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我和西的相识源于一场歌唱比赛，他的歌声婉转动听，虽然我不该用如此温柔的词语去形容，但那确实是我的第一感觉。相比较唱歌来说，我的舞蹈更引人入胜，所以那次比赛我输了。那时正处于一个年少轻狂的年纪，不服输的心理致使我私下里找到他准备来第二场比赛。几番争执之下，我终于以舞蹈取胜，精神振奋的我握拳比了个“耶”，满足感油然而生。西或许是被我的执着打败，无奈的望着我微笑。



    喜欢是他先说出口的，可现在，说放弃的也是他，我还是不甘心。



    “叶谙理！你到底是不是我儿子！就这样一个小背叛你都接受不了？难道你不知道男儿有泪不轻弹！咳咳……”



    不知为什么，看到父亲如此动怒，我甚至有一丝开心，毕竟他只会因为我才这样。我在心底笑了笑，紧紧的闭上眼睛，让早已凝着的泪水落下，再当再睁开眼之后，我的脸上看不出任何伤痛，只剩被泪水打湿的睫毛，用来证明刚才的一切。



    “父亲，你不用担心我了，我先静一静，过两天我就打算进公司了。”我拍着父亲的背，缓解他的咳嗽，做出了决定。



    “好，好啊，你终于愿意帮助父亲了，终于有一个肯站在我的身后了……”父亲对着我微笑，可在我看来，他似乎又在想另一个人。



    依稀中记得在一片嘈杂的环境中，我和同行的女孩子醉倒，第二天，我却安然无恙的在家中醒来，还有一个张扬的少年频繁的问我话。那个少年是谁，为什么有种似曾相识的熟悉感？



    当再往深处思考时，头又有要炸开的感觉，只有作罢。父亲在和我谈完话后，没过一会儿便离开了。



    二



    把许久未打开的音箱拿出，细心的擦拭着灰尘，有一股纠结已经溢到我心口，我需要发泄。蒙头睡觉，逛街购物，那是女孩子才会做的事情，更何况我现在不能出去。



    故意把音箱开到很大声，地上也腾出来位置，简单的几个热身动作之后，我开始把情绪全部在舞蹈中释放。不论什么姿势，我都使出最大的力气。



    我一遍遍的问自己：痛吗？痛就说。然后，我一遍遍的回答自己：不痛，一点不痛。



    直到精疲力尽，我仰躺在地板上，挥汗如雨。天花板上隐隐约约出现一些画面，微微笑的程西，发怒不超过三秒的程西，还有只知道关心别人却总忘记自己的程西。我的双眼模糊了，怎么都是他，我出现幻觉了吗？



    冲动的时候总是告诫自己要理智，该放手的时候就要放手，可一个人时，所有的强撑都被打破，恢复了原来的歇斯底里的悲痛。没错，我还是没办法接受：程西已经爱上别人的事实。自从父亲想把我培养成一个商业上的行动者之后，我的世界里就只有程西。他明白我，懂我，知道我心底的渴望。可在我早已习惯了他，不能没有他的时候，他却选择离开了我……



    我再次抛却父亲给我的教会，眼泪决堤。



    三



    我以为给了父亲承诺之后，我可以变得坚强，然后果断的走出那间房屋，甚至能够在程西面前展露无所谓的笑颜。可是，我又因为自己而失算了。



    父亲又是好长一段时间没来看我，当然在这期间，外界的信息我丝毫不知。天气开始从暖后变得炎热，再加上心结未解开，我愈发觉得沉闷。外面阳光普照，我生起了外出的念头。



    当一只脚踏出门外的时候，我低下头，看着白色的脚踝折射出光斑，温暖瞬间从脚底升到头顶。我想笑，嘴角微微勾着，但感觉有些僵硬，赶紧停住这个动作。肯定是不经常笑的缘故，才使我脸部的肌肉变得迟缓。看来，以后只能在心底苦笑了。



    略微迟疑之后，穿着短袖衫的我，已经全部置身在阳光下。我张开双臂，打算深切感受光芒的美妙。但美好不过一分钟，我就觉得手臂生疼，想去看，眼睛又因强光照射而睁不开，头顶的眩晕感一阵接着一阵，“扑通”一声，我失去了知觉。



    醒来之后，我以为父亲会在我的床边虚寒问暖，可意料之外，我还是一个人。晃着身子起来在房间中走动了一圈，发现了桌子上的字条：别担心，这是你长时间不和外界接触的缘故。循序渐进，你可以尝试着在傍晚出来，感受柔和的光线。



    我顿时了然，这可能是医生留下的字条。我还以为自己得了绝症呢，原来就是简单的环境适应问题。看着窗外，已经快接近傍晚了，我现在出去应该不会有问题了吧。缓缓走到门边，我的脑海中再次浮现了和程西相处的画面，可不知为何，有些已经开始变得模糊。我狠狠地捶着脑袋，怎么回事，又是这个该死的脑袋不灵光了吗？为什么连这点念想都不给我留下？老天爷，你真的太狠心了……



    既然这样，我恐怕是再也没什么牵挂了吧，何必为了那充满变数的未来改变现状呢？我缩回了脚步，重新坐到地上，那个叫依的女孩根本就是在骗我，程西永远不会来接我出去了，他的生活里满是阳光，而我的世界里永是黑暗。



    如果我就此离开这个黑暗的世界，又会怎么样？听说人死了之后会有两个地方等着你，一个是天堂，另一个是地狱。我如果有幸进入天堂，或许还能在高空看着自己在乎的人，但如果下了地狱，那里依然漆黑一片，并且是永生永世的。



    想到这里，我狠狠地甩着头，着实被自己的想法吓了一跳。



    四



    或许是庸人自扰，伴随着在阳光下晕倒事件，所有不好的症状都开始找上我，渐渐的，我觉得自己的顺面质量也开始下降。有时候，凌晨醒来，便再也睡不着。



    父亲也不再来看我，我在心里算了一下，或许是因为不久之后的股东大会吧，那个场面充满着尔虞我诈，每个人都会在之前就做好一切准备，防止被对手拉下台，遭受最严厉的打击。



    就因为这样，我再次被冷落了，那个因和我动手被父亲训斥过的守门男子又出现在门前。我皱着眉头，父亲这是怎么了，难道就因为我失去了进入公司的资本就派人来继续监管我吗？



    “谙理少爷，你也别往心里去，主要是因为你父亲担心再次出现上次的情况，所以才派我来的。”男子堆起笑脸，不似先前的傲慢。当然，他的解释也合情合理，我满意的点头。



    再后来，我让他去药房帮我买安眠药，因为在周公不来的日子里，我已经被折磨的越来越消瘦，当握住自己的手腕时，有一种不舒服的骨感。



    安眠药确实是个好东西，吃了之后，第一晚我就安然入睡了，然后在正常的时间点起床，连精神都比先前好了很多。我倚在门边，对那个男子说谢谢。



    他看我缩着的模样，问我为何不尝试着出去，我摇摇头，说无所谓，但始终不迈出一步。



    说我不够勇敢也好，说我活该也罢，我都不在乎，因为我对生活失去了任何希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