知道水木家两个女儿,大女儿勾引有妇之夫,还生了个不被承认的野种。二女儿就更是奇特了,连正式的男朋友都没有,就生了个孩子,还疯疯癫癫过了十几年。”她说着又打量了悦菱一下,“我听说那个野孩子已经回水木家了。难不成就是你?”
悦菱听她一口气,居然把水木家除了老爷子以外的人全都骂了个遍,口气十分不尊重,心里也有些忍不下。在她的口中,自己的母亲雅好像是什么不检点的女人,全都成了她口中的笑柄。
但悦菱是这样的人,越是心中气愤,脸上到越是平静,她微微一笑,对大夫人说道:“谢谢您了。不过我们水木家的女儿孩子是怎么样的,自然有我们水木家的长辈来教养。就好比常家的儿女有什么不本分的地方,也自然有常家的长辈来教养一样。”
言下之意,是我们水木家的事,轮不到你一个外人来说三道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