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倾城的脚步并没有刻意放轻,隔得也不算远,似是那道目光盯得太久,柳色才回过神来,终于肯抬起眸子望去。
然后便看到了他,萧倾城的上身什么也没有穿,只用一件紫色的外衫随意的披在肩,精壮的胸膛上有着几道红红抓痕,夜色朦胧中竟显得格外清晰。
柳色秀眉轻蹙,自然是想到了他的洞房花烛夜,他半夜不在柳芊芊那里待着,出现在这里又是为何?
萧倾城顺着她的视线,自然也看到了自己身上的痕迹,唇边轻含笑,不但是不在意的,反而还多出几分愉悦的气息。
柳色没打算理他,起身就准备回房去。他如此衣衫不整,这深更半夜让那些宫人看到了,搞不好又要流言四起。
岂料他的动作更快,身子急速地飞掠到她的眼前,一把就抓住了她的手腕。并且抬起向后弯去,不由眯起了凤眸,光线不算暗,太渊穴的红痣还在。
“放手。”柳色并不知道他心里所想,只是冷颜相对。
“柳儿,你以为本王对你真正放过手吗?”抓紧手中的莹白,是真的不想放手。
“离王三更半夜抓着本太子妃的手,不觉得自己很失仪吗?”殿门本就是敞着的,凤鸣此时正走过来,眸子有些阴冷地看着他。
柳色见到凤鸣出来,眼皮不由跳了一下,更急着挣开萧倾城的手。
“太子妃?如果本王没记错,她不过是本王府里的一个妾而已。”萧倾城嗤笑着看柳色挣扎,不但不放,手一使力,还将她整个身子拉到了怀里,让她细嫩的脸颊贴上他温热的胸膛。
他身上沾了淡淡的脂粉味道,红色的抓痕又近在眼前,不由让她心里升起一股烦感。
“王爷好像记错了,你的妾不是正在你的翠微宫里等着伺候你吗?”凤鸣上前,抓住了柳色另一只手,想将她从萧倾城的怀里拽出来。柳芊芊的名份他已经找了人代替,根本没有理由再纠缠着柳色不放。
“是与不是太子清楚,本王的洁癖很重,不喜欢看到本王用过的东西还被别人用。”萧倾城紧搂着柳色的腰身,一步也不肯退让。
柳色的身子不由颤了颤,萧倾城口中的自己是那般不堪,更让她觉得难以面对凤鸣。
“往事已逝,本太子不管,只认她现在是我的未婚之妻,夺妻之恨大如天,王爷如果仍要一意孤行,就别怪我东华兵马无情。”他抓着柳色的手也不敢太用力,怕伤着了她。
“因为了一个女人,安逸了百年的东华也想在南离分一杯羹吗?可惜晚了,离国已定,何况太子好像忘了,东华的命脉可是在本王手上。”冰寒眸睨了一眼凤鸣,他应该知道他说的是什么。
凤鸣听了,皓眸明显闪烁一下,柳色可以感觉到,他抓着自己的手松了一松,似是有些惊骇,但好像又知道萧倾城说的是什么。
“看来太子很清楚我的意思。”大掌拽下柳色被他握着的手,那般轻易。
凤鸣就站在里,好似还没有从萧倾城的话中回神,感觉到柳色的手从自己的手上滑落,恍惚中再想抓紧已经晚了。
“柳儿。”他眼中悲切,那一刻分明看到柳色眼中闪过的痛意。
“跟我走。”萧倾城说着,拖着柳色的身子往外走。
他的唇角透出几分冷硬,他可不管他们的心会不会痛。这个秘密本来他是不应该说的,但是此刻却很想看到凤鸣灰败的样子。
“你放开她。”凤鸣欲追上前,身子却被墨上前一步挡住。两人对恃,仿佛下一刻就会动手打起来。
“卑鄙,萧倾城,你除了会威胁别人,到底还会什么?”柳色拼命挣扎,她知道萧倾城定是抓住东华了什么,不然凤鸣不会这么忌惮。
“本王卑鄙?那是因为你找的靠山还不够强,他要是有本事就将你夺回去。”大掌掐着她的双颊,真恨不得捏碎了她。
“有本事你不要总抓住别的弱点要挟,也不要仰仗自己的属下。”她大吼着,是在激他。
“如果本王给他这个机会呢?本王就跟他公平对决一次,但是如果本王嬴了,你就心甘情愿待在本王身边如何?”萧倾城看着她赤红的眼睛,那里面只有对自己深深的仇恨。但是他不在乎,他就是要将她禁锢在身边。
“好,如果凤鸣嬴了,你要放我走,此生不能纠缠。还要将东华的东西还给他。”她眸中闪烁的晶亮,那是希望也是谋划。
