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家德没有想到对方转身就跑，挡开饮料瓶略微分了下心，童虎就已经不见踪影。



    十多年前乔家德和冯刚还有冯成三人，一同拜了梁寿文（王振宇）为师，学了一些功夫，三人起初并不知道师傅是个贼，后来不经意的发现后，三个人的反应也各不相同，冯刚和冯成兄弟俩跟着梁寿文去了BJ发展，乔家德却脱离出来高中毕业进入警校，后来分配到SH，利用曾经和梁寿文学过的本事，乔家德破了几个案子立过功，又经过几年的打拼，才做了朱家桥派出所的一名科级所长。



    “巧手八番”乔家德虽然不会，但曾经见师傅使用过，他并不知道冯刚兄弟出卖师傅梁寿文换取荣华富贵的事儿，新近来SH发展的冯成也没有告诉乔家德，而王振宇对童虎也没详细介绍过乔家德，这个他当初最没看好的小徒弟，童虎更没八卦的刨根问到底，习惯性的认为王振宇之前的徒弟都是一丘之貉，何况对方还是别着手枪的警察，童虎当然逃之夭夭，就这样乔家德被他的强烈反应弄的摸不着头脑。



    “师傅也来SH了？哎他见到我为什要跑？多少年没见面啦，有空要去找找！”眼见童虎是追不上，乔家德哈腰捡起玻璃瓶，自言自语的走去汽车站点。



    靠着墙角探头回望，发现对方并未追来，童虎低头挠了挠自己的眉毛，虽然只是接触一瞬，但他已经看清了乔家德的样貌，对方给他的感觉并不太差，也不像王振宇所说的穷凶极恶。



    绕了几条街，没发现身后有人跟稍，童虎回到了悦和宾馆，简单洗漱，对照水房的镜子从新往脸上补了补药膏，见没什么纰漏，童虎走去旅馆前台，将自己的公文包交给小吴请她帮忙保管，一身轻便的打算出门做回观光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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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据说生煎馒头是SH土生土长的本地点心，已有上百年的历史，生煎馒头用的是半发酵的面饼包上肉馅和肉皮冻，一圈圈地围放在平底锅中油煎，在煎制过程中还要淋几次凉水，最后撒上葱花和芝麻等佐料，生煎馒头模样有些类似北方的锅贴包子，只是生煎的方法相对更加巧妙一些，所谓吃到肚里方算得，遇到美味童虎当然不肯放过，坐到靠窗的店里要了一盘生煎馒头，一边望着窗外的行人一边细细品尝，每个地方都有其独特的美味，SH也是这样，而对于来童虎来说品味不同的美食就像品味不同的人生际遇，没遇到不必非要去找寻，但遇到了就不该让它错过留下遗憾。



    吃过生煎馒头，童虎空着双手一路溜达，沿路的建筑新旧各异，个别的西式楼房带着异国风情。



    童虎不知不觉的走来外滩，许多电影的外景就是在这里拍摄，明媚的阳光照在黄浦江上，映的粼粼波光，隔江远出可以望见空旷的浦东新区正在建设施工，还可以听到隐约的锤基器械的轰鸣声，江面上偶尔有船只行过，拉响的呜笛和林立的老式建筑形成外滩独有的气质，欣赏着周围的景物，童虎拍了下石栏看去浑黄的江面。



    一位穿着棕色西服的中年人坐在皮箱上发呆，不远处还有位身高足有1米85的外国青年拉响了小提琴，童虎顺着声音扭头看去，那名蓝眼睛的高鼻梁青年正自我陶醉的做奋臂拉锯状，可笑的是很多人从他身旁路过，却没有谁丢给他一毛钱，拉了许久，年轻的老外赌气的踢了下脚边半米多高的粗布背包。



    “子地拉丝未见！”(您好)，童虎靠着石栏向外国青年喊嚷。拉小提琴的外国青年衣着多是带着俄罗斯的味道，T城也不乏苏联外教，童虎见过几次，所以他试探的问了句，再过几个月苏联就会面临解体，无数的中国倒爷将会涌入那里，此时多认识一个苏联人对童虎来说只有好处。



