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颗豆大的水滴直线滑落到欧奕司的脸颊上,银雅贞急忙轻轻擦拭掉这颗将会惹事的泪水。或许是银雅贞的动作惹醒了欧奕司,又或许是欧奕司根本就不太习惯在这种地方沉睡,他微皱着眉头,轻轻睁开了迷离的双眼,朦朦胧胧看见自己的上方有一张挂满紧张神情的清秀脸庞,正想坐起身,却发现自己的太阳穴在酒精的作用下疼得忒厉害,不自觉地抬起右手揉揉自己的太阳穴。
“司司,你头很痛吗?”银雅贞急忙扶起皱紧眉头的欧奕司。
欧奕司疲倦地靠在柔软的沙发上,微闭着双眼,淡淡地问道:“几点了?”
“深夜十一点了。”银雅贞抬眸看了看墙壁上的时钟,柔声说道,并顺势坐到欧奕司身边,满眼担心地看着他。
听到时间的欧奕司猛地坐直了身子,瞪大眼睛看着超大屏幕,一双褐眸闪烁着淡淡的惊慌,像是错过了什么时间似的,容不得他再多想,“咻”的一下站起身子,抬步向门口走去。
可是,刚准备抬步的时候,左手被一只略带冰凉的手牢牢抓住。欧奕司烦躁地闭闭眼,用力甩开银雅贞的手,强烈压抑住自己的怒火,背对银雅贞冷冷地说道:“以后不要再来烦我了。”说完,面无表情地抬脚走向门口。
“司司……”银雅贞满眼失落地看着欲开门的欧奕司,急急地唤了一声,见欧奕司即将发火,抹去眼角的泪水,抬起右手,抢先说道:“你忘了手机。”
欧奕司面露不悦之情,转身看向黑暗中的银雅贞,忍住内心的焦躁,迈着步子走近银雅贞,正准备接过手机,余光却瞄到沙发上那抹显眼的鲜红,不由得微睁了眼眸,略带疑问地随口问道:“哪来的血?”褐眸死死盯着银雅贞,想从她那双盈满泪水的眼神中看出一丝答案。
这般看着欧奕司的深眸,银雅贞的嘴唇微颤着,事先心里想好的话此时一个字也说不出来,好似欧奕司看穿了自己的诡计般,急急将视线瞥向一边,沉默地摇摇头。
欧奕司略感不对,微眯了眯深眸,慢慢凑近银雅贞,低声吼道:“到底怎么来的?”
气氛突然变得异常诡异,银雅贞的身子缓缓抖动起来,齐肩的短发遮掩着花容失色的秀脸,只听得见微弱吸鼻子的声音。
欧奕司有些被吓到,这个平日看起来那么坚强的女人,竟然会哭!莫非……不祥的预感染上心头,欧奕司微微站起身子,看了看眼前这个衣衫不整的银雅贞,轻绕过茶几来到沙发前,低眸瞧瞧那抹妖艳的血红,拧紧眉头,抬起那双深邃的褐眸,问道:“我们……没有怎样吧?”
“……”银雅贞微微抬起泪迹斑斑的脸庞,轻轻扯起左肩滑下的肩带,淡淡地轻笑道:“没有。”果然,面对欧奕司,还是无法撒这个谎。
欧奕司低眸看向背对自己的那抹娇小的身影,立马掰过她的身子,一双泪眼婆娑的黑眸映入眼帘,欧奕司心里突然染起一丝异样的情绪。像她这样的一个女人,什么情绪都会写在脸上,她眼神里的犹豫,她眼角的泪水,还有她那紧紧揪住领口微微颤抖的右手。再回想到刚刚喝醉酒时,自己似乎把她当成了蓝洛,然后……模糊的记忆充斥着欧奕司。
“我们……”欧奕司顿感头皮发麻,微睁着褐眸死死盯着银雅贞那双躲避的黑眸,半天才挤出两个字,但又不知该怎么说下去,看她的样子,自己应该酒后冲动了吧。
突然,欧奕司深眸一聚,心跳开始加快,抓住银雅贞肩膀的手收紧了些。银雅贞正想说什么,身子被一股力量轻轻带起,欧奕司拉着银雅贞的手腕急步走出了包厢。
“你干什么?”银雅贞的手腕被欧奕司拉得有些疼,小跑地跟在他身后,搞不清楚他到底要带她去哪儿,看着漆黑的周围,银雅贞忍不住单手裹紧了外套。
此时,满脸冰冷的欧奕司只顾拉着身后这个女人埋头往前走,心里焦躁到极点,一是紧张韩曦辰先找到蓝洛的行踪,二是担心身后这个女人,如果自己真的把她吃了,万一弄出个“1+1=3”怎么办?以前进食的时候一定会做好防范措施的,可是今天……
怒火立马染上心头,欧奕司猛地甩开银雅贞的手腕,大声嘶吼一声,往身旁的墙面用力踹去,似要将这段时日压抑在心头的烦躁全都发泄出来。
“司司?”见到这样近乎发狂的欧奕司,银雅贞除了惊愕还是惊愕,心目中那个处事不惊、冷漠无情的欧奕司怎么会这般模样?他在烦什么?他在生气什么?他在犹豫什么?银雅贞突然好想冲上前去紧紧拥着这个本质脆弱的男人。
欧奕司瘫软的身子沿着墙壁缓缓滑坐在地上,无力地垂下脑袋,银雅贞正欲走上前,却被略带嘶哑的声音阻止了:“如果有了,打掉!”似在命令,又似在乞求。
银雅贞全身僵硬起来,她瞪大眼睛看向靠在墙壁上颓废的欧奕司,愣在原地许久,似乎忘记如何说话、如何抬脚走路,整个人只是沉默地盯着说出这句残忍话语的欧奕司,嘴角颤抖地勾起一抹自嘲,豆大的泪珠顺着脸颊滑落到下巴,低落到干燥的地面上,映出一朵朵泪花,藏在衣袖里的双拳紧紧攒着,隐隐颤抖着。
就算真的有了你的孩子,你也可以这般残忍吗?不管自己怎么做都抵不过蓝洛在你心中的一丝一毫吗?
“不要去。”银雅贞抹去脸颊上的泪水,侧过身望向昏暗的路灯,坚定地说出这三个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