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一早,用过早点后,蒙远霄连带车夫一行套上马车又开始上路,出镇没走多远,又有一骑马上来在他们的马车周围绕圈子。那人鹰钩鼻子骷髅眼,黑瘦高挑,像是西域人。本来这儿跟西域邻近,西域人在这儿出现也不足为奇。
那人在蒙远霄五辆马车旁绕了三圈才催马离开。
蒙远霄等人装作不知他的意图,任他离去。
“这次来探底的家伙不是傻子就是高手,不然,哪有这么明目张胆来看货的?嗯,这家伙应该属于后者,因为这人看上去一点也不像傻子,倒像个专杀人的侩子手。”蒙远霄心想。
“昨天应该是他们的人手不够,”待那个家伙走远,陈志转头对蒙远霄说道:“主人,我估摸着他们今天肯定要动手了。”
“那么肯定?”柳亚馨笑着问陈志:“你咋知道他们今天就要向我们下手?”
“小姐,”陈志神秘一笑:“到时候您就知道了。”
“切,爱说不说。”柳亚馨撇了撇嘴:“还跟我装高深莫测啊?”
“小的不敢。”陈志忙道:“但这其中原委小人一时也没法说明白。”
李若寒转头看向陈志:“直觉?”
“对,直觉。”陈志点了点头。
蒙远霄等人吃过午饭,刚刚上路,又有两伙人马前来探底,陈志有些闹不明白了:“我行走江湖多年,也曾做过这路买卖,可还没碰到过这样的怪事,黑道上探风踩盘,何必这么多人呢?”
蒙远霄等人赶着马车刚走了十里多路,又有两匹马从后面追了上来,从他们的车旁掠过,飞驰而去。
“主人,”陈志想了一阵,终于明白了,对蒙远霄说道:“今晚我们得加倍小心了。”
蒙远霄笑问:“为什么呢?”
“据我观察,”陈志一脸认真的说道:“至少有四路人马在打我们这批货的主意。”
“四路人马?”柳亚馨笑着问道:“你怎知道有四路人马在打我们的主意?”
“根据观察的结果。”陈志回答。
陈志说有至少四路人马,柳亚馨则看出来者有五路人马,看来事情确有些复杂。柳亚馨问陈志:“你说,会不会有人再来分一杯羹?”
“难说。”陈志摇了摇头:“到时候就见分晓了。”
蒙远霄纳闷,对柳亚馨道:“你说这些人也贼精,他们怎会知道我们车上有宝贝?倘若我们车上装的是衣服行李,他们岂不是白白忙活么?”
“远霄哥,对于这个你就是外行了。”柳亚馨笑道:“车中装了金银与装了其它物品自是大有不同,如果是个行家,他可以从车轮的印痕和车辆的响声来判断。如果车轮印痕很深且车辆晃动时发出刺耳的吱嘎吱嘎声,那么,车中大都装着贵重的东西;如果车轮印痕不深,行进时车身上下颠簸,装的肯定是百货行李。你没做过这路买卖,自然不会懂得。”
“你倒是个行家。”蒙远霄笑道:“假如车中装的是石头而不是金银呢?”
“诶呀,我说你这人是傻了还是怎么啦?”柳亚馨不满的瞪了蒙远霄一眼:“谁会没事运着些大石块满世界乱跑?你以为人人都跟你一样啊?像我这样的行家,那就能摸个八九不离十,便是李大哥和菲儿妹子囊中的一千两黄金,不也到了我手中?”
柳亚馨旧事重提,李若寒心里多少有点尴尬,又不善言辞,不知该说什么好,唯有憨憨的傻笑。
蒙远霄对柳亚馨笑道:“哦哦,就你厉害。”
蒙远霄知柳亚馨家遭变故,亲人俱失,近几个月来都是心情郁郁,愁眉不展,难得今日说说笑笑那么开心,便任由她胡吹海侃,也不去打击她。
陈志打量着一脸阳光,手舞足蹈的柳亚馨,心想:“这么娇滴滴的个大小姐,从前竟然是我的同行本家。这也真稀奇。”他虽然做了蒙远霄的仆人,但蒙远霄的身世和柳亚馨的身世他一无所知。蒙远霄和柳亚馨不说起,他自然也不敢多问。
听了蒙远霄的称赞,柳亚馨芳心大悦,坐在车上兴高采烈的和蒙远霄说着自己行走江湖时的一些奇闻轶事。
柳亚馨正吹得起劲,又有一骑马从他们的马车旁掠过,柳亚馨脸上现出鄙夷之色,“哼”了一声:“想抢劫财物,却又不敢动手。这种脓包,人再多又有什么用?”
