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鹿看着云玖和白家三少，面无表情，什么都没说，却气势逼人。
在这样的气势下，白家三少抱着云玖的手臂松了一下，但是随即有反应过来，一下子伸手把整个人都搂在了怀里。“糖给你，我要人。”他说道。
闻言，白鹿顿了一下看向云玖，问道：“你确定是他要的是女伴而不是老妈子？”
……
如果朝朝暮暮在这里，内心一定掀桌般的怒吼，“他是在搞笑吧在搞笑吧……”这种气魄惊人，永远只有严肃一种表情，即使偶尔生气也不过气势一沉或者眉头一皱就能压死90%的人类的禁欲型的大BOSS是在一本正经地说笑话吧笑话吧……
云玖嘴角抽搐，从白家三少的怀里挣出，严肃地说道：“我更确定我不想做你的女伴。”
“听到了吗听到了吗？”白家三少得意地朝白鹿呲牙。
白鹿皱了皱眉，扫了一眼白家三少，看着云玖，许久，他站起来朝门口走去，“你用二十年的时间去恨了一个人，但是那个人真的重要到值得你这样浪费二十年时间吗？后天晚上我会去接你，记得你的身份……”
“我……”
酒馆包间黑沉的大门轰然关上，云玖咬着嘴唇死死地盯着大门，却没有再多什么。
白家三少将全身的重量都靠在椅背上，长长地叹了口气说道：“玖，其实大哥来T市……”
“我知道。”云玖咬了咬牙，突然站了起来，“我先下了。”
从游戏仓中出来，天色已经大亮，云玖快速地洗漱了一下就径自开车去了夏氏的大厦。她把车停在上次的咖啡店门口，天还太早，咖啡店还没有开门，空旷的街上只有寥寥数量车辆穿梭而过。云玖看了眼时间，才七点半。
云玖颓然地趴在方向盘上，闭着眼睛心中满上懊恼。
在白鹿扔下那些话之后，她的心中就被一股熟悉的愤怒充斥着。就像白鹿所说的，这股愤怒已经陪伴了她二十年，并且今后似乎还有愈燃愈烈的趋势。但是，云玖从来没有想过要扔下愤怒。
对夏家的恨陪伴了云玖二十年，二十年的时间推移，恨这种情绪早已化为了云玖生命中的一种执念，这种执念带给了云玖今天，如果抛弃这种执念，云玖将一如所有。
云玖想起前来T市之前，母亲说的话，夏家最对不起的人不是她的母亲，而是云玖自己，当年的一切毁掉了云玖整个人生。
如果，如果没有当年……
每次这样想，云玖就感觉自己仿佛没有未来一般。
正在这时，手机却突然响了起来，在封闭的空间里，铃声像是某种警示一样，带着破空的力量，将云玖惊醒。
“妈妈！”云玖看着来电显示，等了一会儿深吸了一口气才接通了电话。
“宝贝，怎么了，声音听起来一点精神都没有？”
温和柔软的声音从手机那头传来，带来某种莫名的抚慰，慰平了云玖起伏不定的情绪。
“不，没什么。”云玖揉了揉脸，直起身来说道，“妈妈怎么给我打电话了。”
“我想宝贝了！”
“妈妈，你要是想我的话就让我回去吧。”云玖看着后视镜中的自己，漆黑的发像杂草一样落在脸颊上，脸色苍白，但是暗爽眼睛却深沉得不见一丝的光亮，朝阳的光辉透过车窗照了进来，落在她的脸上，却融不进她的眼睛。
云玖还记得第一次见到离鸿的时候，那双和自己一模一样的眼睛，清澈、年轻、明亮而充满了朝气。而这些东西，在很久很久一切，就成了云玖的过去。
她必须要强大起来，因为母亲只剩下她了；她必须要强大起来，因为夏礼还需要她保护；她必须要强大起来，因为夏家的人还在活在那里；她必须强大起来，因为这个世界如果她不强大的话，那么她只有灭亡……
云玖突然想起她杀第一个人的情形，是一个男人，容貌她已经记不起来了，只记得在一间灰败的房间里，她扣动扳机，将子弹射进男人的眉心……男人到底的时候，看着她的眼神像是在看死神。
枪声引来了男人同伴的注意，然后……
“在这里你只有两个选择，活下去或者躺着等死。”云玖想起那次被就回去后白鹿这样对她说道。
然后。
然后就没有然后了。
“宝贝，宝贝？”
“妈妈，我在听着呢？”云玖闭上眼睛，甩了甩头，打起精神来应道，“妈妈打电话找我什么事情？”
“宝贝，你回去见过……爸爸了吗？”电话那头，温柔的声音迟疑地问道。
