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他说,他说啊……
落落啊,对不起,我承受不起了,你,就让我好好走吧。
她还能说什么?除了接受,她还能做些什么!
所以说,他才是那个最最王八蛋的人!明明知道她肯定舍不得他‘承受不起’,明知道她舍不得他最后的日子都不能好过,他就拿这个堵她!真是堵死她了!
“以后,我不在的日子,什么都别管,对自己好,照顾好苏念就好了,你们开心就行。”
苏琛的语气越发沉默,似乎每一个字都带着一声叹息,其中的不舍和痛苦,更是掩都掩不住了。
“落落,下一次见,就是我们的最后一面。”苏琛几乎是咬着牙说出这句话的,那么沉,那么痛。原来生离死别,真的这么疼,他们,现在才真正的体会到。
“好好爱自己,把我的那一份也用上。”说完这一句话,声音戛然而止。突兀,而又在情理之中。
夏落抓着桌面,在上面什么都留不下,只是让自己的指甲泛白,然后指甲缝里就流出了点点殷红。夏落这会儿已经不是哭了,是哭喊。
苏琛,你怎么可以这样?
苏琛,你怎么可以对我那么好,却又要离开?
苏琛,你知道什么是天堂么?天堂,就是你给的好。
苏琛,你知道什么是地狱么?地狱,就是你的离开。
天堂是你给的,地狱也是你亲手送的。而她,只能接受,她拒绝不了他的好,也就更加拒绝不了他给的痛。
夏落哭了很久很久,小小的苏念,站在门口很久很久。从夏落开始哭的时候,他就醒了,听完了苏琛所有的录音。
他的眼睛瞪得很大,眼泪也跟着流了出来,只是他不敢发出声音。他从来没有见过妈妈哭,更别说哭的这么可怕。他的腿都在打颤了,爸爸要走了,不要他们了,妈妈,又哭的那么可怕。
也不知道哭了多久,夏落的眼睛死疼死疼的,眼泪早就流干了,再哭,眼珠子都要哭出来了。
夏落木木的看着电脑的显示器,上面的屏保,还是他们一家三口的照片,照片上的他们,还笑的那么灿烂呢。
“妈妈,爸爸走了,还有小宝贝呢,小宝贝会一直陪着妈妈的。”苏念走过去,还是害怕,说这话的时候,还跟夏落保持了一点点距离。其实,他还是想问问,爸爸为什么要离开他们啊?
可是,妈妈哭的那么伤心,哭掉了他喝了好几天的水,他不敢问。
夏落已经木然的脸没有半点波动,只是眼珠子转了转,而后,她的眼睛珠子就钉在了苏念身上。一个模子刻出来似地人啊,到底是福,还是祸?
“妈妈。”苏念被夏落这么一看,更害怕了,脚步止不住的想往后退。可是他的身体却没有这样做,他小小的手掌抓住夏落的衣服摇了摇,夏落的眼神刚刚有点转变,苏念就过去抱住了夏落的腰,很用力的抱着。
他害怕,可是他舍不得看妈妈一个人,撕心裂肺的哭。
“苏念,苏念,苏念……”夏落叫着苏念的名字,眼泪又一次的流了出来。当初,无意的一个想法,说要叫成苏念,却没想到,这是要她念一辈子。
苏念啊苏念,长了一张苏琛的脸。
摆明了,就是要她念着苏琛啊。
“苏琛,你撑住,夏落就来了,她就快来了。”
“还有你们家小苏念,他也快来了,你撑住,千万撑住!要不然,夏落肯定恨你一辈子!”李煜没想哭的,可他这会儿的脸上,却是有泪水吧嗒吧嗒的掉着,怎么忍都忍不住。
“哥,我,我再也不算计夏落了,你千万别闭眼睛行不行?再累也不要睡,你都为她累了这么多年了,别到了最后一刻,却,却……”夏雨呜咽着,是真说不出话来了。
他都撑了这么多年了,什么都是为着夏落的,可是他那么晚才让给夏落打电话,自己这会儿却是撑不住了。
怎么可以这样?
苏琛也想撑啊,可是他的眼皮子却在上下的打架,有什么东西在吸着他的眼皮子一样。可是他不能啊,他还没见着他的落落呢,他还没看见他的小苏念呢。怎么可以?绝对不可以的。
苏琛努力的瞪大了眼睛,努力的撑着,回忆着他们所有美好的过往。
想着,夏落小时候短发的样子,身上都是搞得很脏,土堆里长大似地孩子,其实那都是跟人打架打的。为夏默,为夏雨,为自己,甚至,还会为他打架。
苏琛想着想着,就笑了。脸上的肌肉,费力的勾了起来,却是笑的很开心。
然后,还有啊,夏落再长大一点儿,刚刚长胸的时候,她就特迷恋他的胸,总说她那是两陀丢人现眼的东西,特喜欢他微微凸起的胸肌,总是捏来捏去,让他暗自费了多少汗,隐忍了很多次。
再次笑的时候,苏琛已经没有那么费力了,可是夏雨却是吓傻了,呆呆的看着面色似乎有那么一点点红润的苏琛,话都说不出来了。
夏雨僵硬的回头,对上李煜的目光,两个人都是僵硬的,还是夏雨先跌了下去。
完了。
回光返照。
苏琛却还在努力的回忆着,夏落到的时候,苏琛脸上的红润已经达到了一个极点,夏落也是害怕了,她不傻,她不会傻得以为苏琛是有好转了。
苏琛不到临死,是不会让她来的。她知道。
所以她一路上的身体都是软的,冷的,攥的苏念的胳膊上都是一片红肿。
“落落,你终于来了。”苏琛突然就开了口,对着夏落说话。
夏雨却哭了,坐在地上,不顾形象的哭了起来,哇哇大哭。他之前都多久没说话了?他一见夏落就说话了,可是,问题是他要死了,他真的要死了。
她还没能让他有那么一点点喜欢她呢,她还没能挤到他的心上呢,他就死了。
李煜倒是一把拉过夏落,对着呆了的夏落喊:“他跟你说话呢,你快说话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