陈志道:“小姐,常言说‘双拳难敌四手’。我们虽然不怕他们,但真要让这些宝物毫发无损的运达目的地,我们绝不能掉以轻心。”
“陈志说得没错。”蒙远霄点了点头:“我们今晚就在前面的侯家集住下,少走几里路算了。”
申牌时分,蒙远霄等人赶着装满宝贝的马车到了侯家集。
蒙远霄挑了镇上一家最大的客店住下。
众人七手八脚的把大大小小二十几只宝箱都搬到蒙远霄的房间里放好。
蒙远霄等人放好箱子刚要下去吃饭,又有三名彪形大汉走了进来,那些人不住的偷眼打量蒙远霄等人。
蒙远霄肚里暗笑,却装作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
进来的三人中有两人偷眼打量蒙远霄等人,看似领头的汉子压低声音对店小二说道:“开两间房。”
店小二点头答应,领着三人往楼上走去。
那三人刚上楼,前脚后脚又有个书生模样的汉子摇着一柄折扇缓步走了进来。这中年汉子体态轻盈,看来功夫不弱。
“陈志说的没错,双拳难敌四手,如要保命,那没什么,可是身边的这些宝物却是个累赘。”蒙远霄边下楼边考虑对策:“这么多人盯上了我们,我们该用什么办法对付这群劫匪?”
下楼走到饭堂上,蒙远霄到柜台前点菜:“掌柜的,把你们店里最拿手的菜全上齐。再要两坛杏花村十年陈酿。”
“好嘞。”这么阔绰的主,人见人爱啊,掌柜喜笑颜开的说道:“客官稍等。”
跟着蒙远霄这种和蔼可亲又肯花钱的老板,五名车夫也是乐不可支,一路上都是卯足了劲头干活儿。
九人到饭桌旁坐下,店小二给他们人泡上茶来:“几位爷先喝茶休息会儿。酒菜马上就好。”
店小二走开后,蒙远霄对柳亚馨和李若寒笑道:“每次走进酒家,都会让我想起刚出道时被人当作乞丐的一幕。”
“把你当做了乞丐?”柳亚馨“噗嗤”一笑:“当时肯定把你气得七窍生烟了。说说怎么回事?”
蒙远霄说了当时情景:“我在没有食物没有水源的绝谷底呆了七个月,没水洗脸洗澡、没有替换衣服也就罢了,更糟糕的是没吃过一顿可口的饭菜。爬出绝谷后,首先想到的就是找个地方吃顿好的。”
“我站在山巅看了看,不远处有个小镇,我就往那个镇上走去。路上,我跟别人打招呼,那些人不但不搭理我,还捏着鼻子绕道而行。当时我也不在意。后来我走向一家酒店,准备美美地吃一顿好的,谁知还没跨进酒家门槛就被店小二给拦住了,还说我是上门乞讨的叫花,让我赶紧滚开。”
“我行走在路上时看到别人鄙夷的目光,本已很生气,此时又被店小二侮辱,一怒之下就将店小二扔进了酒店。没想到开酒店的老板娘也是当地一霸,见我动手,她当即吩咐手下跟我动手……唉,也该那些人倒霉,谁让他们碰上我呢?”
蒙远霄没有说起老板娘请来姘&头邱七爷助拳一节,旁有五名车夫,他不愿在外人面前道出自己的师承来历。
“咳咳,真是太搞笑了。”听完蒙远霄的讲述,柳亚馨笑喷了:“俗话说‘人靠衣装马靠鞍’,你七个月没洗脸洗澡,没换衣服,浑身肯定又脏又臭。你当时形貌那么肮脏穿着那么寒碜,别人不把你当作叫花才怪了。”
“现在想起来觉得好笑,”蒙远霄也笑道:“当时差点把我的肺气炸了。打完架,准备去买一匹代步的坐骑,又被一名马贩子折辱了一番,后来我赌气用一百两银子买了匹瘦马。”
柳亚馨打断蒙远霄的话问道:“就是陆大哥骑走的那匹枣红马?”
“对,”蒙远霄点了点头:“就是那匹小红马。”
“那匹马可是千里驹,”柳亚馨也知道那是匹宝马:“一百两银子买下不算贵了。”
“马主人并不知道那是宝马,况且那匹马当时很瘦。”蒙远霄道:“马主人要十二两银子,可那马贩子一口咬只给十两。我说这匹马我要了,我出一百两。马贩子笑我是疯子。”
“那马主人遇到你这个伯乐是天上掉馅饼了。”柳亚馨笑道。
“可不是么?那个马主人可乐崩了。”蒙远霄想起自己给马贩子一百两银子,那马贩子一脸惊愕的看着自己的表情直到现在都想笑:“去鞍辔店给马儿配马鞍的时候,顺便也将自己打扮了一番。”说到这里,忽然看着柳亚馨笑道:“如果我没有换过行头,那天晚上我们相遇时你肯定也将我当作叫花儿。”
柳亚馨嗔道:“你别瞎扯啦,我可不是看中你那身衣装。”说到这里,脸刷的一下就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