    “你好！我会说中国话（滑）！”蓝眼睛的外国青年闻听童虎的招呼，放松下巴夹着的小提琴，提起琴盒同背包朝他跑过来。



    将背包一扔不管童虎愿不愿意，外国青年上前抓握住童虎的右手，“我叫门沙克，阿里克谢，帕基特诺夫！来至俄罗斯！我的中国名字叫刘延安，朋友你可以叫我延安！很高兴认识你！”苏联人的人名系统由三部分组成：苏联人叫人以名字，如门沙克，这是第一个名；第二个名字，父称；第三个名字，姓氏。而俄罗斯民族历史和文化的发展决定了其人名系统首先出现名字，然后是父称，最后是姓氏，而门沙克一般是俄罗斯人给次子取的名，童虎凭此猜想到眼前这个外国人的前面还有兄长。



    “呵呵，你好，我叫胡瞳！”童虎打量眼前这个大个子笑道。穿着西装的中年人听到两人的谈话也拎起皮箱凑过来。



    “这里的人并不像传说的那么友好！”苏联版的刘延安抱怨道。“呵呵，不是他们不友好，是不清楚你在做什么，你光是站在那里拉琴，他们不知道你需要钱！钱，懂吗？”童虎忍着笑意喊出解释。



    “您好！我叫孙健生，是从香港来的，你叫胡瞳！？胡先生您好，这是我的名片！”孙健生非常礼貌的躬身递出一张名片，童虎转过身打量，接过孙健生的名片后看了一眼。



    “胡瞳朋友，你有没有，面包？我已经一天没吃大米饭！”外国青年夸张的捂了下肚子，在童虎眼前比划两根手指，生怕对方不明白他的意思。“我昨晚到现在也没吃东西……”孙健生脸带尴尬的也跟着说道。



    “你们在这里等一下！”童虎打量下刘延安一双蓝色的眼睛，又看了看孙健生，走到附近商店买了几袋面包和两瓶桔子汽水。



    “慢点吃！不够我再去买！”看着两个人狼吞虎咽，童虎依靠在栏杆上笑道。



    吃完东西，孙健生两个人分别向童虎解释了自己饿肚子的原因，孙健生是来SH洽谈生意，结果钱包在途中丢失，因为SH是第一次来，人生地不熟，仅剩的零钱也用了打长途，而家里和公司却都没有人接听电话。而苏联版的刘延安是仰慕中国的历史文化，从罗蒙诺索夫大学毕业后便不远千里的来到中国旅游，到了SH路费花光，苏版的刘延安只好街头卖艺。



    童虎也说了自己，告诉两人他是来SH探亲访友，两个人再次感谢了童虎的慷慨解囊。经过几番交谈，童虎自来熟的性格充分发挥，不大功夫就套出两人的家底，貌似成了两个人的好朋友。



    “呵呵，中国人都是很好客的，延安的小提琴拉的很好，但需要别人解囊相助需要合理的方法，来！你照我说的做，柴科夫斯基的D大调会么？那好，有粉笔就好了，你有？来给我，你一会就站在这里拉琴，不要管地上的钱，认真的拉琴！”童虎拿着粉笔在地上写了两横字，“人生无希望，只盼有心人！”，然后让刘延安站在两排字的后面拉小提琴。



    “这方法行得通么？！”孙健生问坐在扶栏上的童虎。“呵呵，不试试怎么知道，柴科夫斯基D大调本身就比较哀伤，再加上文字的衬托，应该会激起路人的同情心！”童虎笑着解释道。



    “胡先生，你的书法很好，看得出来你也非常聪明！和我经商吧，这里叫下海，跟我去香港发展，我们一定可以赚到许多的钱！”见一位路人矮身朝刘延安的脚下放去了第一张五元钱，孙健生眼睛一亮，转头对童虎说。



    “呵，你应该跟我经商，这样才能赚到大钱！”童虎看了眼打量这里走过的两名警察，放下了想去掏烟的右手。



    “你很年轻，经商需要经验，这方面我比你丰富！”孙健生愣了下继续说项。“何以见得我比你缺少经验呢？在哪个角度看，都是你来跟随我才能得到发展！”看向孙健生的眼睛，童虎肯定的说道。



