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跟着乔治-利顿走出这间公寓的时候,贺云琪就拼命呼吸着,好像这外面的空气对于她来说,才是真正的氧气。她感受着人来人往的街道,还有这难得的好天气。阳光洒照在她的身上,她的嘴角终于露出了一丝最简单的笑容。
乔治-利顿刚好将这些画面都放进了眼睛里,直到现在他都没有把握去判断这件事的对与错。但是现在的他讨厌这种处于被动的状态,他需要一个更为重要的帮手,但他又为自己只能选择露西的单一选项而担心着。
毕竟他比谁都清楚,露西只是赵旭和杨阳安插在他的身边的一个眼线。
“你不相信我?”贺云琪抬起头,站在乔治-利顿的跟前,她任凭微风吹着自己的头发,虽然看起来有些凌乱但是她此刻的心却比谁都坚定。
“我要怎么相信你?”乔治-利顿伸出手将贴服在贺云琪脸上的头发别到耳朵后面,他望着她,就像望着一滩看不出任何生机的湖水。他没再说话,领着贺云琪来到一家私人造型会所。
从他们前脚刚刚迈进的时候,会所的老板就立刻从里面恭敬地走出来,颇有意思地看了一眼乔治-利顿身边的女人,因为他几乎是见证了乔治-利顿身边女人的成长史。
“端庄、优雅、大气!”乔治-利顿将贺云琪交给老板的时候,只是简单地说了这三个词。
“放心!一定会让你,不!应该是会让所有人惊艳!”老板恨不得拍着胸脯保证着,等到他将贺云琪领到里面的化妆间,他近距离地观察了一下,压低声音说了一句:“你这小脸整成这样,花了不少钱吧。”
贺云琪瞬间就呆住了,眼前这个戴着眼镜的老男人估计是现在唯一看得出来她做过整容这件事情吧。她突然像突然找不到方向一样,整个人都显得很窘迫。
“放轻松,放轻松!”老板轻笑了一声,用手拍拍贺云琪的肩膀,对着少见多怪的贺云琪继续说着:“在这个男人身边想要待的时间长一些,除了脸还要靠脑子!”
贺云琪半天才在脸上硬挤出来一些笑容,她不明白眼前这个家伙为什么要对自己说这么一番莫名其妙的话。他难道是好心?贺云琪在自己心里狠狠嘲讽了一下拥有这个念头的自己,好心这个词在她的生命中就从来都没有出现过。天知道这个男人心里在打着什么鬼怪的主意。她跟着其他工作人员试衣服的时候,忍不住摇摇头,她觉得自己大概是因为太久没有和其他人面对面说过话了,才会出现刚才那样的窘态,她坐下来看着镜子里的自己,依旧陌生,依旧熟悉的脸。
“一定要成功啊!”贺云琪在心里对着镜子里的自己一遍又一遍地说着。
乔治-利顿一直坐在外面的等候区内,外面桌子上放的杂志已经被他翻了两遍了,在他的耐心快要达到顶峰的时候,老板立马将已经梳妆打扮好的贺云琪领了出来。
十厘米的黑色高跟鞋,一袭贴身的米白色短裙,将贺云琪凹凸有致的身材显现的淋漓尽致。再加上她现在那一头灿烂的金色头发,整个人出来的时候就像是一个刚刚被组装出长的洋娃娃一样精致。
贺云琪看到了乔治-利顿眼神里有些东西已经不一样了,尽管没人可以保证那种不一样可以在对方的眼睛里保存多长时间,但是就第一步而言,她确信自己已经成功了。
不管她面对的人是谁,她首先要彻底征服的人永远是这个正在用迷离的眼神看着自己的乔治-利顿。
贺云琪立马在自己的脸上摆出一副娇羞的表情,她故意在躲闪着来自对方炽热的眼神,就好像时间已经停止了,两个人其实都是一副相互试探的样子。
距离乔治-利顿定好的时间还有一刻钟的样子,罗泊森-利顿已经带着家人们先行到了。
“瞧瞧这个孩子,明明是自己邀请大家来吃饭,自己竟然在这个时候还看不见影子!”罗泊森-利顿忍不住当着所有人的面子上抱怨着,他看了一眼站在自己身后的管家布来特,暗示他赶紧打一通电话询问一下那个家伙现在到底在哪里。
“突然来的这场暴风雨,估计外面的交通并不是很好。”吴豪试图帮着乔治-利顿找一个听起来还像模像样的理由。他比谁都知道这场晚宴说到底根本就是一场表演秀,他又忍不住看了一眼身边的陈爽,她今天几乎美得发光。他轻轻握住了陈爽的手,两个人都很淡然地等待着时间的流动,毕竟类似这样的鸿门宴,他们早就不是第一次面对了。
“他们马上就到了,已经吩咐了厨师可以先上菜了。”从外面打完电话的布来特对着罗泊森-利顿汇报着。
吴豪和大卫-利顿同时抬头,他们两个人都注意到了刚才布来特说的是他们,他们的们又是谁?
