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既然文子已经答应要去尹一鸣家里一试，那么我接下来的任务主要就是去找程西和谙理了。



    也不知道他们现在忙不忙，反正我知道他们家在哪里，去等一会好了。看时间就算他们上班也快回来了。



    打车到了他们公寓门口，按了按门铃，没人应，看来他们还真的在忙啊。没关系，我就稍微的在这里等一下吧。拿出一张纸垫在台阶上，我抱着包坐下来。呀，还真凉。我把围巾又紧了紧，然后把羽绒服后面的帽子拉到头顶，双手也放到口袋里，这样还真的是好多了。



    过了一会儿，发现还是坐不住，站起来，拿出手机刷了会儿游戏，觉得自己真是无聊至极。看看时钟，已经9点多了，要不我打个电话催催？连续拨打了几次两个人的电话，都是无人接听。打开收音机，传来了一个女主播甜腻的声音，很显然他们根本就没有在上班。



    我心情烦躁的把手机扔进包里，告诉自己就再坚持一下，如果他们两个还不出现，我就回家。



    就在我担心他们别出什么事马上要赌气去打110的时候，程西和叶谙理两个人摇摇晃晃的出现了。为什么要用摇摇晃晃这个词语呢？我快速地走近他们，鼻子轻微的一吸，一股刺鼻的酒味立刻传了过来。



    “你们怎么回事啊，怎么两个人都去喝酒？也没人送你们吗？哎呀，钥匙，我帮你们开门、、、”无奈的半搀扶着他们，从程西的口袋里费劲的找到公寓的钥匙，开门进去。



    看着他们两个人集体歪倒在沙发上，我拿着手机在客厅不停的走来走去。怎么办才好，看他们醉的样子完全变成了生活不能自理的孩子，我是要在这里照顾他们吗？可是，老妈会不会要打我一顿啊。



    “理，你别喝了，我，我说了会一起的、、、”程西口齿不清的喃喃自语。



    我看着程西的脸，难以置信的走过去。用手指轻轻擦了下他的眼角，不是吧，这是程西的眼泪？！叶谙理没有听到程西的这番言语，更看不到程西的眼泪，因为此刻的谙理正像个孩子似的睡的香甜，因为醉酒的缘故，脸上还蒙着一层潮红。



    定了定神，我转移了视线。好吧，看在两个人都那么妖娆，情路又如此坎坷的份上，我就舍身取义，照顾你们一下了。



    接下来，我跟文子通了电话，问她白天走访尹一鸣家里的情况。值得高兴的是，尹一鸣竟然答应了我们无耻的要求。虽然文子说他是勉为其难才答应的。就算是这样，总好过不理睬。尹一鸣，我果然没有看错你。



    简单的向文子说了我这里的情况，怕回家时老妈会痛斥我，所以让文子帮我给老妈打电话瞒一下，说我今晚不回去了，就在文子家住。文子真是够义气，爽快的说包在她身上。冲着文子如此的支持我，看来我一定要好好伺候这两个主子，让他们明天没有拒绝我的理由。



    我特地科普了一下，想看看什么东西比较利于醒酒。在他们家翻箱倒柜一番寻找，总算拿到了我需要的东西。虽然是两个男孩子，但是他们的生活也算是有调理有品位，蜂蜜和葡萄都有。根据我刚刚脑补的知识，这两样神器，一个可以缓解头痛，一个可以避免呕吐。实在是不想看他们那么难受。把葡萄弄成汁装在杯子里，蜂蜜也用水冲开，我怕太腻了他们会直接给我吐出来。



    叶谙理算是比较乖的，摇醒以后，在他迷迷糊糊之际，蜂蜜水和葡萄汁都喝了一点。程西就比较难缠，我看他天生就有好动的基因。好几次都几乎把我好心准备的东西弄洒掉。



    老虎不发威，当我好欺负啊。我用膝盖抵住他的胸口，顺便压住他乱甩的手，把谙理喝剩下的东西一股脑全部给他灌了下去。随后我又帮着他们擦洗手和脸，把被子抱过来盖在他们身上。想着以前尹一鸣也帮我做过这些事，开心的笑起来。



    一切搞好，我瘫倒在地上，感觉身上都出了汗。这大冷天的，还真是难为了我。再看看时间，忍不住感叹自己真是一个苦命的人，已经凌晨3点多了。果断把空调开到30度，然后屁颠屁颠的躺倒在他们的床上。



