瑜颜墨满头黑线地在房间里听着这对话……
晚了。
爸比已经把什么都听完了,也已经被严重打击到了。
臭小子,说更爱悦菱一点也就算了,居然敢说和他呆腻了!
儿子和父亲天生就是敌人,这句话一点错都没有!以后再没有零食了,也不会有玩具了,像他这种失败的爸比,还是一个人孤老终生好了。
瑜颜墨的闷气还没生完,房间门就打开了,他不想去看,却感到一整风声,和着一声无比兴奋开心地大叫:“爸比!”
瑜颜墨假装阖眼晕迷中,小菱却已经奔了过来,抓着他的手臂,就开始推他:“爸比!爸比!小菱过来了,小菱长胖了,长高了,长帅了。爸比你睁开眼睛看一看我嘛。”
瑜颜墨无言中……长帅了,这小奶包还真是自恋得紧。
小菱摇了瑜颜墨好一阵子,却没有得到反应,只能把求助地目光投向身后的雅,带着浓浓的担忧:“外婆,爸比为什么不醒过来啊,爸比是不是成植物人了啊,是不是要死了啊?”
咳咳……假装沉睡的瑜颜墨要被呛醒了。
臭小子,他很希望爸比成植物人或者死掉吗?
水木雅倒是笑吟吟地指着瑜颜墨:“没事的宝贝,你爸比没死,就算他真的死了,外婆也有办法让他活过来。”
瑜颜墨听到这格外清脆的声音,却禁不住眉头挑了一下,水木雅这句话,感觉忒邪恶了。
可是小菱却眼巴巴地看着雅:“外婆快快告诉小菱,让爸比赶快醒过来吧。”
水木雅就轻飘飘地从头上取下一根尖尖的簪子,那是今早上杨瞳给她挽花的时候插上去的。
雅笑吟吟地把这根簪子递给小菱,说:“小菱乖乖,你呢,把这簪子尖尖地一头对准你爸比的这儿、这儿、还有这儿,一直扎到底,你爸比就会醒啦。”
小菱看着那闪着寒芒的针尖儿,再恶趣味也打了个抖,他小心翼翼地看着雅:“外婆,这大针针,比护士阿姨拿来扎小菱的还要尖,会不会把爸比扎坏啊?”
水木雅掩着嘴,邪恶的偷笑着:“不会不会,只要不对着眼睛啊,耳朵扎,不会扎坏的,来,外婆手把手教你扎,一定要扎到底,不要手软哦。来来来,一……二……”
可是小菱拼命摇起头来:“不对不对,外婆不是说不要扎眼睛的吗?为什么要对着爸比的眼睛呢?”
水木雅故作惊讶地:“啊,那里是眼睛么?他闭着,所以我看不到呢。没关系的,说不定扎不坏的呢。”
瑜颜墨不能忍了。
小菱虽然以前也很机灵,但也不是这么个机灵法的,自从遇到了水木雅,这潜能简直被无限激发。
就在那根针离自己的胳膊只有一毫米的时候,瑜颜墨突然毫无预兆地睁开了眼,并且转过了头来。
正鬼鬼祟祟把枕头对准他的雅和小菱,冷不丁被他这么一吓到,然后那根长长的簪子就……呲的一声,扎进了他的胳膊。
瑜大公子的脸色,山雨欲来风满楼了。
雅见自己失手,呵呵傻笑两声,居然说了一声:“乖女婿,醒啦?”
小菱却还稳稳地抓着那根簪子,认真地盯着瑜颜墨:“爸比不要喊疼哦,小菱在帮护士阿姨给爸比打针,打了以后爸比就活过来了,男子汉要勇敢哦。”
瑜颜墨的手臂不能动,也没有知觉,否则的话,真要一巴掌给这滑头的小奶包扇过去。
这小家伙,心理素质哪儿有那么好?
小菱见到爸比杀死人的目光,居然还能面不改色心不跳,继续实施他的小忽悠:“爸比,小菱打完针,要拔出来了哦,爸比继续勇敢,不准哭鼻子哦。”
于是,在小菱小心翼翼地拔出簪子后,瑜颜墨成功地看到自己的衣服被血染红了。
正在此时,一个带有磁性的声音从房间门口传来:“探病时间结束了,雅小姐,小菱,出去玩吧。”
小菱是个察言观色的高手,一下子就从突然出现的常天格话语神态里知晓了应该怎么做。立刻想要拉着雅的手离开。
可是雅却没好气地看着常天格:“保镖先生,我让你转告那个讨厌的元首的话,你转告了吗?”
常天格微微对雅颔首,神情淡然:“转告了,元首让我也转告你一句话,今晚上,让你等着他。”
这么诡异的对话,不要说瑜颜墨,就连小菱都发觉了异样。
可是雅只是带着如花的笑靥,毫无畏惧地看着常天格:“晚上等着他啊,好啊,我倒很想看看,那讨厌的老头子到底有什么了不得的手段。我等着呢。”
她牵着小菱的手,高高昂着头走了出去,经过常天格身边的时候,耳边却传来轻飘飘的一句话:“了得了不得,今晚你试试就知道了……”
这话说得极其小声,估计连一旁的小菱都没听到,然而却一字不漏的传到了雅的耳朵里。
雅禁不止身子颤了一下,耳根居然莫名的红了。待到雅带着小菱离开了房间,常天格和瑜颜墨的目光才碰到了一起。
长久的对视和沉默之后,先开口的人,是瑜颜墨。
“为什么不杀我?”