女人的预感大概是这个世界上最难以解释的东西。当贺云琪挽着乔治-利顿的胳膊一步一步走进酒店的时候,她感觉到自己的心脏快要爆炸了,就像已经满溢的水槽只要轻轻一点就会掀起狂风暴雨了。她不自觉下意识地抓紧了乔治-利顿的胳膊,却没想到竟然让对方误会她了。
“怕了?做不到的话现在离开也是可以的。”乔治-利顿停下脚步,转头看着贺云琪,冷淡地说着。
“开什么玩笑?永远都不要小瞧我!”贺云琪不服气地回答。
“好吧,刚才说的测试在进入那道门之后就开始了。”乔治-利顿低头看了一下手表,距离他说好的时间晚了整整十五分钟,他的嘴角微微一翘,他迈开了腿朝着那个他一辈子都在奋斗的目标前进着。
“嗨,各位,很抱歉我们来晚了。”乔治-利顿非常享受大家都在同一时间望向他的这一瞬间,他根本就没有堵在风雨路上,他故意在楼下的停车场里等着,就为了这一刻所有人都没法回避的出场。
贺云琪在看到陈爽的瞬间,脚步有了那么片刻的迟疑,她整个眼睛的瞳孔瞬间都被放大了。
“这位是?”罗泊森-利顿本来是想问这位又是谁,但他转念一想这毕竟对女士不礼貌,但是他已经受够了这个孙子频繁更换女伴的习惯。
“这位是我的女朋友,露西。”乔治-利顿很是隆重地介绍着,他甚至收起了对其他女人的随便,专门走到贺云琪的身后为她整理椅子。
“大家好,初次见面,很高兴认识你们。”贺云琪在听到乔治-利顿的介绍词之后很快恢复了平静,她知道自己准备了这么久,受了这么多委屈和伤害都是为了什么,她将自己的视线锁定在对面,朝着正用一种好奇目光看着自己的陈爽,送上一个她自认为最完美的微笑。
“大家觉得……今天的这个菜……”乔治-利顿坐下来断断续续地说着,他的右手竟然将水杯碰落在地上,接着他拿起筷子的手甚至不自觉地颤抖着,他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慌张过。
“味道总体来说不错,不过那个汤实在是太甜了。”陈爽抢着回答着乔治-利顿的问题,她就是要将面对这个男人的眼神吸引过来。
“那就好,大家喜欢就好。”乔治-利顿的声音虽然瞬间就恢复了正常,但是他抬头望着陈爽的眼神里,分明是一种愤怒。
“不过我更喜欢这道拼盘,我可以再要一份吗?”陈爽突然地客气让大家都觉出来了异常,但是她故意像什么事情也没有发生一样,一直抓住乔治-利顿问个不停。
“当然可以。”乔治-利顿僵硬的脸上就像一块寒冰,他转身吩咐了布来特之后,主动将话题转向了家族的生意上面。
但凡是谈到生意,这间房间里的男人们总是会说个不停。普通人大概很难想象,一个跨国集团的很多决策就是在类似这样的家庭聚会上敲定的。
“你不喜欢吃甜的吗?”贺云琪在男人们聊得热火朝天的时候,将目光投向了对面的陈爽,她知道陈爽根本就是在撒谎,从小陈爽就比谁都爱吃甜的东西。
“你爱乔治吗?”陈爽没有回答反而一脸淡定地微笑看着她。从她看到这个叫做露西的女人第一眼开始,她就不喜欢。都说物以类聚人以群分,所有能和乔治-利顿粘上关联的人,都会自然地被她划分为负数。
贺云琪显然是被问闷了,但是她及时用一个含情脉脉的眼神回答了这个问题。她忍不住在心里骂道:“好啊你陈爽,几日不见当刮目相看啊。你竟然有本事给我装!”
