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过饭，我们去你爷爷坟上看看，回来再去赶集！”四月四日的一大清早，奶奶就把童虎叫起来张罗吃饭，因为今天要做的事情很多，听童虎的话奶奶没有准备纸钱元宝，只准备了一瓶高粱白酒，聊表哀思。



    吃过饭，童虎挎着篮子跟在奶奶后面沿着小路上了后山，浑水附近的山很多，世界闻名的东北三大名山之首的长白山有一半在便在浑水，从浑水门这里攀登长白山的话与白河门看到的景致截然不同，也可以确切的说中国的长白山大部分都在浑水，这也是十多年后浑水的名字改成白山的主要原因，长白山的风头很大，童虎清楚的记得当初他在长白山头，有个人因为嘴里被吹进了东西而顶风呸了口唾沫，结果身后有个小孩被他的唾沫打在脸上，啪的一声脆响，小孩疼的当场哇哇大哭。



    在奶奶身后推着，童虎在脑海里翻出几个笑话喘着气给奶奶讲，试图缓解老人登山拔高身体的疲乏，待讲解清楚什么是抽水马桶后童虎讲道：“二战时期啊，德国飞机群接到上级命令，去轰炸伦敦附近的一个小山村，一大清早听到空袭警报，小山村的村民们全都飞快的跑去防空洞，德国飞机在天上盘旋，轰炸了半个小时才飞走，小山村的村长见防空警报解除，就开始清点人数，数着数着，一个少女忽然大喊，说她的外婆不见了。呼，我喘口气，啊好继续，村民和村里的消防员们赶紧回到废墟里，帮助少女寻找外婆，期望她外婆会安然无恙，忽然大家听到在厕所的方向，传来阵阵的大笑声，村民们诧异的同时赶紧向那里加速挖凿，大家终于在一间厕所找到了毫发无伤的外婆，她竟然坐在马桶上还在哈哈大笑，村民们以为外婆受了太大刺激而疯掉了，外婆的孙女忍不住上前开口问：‘外婆？你笑什么？’还坐在马桶上的外婆上气不接下气的忍住笑，回答说：‘刚才啊，我上厕所完了，一拉抽水马桶，结果房子都倒啦！”



    “哈哈，嗯，咳，我们在这里休息会儿！一会到了坟地小虎你可别再讲啊，真要乐的蹦起一个，奶奶老胳膊老腿儿可跑不动啊！哈哈……”小虎奶奶挠了挠头顶棕色毛线织作的小帽，仰脸大笑。“您，您还老？来个拉皮儿，再拍个黄瓜，整个儿青春亮丽……”嘴上没边的哄着老人开心，童虎心里却在琢磨，自己怎么口才也这么好了？



    “你个小混蛋，没大没小拿奶奶开涮是不？”小虎奶奶拉下脸来，掏出兜里的布袋拿出根烟卷，没好气的横了童虎一眼。赶紧掏火柴给奶奶点上烟，让奶奶先歇一会，童虎自己跑进了旁边挂着积雪的树林。



    找到一个合适拐杖的树枝，童虎利用自己的体重把它抉了下来，掏出自己随身带着的铅笔小刀，童虎在树枝的根部一顿削修，童虎前世就认为，火种（如打火机）和小刀是一个男人身上必备的东西，今天果真派上了用场，看给奶奶准备的拐杖处理的差不多，童虎收起小刀拎着拐杖走出树林，顺着来路找回奶奶休息的半山腰。



    祖孙俩继续爬山，路上无话，终于来到了半山洼的祖坟群，旁边坟上都有烧纸的痕迹，不用奶奶吩咐，童虎主动清理着自家坟圈周围的枯黄野草，“小虎啊，过来给祖宗们还有你爷爷磕几个头！”将六个酒盅倒满，分别放在三个坟茔前面，奶奶对童虎喊道。



    “……老头子，我和小虎子都很好，你在那边要照顾好自己，酒要少喝，多了你会咳嗽，明天我和小虎要去通城了，都说爷爷护孙子，你要可保佑咱家小虎健健康康，没什么坑坎儿啊……”一番絮叨后，小虎奶奶将剩下的半瓶高粱酒都洒在了墓碑前面的地上，一旁的小虎垂手看着。



    往坟上培了培新土，小虎奶奶却丝毫没有走的意思，童虎也不好催促，在一旁瞪着眼睛四下打量童家祖坟的风水，常言道活人讲地理，死人看风水，童家的祖坟面北朝南，下面有一条快要干涸的小河，小河上面是环山而上的火车道，“风水应该不是很好吧？以后有钱了将祖坟迁个风水好一些的地方！”童虎心里暗想，却听见奶奶叫他。



    “小虎？小虎！你过来，看看这是什么！”转眼功夫童虎发现奶奶手上多出一个盒子，而爷爷石碑座下少了一块，诧异的童虎连忙应声跑了过去。



    “童？这个字我认得，中间的字怎么抹去了？下面的赤字能看清，这羊皮上面是什么啊奶奶？”将盒子打开里面是卷起的一轴羊皮书，时间久的缘故散发着难闻的怪味，卷轴起始有五个字，童字和最下面的繁体赤字看的懂，中间三个字却好像被人故意抹去了，拿着羊皮卷轴的童虎扭头疑问奶奶。



    “传到你爷爷就没那几个字，这是老童家祖传的，但童家又从没有过家谱，也不知道是那个祖宗留下来的，听你爷爷说，我们祖辈上有一位在明朝当过总兵，可能就是他传下来的，当初给你爷爷传给你爹，但他和你爷爷一样，看了都是头疼，大跃进的时候你爷爷把它藏在枕头里，我嫌它臭一直想扔掉，你爷爷可当它是宝贝，自己刻了石碑把它藏在石座下面，你看那碑上还有我呢，唉，今天我才想起来！”小虎奶奶一顿解释，童虎转头看去才注意到，上面爷爷童柄奇的名字旁边果然并排有个王凤眉，原来是奶奶的名字。