    “我不明白你的意思！”孙健生诧异道。



    “你听过一个故事么？从前有一条大蛇和一条小蛇，他们结伴而行回家，但却要路过一个村子，大蛇让小蛇跟着他走，由他来保护小蛇，而小蛇却提出异议，让大蛇驮着自己，结果大蛇听取小蛇的建议，驮着他经过村子，若是大蛇和小蛇一前一后的路过村子，他们多半会招来村民的石头和棍棒，而大蛇驮着小蛇走过，却招来了村民的膜拜，甚至献上食物，因为村民以为小蛇是蛇王，不敢丝毫怠慢，你明白我的意思了么？香港以至于这个世界都和那个村子没什么差别，而我就是那条小蛇，你驮着我，你才能在商界上一同被人顶礼膜拜，跟随我也是你唯一的机会！而我现在可以给你这个机会！因为具备实力的大蛇很多，但聪明到可以把握时机的小蛇很少！”带着奇特理论劝诱，童虎对孙健生说道。



    “……故事很动听，但我为什么能相信你就是那条小蛇，我在香港有自己的公司，虽然不大，但我相信只要我肯努力，明天会越来越好！”孙健生沉思了许久抬头说道。



    “因为你没有那个魄力，也没有远见卓识，甚至连起码的变通都没有，在商界发展光靠夯实奋斗是不行的，呵呵，要不你怎么能坐在这里饿肚子，我若是你的话早已经谈好生意，现在已经准备回香港了，即使我身上一分钱都没有！”童虎拍响巴掌，在孙健生眼前显示自己两手空空的笑着脸说。



    “胡先生的言论很精彩，但生意不是那么容易做的，若你是我身上分文皆无，你怎么来谈这笔生意，怎么离开大陆回到香港，我是很想知道！”孙健生虽然有点心动，但谨慎的作风还是令他追问下去。



    “我说的已经够多了，有些智慧是无价的，醍醐灌顶，你花钱也未必买得到。而且现在你还没有跟随我，所以我也没有必须让你聪明起来的义务，你认为我说的对么？在香港，学习是不用花钱的么？”童虎拍了拍孙健生的肩膀轻声疑问。



    “你的话，已经使我获益匪浅，就不打扰胡先生了！”童虎的疑问令孙健生的脸红了起来，被一位年轻人教育使他尴尬，起身拎着皮箱坐去一边。



    “胡瞳好朋友！好多的钱啊！”刘延安捧着一把零钱，跑过来兴奋的嚷道。“走吧，刚才你没有吃饱吧？我知道这里最有名的小吃，小吃就是好吃的面包！现在有钱了请我吃饭！”瞥了眼正打量这里的孙健生，童虎拎起刘延安的背包拉着他往右边的北京路走。



    “孙健生朋友呢？”刘延安瞅了眼孙健生问。“他有些问题要思考，一会儿我们回来再找他！”童虎故意大声回答，孙健生垂下头看去地上的那两排粉笔字。



    探头见童虎两人走远，孙健生拎着皮箱，跑到“人生无希望，只盼有心人”两排字的后面坐下，张望着等待路人同情后的解囊相助。



    路上的人流不断，但却没有一个人往孙健生脚下送钱，偶尔有人看到他脚下的两排字停下脚步，但抬头看到孙健生的西装笔挺，两眼烁烁的蓝光，都是赶紧离开，过了快一个小时，童虎和打着饱嗝的刘延安有说有笑的在街角出现，孙健生正要失望的时候，他身前路过一名急匆匆赶路的时髦年轻人，那年轻人无视般的从孙健生的面前走过，忽然想起什么似的又退了回来，打量一下孙健生脚下的两句话，看了眼孙健身的衣着，从怀里掏出一包似乎沉甸甸的东西，丢在孙健生的脚下，没等激动的孙健生表达感谢，便转身离开。



    “呀，我们的孙健生朋友还真开窍了，知道利用我们之前使用的方法，啊，开窍就是聪明！”童虎边走边对刘延安说笑道。“他得到东西，我们给他带回的馒头，孙健生朋友还吃不吃！？”背着行囊的刘延安举起左手的一袋冒着热气的水煎馒头问道。



    “呵呵，谁知道！走，我们过去看看他是得了什么宝贝！”刘延安随着童虎朝捧着一包东西跑到石栏处，背过身的孙健生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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