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吧,瑜大公子要说什么?”
瑜颜墨的脸色立刻冷下来,带着一种势在必得地命令口吻:“我要开棺验DNA。我要确定这一切是谁干的。”
水木华堂再次稳得住,听到如此令人错愕的要求,也是当即皱起了眉头。
“你怀疑我母亲是幕后凶手?”
“是。”瑜颜墨的回答掷地有声。
“除了她这个死人,我想不到更好的人选。”作案的手法、时间、方式、动机,以及能瞒天过海的本领,除了在水木家生活了几十年的水木芳,瑜颜墨真是想不到其他人了。
水木华堂目光可怖地盯着地面,深吸了一口气。
“你不用说什么理由,”他的神情,第一次如他的内心般可怕,“你所有能想到的,我也都想到了,但是我不能容许别人侮辱我死去的母亲。她是我唯一真正的亲人。”
“如果是她呢?”瑜颜墨不论水木华堂此刻周身散发怎么样的杀气,只是阴沉地反问。
“我就亲手杀了她。”水木华堂抬起眼。
他眼中的神色,让瑜颜墨相信他所说的都是真的。
“在我心中,她已经死了,不可能做出这样的事。”水木华堂的嘴角,是一个残忍的笑,“如果她还活着,并且还做了这些事。那么我就让她死去,当成她从没有做过好了。”
“好,”瑜颜墨点了一下头,倨傲地伸出了手,“记住你说的话,水木华堂。我亲眼看着你,杀了你的母亲。”
他的手中,是那个关于悦菱手机的定位仪。
黑色的屏幕上,绿色的小点闪着微弱的光……
悦菱再度醒来的时候,不知道时日到底是多少。
她摸了摸湿冷的苔藓,轻轻用指甲拨了一小片下来。
“宝宝,这个叫苔藓,有它在,证明这里的空气湿度很好,水分和氧气也很充足。”她抬着头,环视着头顶。头顶是黑不见手指的虚无,安静和未知得让人恐惧。
悦菱明白,水木芳把自己关在这里,要的就是给自己心理上的压力。
只要自己的精神崩溃,那么心理防线就会溃掉,水木芳就可以轻而易举的得到自己所要的信息。
水木家庞大的遗产,还有关系着……非要重要的那个秘密名单。
名单有什么好重要的?
悦菱不懂什么是政治斗争,也不知道曾经发生过什么事。她只知道,水木家有的这个东西,是可以在整个世界掀起轩然大波的利器。
有些“宝物”,人一旦拥有,会让世人惧怕你,但也会让世人妒忌和陷害你。
“不可以销毁它吗?”悦菱记得当时,她悄声问水木罡。
水木罡虚弱地喘息着,断断续续地回答:“就算……销毁……也没有人……相信……所以,只能保护……”
如果只能保护的话,那么唯有拿起武器战斗。
哐当一声响,地下室的门又打开了。
悦菱闭目了好一阵子,才又适应了外面的强光。
地下室的外面,当然也是地下室了。
不过外面悬挂着瓦数很高的灯泡。亮如白昼。
悦菱看到水木芳款款地走了进来,她换了一身衣服,看起来像是睡袍,因而悦菱断定现在或许是凌晨或者晚上。
“我给你带了个让你兴奋的好消息。”水木芳笑了一下,那酒酿的嗓子怎么也无法让悦菱相信她会有什么好意。
见到悦菱眼中有戒备的神色,水木芳也没走过来,只是站在地下室的门前,居高临下地看着草甸上的悦菱。
“昨天,就在你会水木家的时候,瑜颜墨和你们那个收养的孩子,在早教中心出事了。”水木芳恶毒地笑着。
“你说什么!”悦菱惊得几乎一下子就站了起来。
“是啊,”水木芳点点头,笑得非常灿烂,“子规知道我要对你出手,所以非常给力,制造了那里的爆炸案。现在还不知道他们是否活着呢,不过死亡人数一直在攀升是真的了。”
“你……”悦菱只觉得呼吸困难,水木芳带来的这个重磅消息,让她一瞬间全身发软,“你为什么现在才说?”