“他不会羸。”他其实看得透彻,可是他愿意栽进去。因为他会让她明白只有自己才是最强的,她此生永远都逃脱不掉。
“那可不一定。”她语气坚定,有一线希望她也会赌。凤鸣气势虽然没有他强悍,但并不代表就真的亚于他。
“好。”萧倾城终于放开了她,转头看着凤鸣道:“后天我们去狩猎,到时看看究竟鹿死谁手。”
“奉陪到底。”凤鸣应了。因为柳色的信任,因为他的爱,所以他没有退路,也不打算退。
萧倾城没有再说话,只是用凤眸扫过两人的坚定且凝重的脸。薄唇轻勾了下,他会让他们明白,自己想要得到的东西,就从来没有失手过。
这一次,也绝不会。
―――――――――――――
三天的时间过的很快,转瞬便到了。
晴空下,旌旗招展,锦幡迎风飞扬。萧倾城一行在御林军的警戒护卫下,前往西效的皇家狩猎围场,那队伍声势浩荡,足足绵延了十里开外。
一身紫衣的萧倾城,坐在极尽奢华的车辇里,神色如常冷峻。身侧坐着刚纳的妃子柳芊芊,一身红装格外妖绕。
后面的车辇载着柳色与凤鸣,两人一直也没有说话,目光眺望着远处的风景,缓缓跟着前行。朝晨率性好动,便在侧骑马而行。
大约走了三个时辰之久,车马才停顿下来。入了建于围场以北的行宫,随行的人都各自忙碌。待到一切妥当之后,已经傍晚时分。
柳色举目瞭望着远处的密林深深,在暮色中一片静谧,却仿佛蕴含危机四伏。想起那天跟萧倾城的约定,突然让她心里涌起一股不安来。
“柳儿。”凤鸣看着柳色若有所思的神情,轻唤了她一声。
柳儿回过头来,见到凤鸣正朝自己走来,便扬起了抹笑来,却什么也没说。
“在想什么?”他却问了。
她垂下首去,眼眸低垂,有些迟疑地问:“凤鸣,我那天是不是太鲁莽了?”
那天是她激萧倾城的,也没有问凤鸣愿不愿意。她是冲昏了头,急着想要摆脱萧倾城,却连累了凤鸣,根本没有想过他的感受和处境。
凤鸣将她的不安看在眼底,轻轻拥了她的肩道:“不会,就算你不答应,我也会答应的。”
这是个机会,一个让柳色彻底摆脱萧倾城的机会,这个诱惑对凤鸣而言太大,就算她不应,他也会应,并视死都会达到。
“可是……”他是东华的太子,而萧倾城则是离王,这样的两个人,不管谁在猎场出了意外,似乎都不好向彼此的国家交待。
“没事的,我们知道分寸。”他安慰,当然知道她的担心。
“凤鸣。”她的头靠着他,觉得自己越来越迷茫。
“没有可是,我一定会带你走。”他看着她,皓眸坚定。
柳色轻轻勾起唇角,那笑显得有些苍白。她不是对凤鸣没有信心,只是萧倾城太高深莫测。
何况走了又怎么样呢?她突然想到了华阳公主的话,那些劝他娶雪落的话还没来得及说出口,就已经觉得累了。跟他走,不过又是另一个权势的漩涡而已,她突然变得迷茫起来。
“你怎么了?”凤鸣拧着眉。
从她答应萧倾城的那天开始,他也没见她如些焦虑过。怎么才到了猎场,她就好像变了?难道是因为替他紧张?
“鸣,无论如何都不要让自己受伤。”心里有些闷,也有些不安,乱乱的,却理不清楚。
“这是在话别吗?”略带嘲讽的语气传来,柳色轻抬起了头,看到萧倾城正站在不远处,并没有带随从。
“王爷就那么有自信吗?”凤鸣倒是不以为然。
“自出生,本王就从没有输过。”所以他说这话的时候神情格外倨傲,那股自信的神采是从股子里透出来的。
凤鸣听了唇边淡笑,他相信萧倾城的话,但是:“这次,你一定会输。”
“拭目以待。”萧倾城说完便朝着行宫去了,只不过还没走两步又停了下来,转头道:“不过那之前,不该碰的东西,太子最好不要碰,不然是会害了她也会害了你的。”说这话的时候,他薄唇轻勾,凤眸从她们的身上扫过。
柳色脸上的表情明显僵了一下,目光怔怔地看着他远去的背影。原来,自己在他心里是这般不堪的。
龌龊!凤鸣自然知道他指的是什么,但是柳色在,他怕她尴尬,所以并没有反驳。只是脸色变得铁青,皓眸冷冷地看着他远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