    二



    一夜好眠，心满意足的睁开眼。



    “呀！”我腾地一下坐起来。大清早的要吓死我啊，两个人竟然站在床边目不转睛的看着我，难道他们就一直在等我醒来不成？



    随便整理了一下，下床把他们两个拨到一边，插着腰，精神焕发的从他们中间走过，“我告诉你们两个，昨天要不是我，你们早就在外面冻死了。所以，待会我提的任何要求你们都要无条件答应。”



    转过身，不管他们的表情有多惊讶，掂着脚，“不用太感谢我了，我们不是马上开学了嘛，那个时候无论你们多忙，都要帮我赶下场，当我最帅气的模特。”我俨然一副包租婆的架势，心想，你们要是不答应我，我就不走了。



    终于，程西首先表示受不了我这个德行，索性答应了我。我看向谙理，他摊了摊手，说：“你知道我们两个是不分开的。”



    “嗯嗯。”我点点头，绽放出我最灿烂的笑容，伸出手在他们面前晃晃，“合作愉快，哈哈。”



    “唉。”



    “无语。”



    看着他们两个直接掠过我的手，自顾自的去整理沙发上的被子。我翻了翻白眼，把手插进了兜里。



    “那个，你确定你们不会放我鸽子吧，昨天，没什么事情吧？”我犹豫着，半开玩笑似的问出心中的疑问。我也知道他们有无法言说的苦衷，但如果他们愿意和我分享，心中的难过会被分担的。



    听到我的话，叶谙理叠被子的动作顿了一下，但只是片刻，便又继续手中的事情。



    “古依，你觉得我们俩能够在一起多久？”程西整理好自己的，又走到叶谙理身边帮他的忙。可是我知道他们两个的心思都已经不在那上面，被子翻来覆去，就是叠不成最整齐的样子。



    我看不下去了，走过去自己折了起来，呼了一口气，“某种程度吧。”我不会说永远这两个字眼，没人说的清永远是有多远。



    张小娴说过：许多东西，都只能去到某种程度。为一个人受苦，只能受苦到某种程度。然后，你会醒悟，不再蹉跎岁月。思念一个人，只能思念到某种程度。当思念长久地落空，你早晚会绝望。无论多么爱一个人，也只能爱到某种程度。



    虽然残酷，但也是铮铮的现实。



    三



    我所盼望的开学时刻终于到来。同学们口中的话题都变成了比赛结束到底哪个班级会赢，各种猜测。我和文子更是喜悦之情溢于言表，为了更好的表现，连笨重的羽绒服都脱去了，只穿着不是很厚的长外套。其实，也是考虑到换衣服比较方便。到了中午的时候，学校的舞台也已经根据每个节目的不同要求装扮好，地点当然还是活动中心。



    进去之前，文子抱着胳膊，望着天，皱着眉头，“我怎么觉得今天天气不怎么好啊，小依，你说会不会下雨呢。”



    “哎呀，怎么可能，这个季节很少下雨的。再说我们是在室内，你不用担心。”我推着文子，进入活动中心。



    我如此急迫的那么早赶来，当然主要还是见见我们的几位大模特。值得高兴的是，为了我们的活动可以更圆满的成功，文子也把林梓给拉来助阵。可怜的林梓不知道是如何逃脱家里的魔掌的。言小东这边看看，那边瞧瞧，对什么都感到好奇。谙理和程西尽量将帽子压低，紧挨着我们，避免引起女生们疯狂的尖叫。不把握好的话，场面会失控的。尹一鸣先是给大家打了招呼，便换了衣服去忙自己的事情。在这里不得不说一下，他打招呼的对象好像没有我，无奈的撇撇嘴，自己还真是不招他待见。



    很快，前排的评委老师们和广大同学已经到齐。2点的时候，比赛准时开始。我偷偷的从后面向舞台下看去，每个人都看的津津有味，兴起时还不约而同的拍手叫好，尤其是那些充当评委的老师。我忽然觉得，我们这些善良的学生被欺骗了。是不是学校的领导觉得太过无聊，工作没有激情，所以才想出来这么一个点子，进而他们就可以欣赏免费的表演了呢？



    不过不管出于什么原因，我对今天的比赛都是势在必得。喜滋滋的跑到放衣服的箱子旁边，准备向大家展示一下我和文子的劳动成果。



    我招手让大家都跟过去，激动的打开箱子，那一瞬间，我的手颤抖起来。不是因为刚刚激动的心情而颤抖，而是因为摊在我面前的衣服颤抖。



    “古依学姐，我们要表演的人群是乞丐吗？”言小东认真的问着。



    乞丐？哪里的乞丐会穿这么华丽的衣服？可是，真正华丽的人又怎么会穿只有乞丐身上才会有的破烂衣服？眼前，我和文子奔波了将近两个月的劳动成果，此时只化为带着一个个洞，或者被剪成布条的破烂。