她很确定,水木芳一定和早和子规商定好了。
从下毒、诈死、以及水木罡快要不行了和早教中心的开课时间,都是算计好了的。
可是,水木芳却是现在才来告诉她。
水木芳那双不怀好意的眼睛看了悦菱一眼,她似乎很满意悦菱如此震惊:“哎呀,我之前也不知道他是否活着呀,怕影响了你的胎气,对你肚子里的宝宝不好。不过看现在的架势,多半是凶多吉少了。所以先来告诉你一声,免得到时候你突然知道,整个人会承受不住。”
水木芳说不知道瑜颜墨之前是否活着,这也是实话。
但是要说什么为悦菱着想,却是一派胡言了。
其实,正是因为她知道了瑜颜墨完全没事,并且还来到了水木家,见了水木华堂,这才会感到慌乱。
她虽然自信瑜颜墨是绝对找不到这里来的。
可是也怕瑜颜墨知道了自己诈死的事,否则的话,水木华堂以后是绝对不会认她做母亲的了。而她做的这一切,说到底,也是为了自己的儿子了。
所以现在当务之急,就是要骗到悦菱立即说出遗产和名单的下落。
所以她在思考之后,不顾现在正是深夜,连忙赶到了地下室,要来刺激悦菱,以期打破她的心理防线,达到自己无耻的目的。
悦菱靠住了冰冷潮湿的墙,慢慢地滑了下去。
她抱着自己的肚子,尽量想让自己的呼吸平缓下来。
瑜颜墨出事了……难怪他的手机会打不通……早教中心爆炸,对方肯定是想要他的命。
而现在,水木芳又这般“好意”的来通知她,悦菱知道自己被动,如瓮中之鳖。可是她一直很坚强,也是因为有瑜颜墨,有肚子里的宝宝在支撑着她。
可是,如果,颜墨真的出了事,小麦也出了事……
她觉得手脚冰凉,腹中的宝宝仿佛也感觉到了她的恐惧,不安地动了动。
悦菱感觉到了胎动,她急忙埋下了头。
水木芳的目光立即随她一起看向了她那已经大得像是快要生了的肚子。
“你也别太激动了啊,”她假惺惺地劝道,“人死不能复生,再怎么说,你的宝宝还是很重要的。”
“你胡说!”悦菱激动而愤怒地回击,“颜墨是不可能出事的!”
“你要相信事实呀。”水木芳扬着眉,故作惋惜地叹了口气。她摇曳着腰肢,裹着睡衣,慢慢走到了悦菱的跟前。
“悦菱啊,”她的口气中,似乎带着关心,“其实姨妈也挺为你惋惜的。你说你本来好好做你的瑜家夫人,把所有财产都给我和华堂,多好的事。可是你非但要霸占着瑜家的家产,还对水木家的家产不放手。”
她把手放到了悦菱的手上,看起来非常通情达理:“你要知道,姨妈和你表哥,这么多年过的多苦。你就把家产都给我们,然后带着孩子回瑜家去吧。现在瑜家已经没了家主,你肚子里的宝宝呀,可就是唯一瑜家的后代了哦。”悦菱几乎再度往后面缩了一下。
水木芳的话,看起来是十分的温和,通情达理,但实际上,根本就是在欺哄诈骗。如果悦菱她交出了财产,那么等待她和宝宝的,就只有死路一条了。
“你骗我,”悦菱的双眼直视着水木芳,想看出那双和水木华堂极像的双眼里有多少虚伪,“颜墨不可能会死的,他和小麦都是不会出事的。”
“我骗你做什么呀,”水木芳摇摇头,做出惋惜的样子,“你现在就是我的阶下囚,有什么值得我骗的地方?我只是实话告诉你,然后给你一个最好的选择是了。你不要这么不识好人心,让姨妈伤心了。”
悦菱笑了一下,笑得轻蔑而随意。
她别过头去,看着一旁的枯草。
水木芳真以为她是傻瓜。说着那些谎话,她都不觉得脸红吗?难道自己都不相信的话,还想要别人相信了?
她回眼又看了水木芳一眼,水木芳见悦菱冷不丁看她,忙避开了眼神。
方才那聚精会神观察悦菱的眼神突然让她明白了什么。
“你骗我!”这一次,悦菱的声音大了起来,“你根本就是在骗我,颜墨和小麦绝对没有事!你们没害到他,怕他找到我。所以才来谎称他已经死了,想骗我说出遗产对不对?”
是的,一定是这样的。
瑜颜墨一定是没事的。
而原本以为可以杀死他的水木芳见他没死,所以赶忙着过来骗悦菱,想乘着瑜颜墨没发现她的时候,把悦菱知道的秘密套出来。
“悦菱,你在说些什么?”水木芳装作生气的样子,“我好心来通知你,你却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我说什么,你心知肚明。”悦菱冷笑了一下,轻蔑地看着水木芳,“水木芳,我告诉你,不要再来打我的主意了。是我不可能从我这里获得什么的。有本事就杀了我,在这里行骗,算什么东西。”
“你以为我真不敢杀你!”水木芳见悦菱揭穿自己,也不再假装好意,愤怒地站了起来,“水木悦菱,我忍受你很久了,现在就恨不得拨你的皮,挖你的眼,吃你的心肝!”
“很好,”悦菱无所畏惧地看着她,“坦坦白白的做仇人,还更像你的风格。收起你的假仁假义,不要再让我看不起。”
水木芳也点点头。
她算是明白了,想要像骗普通人那样去骗悦菱,是不可能的。
这姑娘也不知道为什么,一改往日柔弱的形象,在这种逆境中反而变得异常坚强。
“不过,有个大实话我得告诉你。”水木芳走到了地下室的门前,又转过头来,“瑜颜墨送你的那个手机,好像有什么定位功能。我把它放在了一个陷阱里,等着他去取呢。如果他这次真的出事,那么我一定会第一时间来告知你的。”
还没有等悦菱说出什么话,水木芳已经踏出了地下室,嘭的一下关了门,上了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