    “看得懂么？弄不明白就烧掉吧！”奶奶王凤眉拄着拐杖探头问童虎道。



    “奶奶你等等啊，我看看！”收回心思，童虎拉展开羊皮卷轴，忍着恶心气味仔细观瞧。



    卷轴上面并没有文字，都是活灵活现的人形图画。一位赤裸着上身只穿着长裤的光头男子，每个光头身上画了许多条带着箭头的线，而线分成了红色和蓝色，每个章图画上面的光头旁边都有一双脚印，而脚印的方向千奇百怪。



    “啊呀！”卟咚一声，童虎扑倒摔在地上。



    再一次实验着照羊皮上面的脚印走，童虎刚走出一步就又被自己的左脚绊倒。



    “呵呵，你爷爷和你爹都是看了几分钟就脑袋疼，你到是好，看了一个小时不说，还自己绊了自己一跟斗！”脚下已经扔了几个烟头的奶奶没好气的说道。



    没有回答奶奶，童虎爬起来从新翻开皮卷，发现使自己跌倒的脚印图画简直是不可理喻的，左脚印是空的，而右脚印是涂黑的实印，童虎按着脚印继续尝试，结果没走两步，自己的左脚还是绊倒自己的右脚，一连摔了十多跤，最后奶奶王凤眉实在看不下去，阻止了童虎继续在那摧残自己。



    羊皮卷轴还真是童家祖传下来的，因为几百年没有得到适当的保存，已经快面目全非，而且皮卷并不完整，因为最主要的心法部分都是口口相传，几十年前的中国战火连绵不断，无从考究是在哪一代，这卷童家秘笈的口诀，也跟着中国许多奇能技巧一样的湮没在历史当中。



    “奶奶，别烧了，这个给我吧！”见奶奶王凤眉向自己要卷轴，感觉到秘笈宝贝的童虎哀求道。“谁说奶奶要烧了它，之前要烧掉是因为没有用，小虎你看得懂当然要留着，将来传给我重孙子！”奶奶将卷轴重新放进盒子，周围的空气立时清新了不少。



    “啊，您可想的真长远啊！”



    “走吧，我们下山！”奶奶拎起篮子，童虎主动接过去。



    太阳快要当空，来时还有的雾霭都散了去，山野里跳来跳去追逐觅食的麻雀啁啾作响，祖孙俩有说有笑的转过山梁，向下而行，相比来时的停停走走轻快了不少。



    “我姑姑家里有孩子么？”童虎没话找话的随口问道。“哦，有，你有个小姐，叫焦洋，比你大两岁，属龙，听你姑姑说洋洋学习很好，也在三小念书！”奶奶一边向下走，一边笑着回答。



    “奶奶，我们家在这里没什么亲戚了么？”



    “怎么没有！唉，当初你爷爷的病把咱家的钱都弄空了，你爷爷的那点积蓄说是非要留着给你，死活不让用，奶奶没辙了就背着你爷爷拉下一张老脸啊，走家窜户跟亲戚们借钱，一来二去亲戚们就躲的远了，唉，别提他们！”小虎奶奶摇摇头，满心的无奈。



    “啊小虎，奶奶问你，假如有一天你有钱了，那些亲戚们来找你，你会怎么做啊？”忽然停住脚步，奶奶转头问童虎道。



    “嗯，看情况啊，假如真的是来借救命钱或是真有难处，怎么也算是亲戚，能帮的还是要帮，但若是嫌贫爱富，趋炎附势来的亲戚我可懒得搭理！”想了想，童虎回答道。奶奶王凤眉笑着点了点头，继续走路。



    快到晌午，祖孙二人终于赶到了集市，人来人往的集市依然热闹，童虎扶着奶奶进了一家理发店。一位穿着白大褂的老师傅给童虎用手推剃头，这种手推在2000年后已经甚少见到，即使有的也是电动的手推工具。怕奶奶一个人等的发闷，童虎把自己的头交给剃头师傅后，嘴就开始白话上，不一会身旁就围上一圈人竖着耳朵听童虎讲笑话。剃头师傅笑得中途几次停下，怕理坏了头，只好等自己笑匀了再给童虎理发。



    理完了发，童虎扶着奶奶给钱打算离开，剃头师傅亲自将他们送出门外，“呵呵，大姐啊，你孙子真有意思，可比姜昆的相声还逗啊，你们走好啊，小虎是吧？下次还来大爷这儿理头，大爷请你吃蔗糖，啊慢走！”



    回头客气几句，奶奶牵着童虎的手，转去了卖服装的三商店，因为人们多去了集市，三商店的里面显得格外冷清，本就采光不好的店内没有点亮灯泡，压实的土地面也有些潮湿的显出深黑色。



    挑选了几圈衣服，可自认为没什么审美细胞的童虎都感觉土，就如我们拿起十年前的老相片看自己一样。



    忽然童虎眼睛一亮，“现在就有这个了？”他出乎意料的看中一套衣服，竟然是靛蓝色的牛仔衣裤，衣服和裤子硬的可怕，类似古代盔甲的那种，用手拍在上面仿佛拍到皮革上。撇嘴的奶奶看孙子小虎既然喜欢，也只好同意，一问价格竟然要三十五元，“啊大娘，这可是紧俏货，您看看这牌子，外国人才穿这个，等流行起来可就不是这个价了……”坐在柜台内的妇女放下手里的瓜子，迎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