    “小依、、”文子按住我的肩膀。我不说话，蹲着不肯起来。大家都是难以接受的表情。



    前方的舞台爆发出阵阵的掌声，穿透我的耳膜。如果我猜的没错，这个掌声是属于尹一鸣和黄若若他们的。



    “哼。”许久，几步之远的地方发出一声冷笑。我抬起头，忍住不让打转的泪水掉下来，尹一鸣正对着镜子整理头发，黄若若站在一边看着。



    不知道是谁这么想搞砸我的比赛，竟然如此卑鄙。真不该那么早就把道具拿到学校，如今却遭到小人的妒忌。可是看到尹一鸣如此的不看好我，还有黄若若那显摆的样子，我的气真是不打一处来。也忘记自己刚刚还处于六神无主的状态，呼的站起来，“你，就这么想看我落魄！？”伸出一根手指，直指尹一鸣。



    文子想拉住我，我不管，轻轻拿掉文子的手，我今天就是要个说法，伸头一刀，缩头也是一刀。



    “喂！古依，你指什么指啊，有这个时间还不如赶紧想想怎么应付眼前的比赛！”黄若若挡在尹一鸣的身前，眼睛瞄了瞄扩音器。



    果然，“接下来，我们欢迎高二一班的同学为大家带来的精彩演出！”主持人的声音响起。



    我的死期到了，完了！



    不行，脑子千万不要乱，拜托，再给我点时间！



    外面已经开始出现轻微的嘈杂声，文子也开始跺脚，都是叹气的声音。



    别担心，我一定想出可以救场的办法。什么可以让大家感到更有噱头？重量级的人物我都请到了，我不能够放弃！



    千钧一发之际，我想我只有豁出去了。一把拉过程西和叶谙理，分别看了看他们，说了一句：“你是否喜欢我。”在大家惊讶的目光中，我们三个人登上舞台。



    努力平复着呼吸，双手在前面交叠着，不知不觉间已经绞到了一起。台下竟莫名地安静了起来。



    “欢迎大家收听‘你是否喜欢我’，又和大家见面了，我是叶理。”叶谙理拿下帽子，清脆的话语从口中吐出。听着谙理的声音，我松了一口气，我就知道他们一定会理解我的意思，‘你是否喜欢我’是他们节目的名字。



    “大家好，我是程西。”程西的声音依然充满魅力。随着帽子被捏在手中，台下的观众们好像刚刚缓过神，爆发出了此起彼伏的叫喊声与掌声。



    我忍住泪水不让它滑落，亲爱的同学们，你们的反应真让我感动。



    稳了稳心神，也抑制住声音中的颤抖，我徐徐的说着：“主持人，你们好。我知道在你们这里可以尽情诉说自己内心关于感情的困扰。我想问，如果习惯了一个人的好，慢慢的喜欢上对方，这会是真的喜欢吗？”不管是过场子还是为着自己内心真正渴望知道的答案，我都要问。



    “嗯，那你觉得有一天他对你不好了，你还会继续喜欢他吗？”程西思考了一下，向前绅士的走了一步，问了我另一个问题。会喜欢吗？我在心底问自己。尹一鸣，在我身上的耐心早已消失殆尽，现在，他就对我不怎么好，甚至是恶劣。可是，为什么我还是对他念念不忘？



    “会，一定会。如果他也在听，我现在就说，就算他对我多无所谓，我都会一如既往的追随，像从前他对我那般对他。”



    “这位听众，你有没有想过要对他说出自己的心意呢？或许，他和你心中的想法一致。”谙理温暖的声音响起。



    这个、、、貌似把我问到了。我朝谙理望过去，他正充满笑意的和我对视。真是两个有勇气的人，我知道谙理在向我传播正能量，不知道他们是否已经看出我对尹一鸣的情义。一时间觉得好感动，嘴角微微上扬，我走上前去，看向程西。



    可是我发现程西的目光没有和叶谙理一样看向我，他的表情也变得凝重起来。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窗外，几个人影晃动，好像在极力寻找着什么。



    程西察觉到我在注意他，回过头对我微点了头。我忽然有种不好的预感，“想过，我一定会说出来。”接着刚刚叶谙理的话，我快速地说着。这时，紧憋着一会儿的泪水也顺着落下。



    “谢谢，谢谢大家。”我鞠躬，拉起叶谙理跟随程西向舞台后面走去。



    台下短暂的几秒沉默，然后响起阵阵掌声。



    “程西，叶理，好棒！”



    “是啊，他们做节目的时候肯定也像今天一样，你看都把听众给说哭了，太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