如果没看错的话,昨晚上的时候,常天格是下了死令的,那么多枪对着他们,其中不乏真枪实弹,然而最后射过来的,居然是麻醉弹。
常天格脸上是一个淡然的笑,看起来很磊落,但又暗流涌动。
“说一不二的人,不是政客。瑜大公子,应该已经过了天真的年龄了。”
他这话说得,没有半分的羞愧和掩藏,反而有一股我欲如何又如何的气势。
瑜颜墨并没有理会常天格这番说辞,他只是依然带着一股沉默的威慑力,看着眼前这个H国的权势第一人:“为什么不杀我。”
常天格见他如此执着答案,便拉过凳子,悠然坐下。
他此刻像一个慈祥的长辈,温和无害,不过就如他自己所言,他是一个政客,说什么,表现什么,都未必是真相。
“如果我告诉你,我是一个好人,你信吗?”他问瑜颜墨。
瑜颜墨没有点头或者摇头,但是他的眼神,分明告诉常天格,他不信。
常天格仔仔细细地打量着瑜颜墨。
“瑜大公子,你过于刚硬了,除了这一点,其他方面,倒是很值得我欣赏。”
对于对方如此主动的“示好”,瑜颜墨也只是沉沉地看着对方,不做回答。
常天格的目的,现在确实让他有点吃不透。
小菱一直在他的手中,但是他之前都拒不承认,也不提出任何要求。昨夜的宴会,他把雅关了起来。原本身份暴露,他应该杀了瑜颜墨等一众人,可是他也没杀。
难道真的如他所说,他是一个好人?
别开玩笑了,他是政客,H国现在面临大选,他没有理由来当什么烂好人。
两人就这么静默了许久。
还是常天格打破了僵局。
“你是第二个醒过来的人,”他说,“京是第一个。他身体素质还要好过你,你叔叔身体还未完全恢复,所以现在都没有醒过来。不过,就算他比你还要先醒,这种事,我也不打算找他谈。”
瑜颜墨眼眸动了动,不知道常天格说这番话的意思是什么。
常天格做了一个手势:“年轻人,你是一个寡言的人,不过幸好我不是。所以接下来的话,我说,你听就是了。有必须要打断我的地方,也不用客气。”
瑜颜墨听到这种话,又见到常天格这个态度,自然就知道,谈判已经要开始了。
常天格便带了浅浅的笑:“我年轻的时候,曾经和你叔叔联手,去水木家闯过一次。因为那时候我带着很明显的目的,所以你叔叔至今认为我还是想要那样东西。不过时至今日,那东西对于我的作用意义已经不大了。但他还带有那种偏见,因而我不想和他谈什么话,反而是你,对于过去一些陈芝麻烂谷子的事并不了解,一张白纸,倒是方便我们就接下来的事进行谈判。”
“你要谈什么?”这次瑜颜墨第一次打断常天格的话。
常天格似乎很满意瑜颜墨的主动。不过,他接下来的话依然让瑜颜墨感到震惊。
常天格说:“替我杀了琉科,我还你一家人的自由。”
瑜颜墨眼眸动了一下。
这个谈判,有点出乎他的意料了。
不论是常天格让瑜家支持和他交好的S国总统人选,还是要瑜家经济财力上的支持,对于瑜颜墨而言都在预料之中。
然而,常天格的要求,居然是让瑜颜墨去杀了琉科爵爷。
他沉吟了片刻,这才回答道:“爵爷对于我和我夫人都有恩,也是我叔叔和丈母娘的朋友。我没有理由为了自己家人的安全,就陷他于死地。”
每个人都有自己做人的底线,瑜颜墨承认自己有时候冷血无情,然而他不是那种忘恩负义之辈。
不过他如此的回答,倒好像是在常天格的预料之中。
他脸上带了一个半明半暗的笑:“是么?这么说,瑜大公子认定琉科是自己人了?”
瑜颜墨抬了抬眼,里面有反问的意思。常天格这句话,是在暗指什么?
常天格就耐下性子,看着还无法动弹的瑜颜墨:“瑜大公子要不要回忆一下,你当时是如何和你的夫人误入琉科的庄园的?”
常天格这句话一问,瑜颜墨的心蓦地就沉了一下。
这件事,他也曾经怀疑过。
常天格已经捕捉到了他的神色,他继续说道:“如果我没有猜错的,当时是因为常枫被人暗杀,然后你们逃亡,逃到了琉科那里,对吧?”
他直起身子:“实不相瞒,琉科的庄园就在我这座庄园的对面,只一墙之隔。为什么你们没有逃到我这里来,却不偏不倚逃到了他们那里?还有,这一路上,应该有很多岔路,为什么你们就直奔了他那里?”
常天格一串的话,已经问得瑜颜墨沉默了。
是的,这件事很长一段时间内,他都在怀疑。所以,他才会在第一天到庄园的时候,就四处寻找蛛丝马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