……
长久的沉默过后，那头的声音又传了过来，“三天前，我在澳洲和他遇上了。”
车厢里的气氛一下子紧张了，那无形的信号将手机两头的心神都连在一起，云玖甚至能听到那边传来的刻意放慢的呼吸声。她长长地吐了口气，扯了扯嘴角，语气轻松地问道：“你在哪里堵着他的？”
“他开会的路上，我坐在他的车里。”
“他一定下了一大跳，已经你要暗杀他。”
“不。”那头带着笑意的轻快地声音说道，“他见到我的第一眼，以为在做梦。”
……“那么你呢？”
“我，我直接给了他一拳。”那头欢快地说道。
“猜到了。”
云玖靠在座椅上，感受着逐渐缓和平静的气氛，这是二十年来她和母亲第一次谈起夏弘毅，气氛确实她从来不敢想的平静。
这一瞬，之前纠结痛苦的她在这时看来就像个无药可救的傻瓜，傻得透顶。
“宝贝，你呢？”
“我？”云玖想起几周前的那个清晨，笑着说道，“我会叫他一声爸爸，然后吓得他心脏病发。”
“宝贝，你吓了我一跳。”
“妈妈。”云玖轻轻叫了一声，打断电话那头还想继续滔滔不绝的话，她看着镜子里的自己，看着自己的眼睛，轻轻地问道，“妈妈，你现在还恨他吗？”
“……”
“妈妈。”云玖轻轻地哀求道。
“你知道他跟我求婚的时候说得第一句话是什么吗？”
“什么？”
“我是你的了！”
“可是他没有做到。”
“是的。可是那天看着他的时候，我却感觉他还是我的。”云玖听到母亲如此说道，电话那头，母亲温柔的声音还在继续，“可是，即使这样，我却依然记得我曾经失去了他，并且一直到今天还是没有找回。”
“……妈妈，我不懂。”云玖说道。
“没关系，等你真正爱上一个人的时候就会明白了，而现在，你只要记住，我并不恨他。但是我也不会原谅他。”
云玖还是不明白，但是她的母亲却不想多说了。
“宝贝，小景打电话给我说白大欺负你，不过现在看来，一切都很好。那么，再见了宝贝，我永远爱你。”
“妈妈！”云玖叫住要挂电话的母亲，说道，“妈妈，我见到夏礼了。”
“……”
“他被教的很好。”云玖说道，“妈妈，很高兴和你打电话，再见。”
咚咚！
才放下手机，云玖就看见博士抱着一个大纸袋子弯着腰正敲她的车窗，纸带上的大胡子老头在清晨笑得格外的灿烂。
“你做了什么亏心事？”云玖打开车门，一股垃圾食品特有的香味冲了进来，“这是什么？”云玖嫌弃地看着博士手里的纸袋。
“早餐，我猜你还没吃早餐。”博士从纸袋你掏出咖啡和汉堡递给云玖，说道，“我排了很久的队才买到的，没想到这么早就这么多人。”
“这座城市总共有近五千万人，其中三分之二都起得比你早。”云玖皱着眉结果还热腾腾地早餐，拿在手里，看了半天还是没有胃口。她看着博士扑哧扑哧地啃着汉堡，吃相很可爱，看起来真的像个少年。
“我八点半有课，你送我去学校吧！”博士咽下最后一口汉堡说道。
“我有事。”云玖凉凉地说道。
“人家9点才上班，你还有一个多小时呢。”
……云玖抿了抿唇，发动了汽车。
“今天，谢了！”
博士眯着眼睛笑了起来，说道：“要道谢的话后天晚上做我的女伴！”
“你确定不是老妈子。”云玖斜睨了他一眼。
夏氏和T大隔了小半个城区，云玖到的时候正好离上课还有半个小时。她和博士并肩走在大学校园里，周围是啃着早餐抱着课本的学生们，空气中弥漫着花香和油炸早点的香味，有一种安宁的味道。
“小玖。”半路，博士突然打破了难得的安宁，说道。
“恩？”
“其实，我哥他……”博士停了下来，看着云玖，神情为难。
“有事就问，趁我现在心情不错。”云玖看了他一眼，说道。
“……不，没什么。”博士细细地打量着她，半响，扯了扯嘴角笑道，“走吧，难得来趟学校，听我上课吧。今天我将格雷尔理论。”
“你也不怕那些死脑筋的老头把你当邪教分子抓起来。”
“所以我请你去旁听顺带做我的保镖，我相信有小玖在，能把我抓起来的人还没出生呢！”博士眯着眼笑的很欢快。
“恩。”云玖哼了一声，算是答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