但是贺云琪还必须忍下来,她早就注意到身边乔治-利顿是不是抛过来的余光,都是以一副审判的姿态。理想向来是美好的,现实却总是残酷的。每当贺云琪想要和陈爽说话的时候,早就觉察到的陈爽甚至断绝了她开口说话的一切机会。
忽略就是对一个人最大的蔑视,当年的陈爽就是这样对待贺云琪的。
贺云琪桌下的手早就已经是紧握的拳头了,她盯着陈爽的眼睛恨不得在对方身上挖出一个窟窿来。可这就是豪门生活最平常的日常,贺云琪不过是顶着一个女朋友的身份,在这个桌子上,根本就不会有人注意到她,主座上的罗泊森-利顿甚至根本就没有记住她的名字。大家都很默契地当她只是一个透明人,类似空气一样的存在。
贺云琪虽然极其不愿意承认,但是她还是看到了陈爽的骄傲。她有一个全宇宙都难求的二十四孝老公,有一个无比疼爱她的爷爷,更不要说她名字后面的利顿两个字包含的意义。
时光与机遇可以轻易地将两个人改头换面。贺云琪不再说话,默默看着对面今非昔比的陈爽,再想想已经判若两人的自己。她就是在这一瞬间,推翻了自己之前所有的想法,双重间谍也好,一个人的傀儡也罢,她要用尽所有的手段让乔治-利顿娶了自己,她必须要在露西的后面加上利顿这两个字!
向来都是计划赶不上变化,当晚回到公寓的贺云琪正准备向乔治-利顿投怀送抱的时候,她怎么也想不到迎接自己的竟然是乔治-利顿大力的两个巴掌。
“相信你?你看看你今天都做了些什么?”乔治-利顿微醺的脸上写满了愤怒,连扇了两个巴掌的他还不满意,将勉强站起来的贺云琪又推开,让她重重摔在墙上。
“你有见过第一次见面就熟悉的人吗?如果我今天表现的太过,那么才会让对方觉得奇怪吧。就算要发展友情也是需要时间的,你只要相信我,再给我一些时间,让我和她多一些的接触,我可以带回你想要的信息!”贺云琪擦掉嘴角留下来的鲜血,她早就从大家的态度看出来眼前这个男人在家族里的处境了,她扶着墙勉强站了起来,她知道现在的乔治-利顿已经是外忧内患皆存了,她拉着乔治-利顿的胳膊逼迫着自己用一种软绵绵的声音说着:“你现在需要我,不是吗?只要我想办法控制了陈爽,你的机会不就出来了嘛?”
乔治-利顿甚至不愿意再听到陈爽的名字,他甩开贺云琪纠缠的双手,整个人瘫坐在沙发上,他摇摇头,想要把头脑里陈爽的样子清除掉。
“该死的陈爽!她到底知道了多少,她怎么可能知道?!”乔治-利顿像是自言自语地问着,没有人可以回答他这个问题。
当乔治-利顿今天抬头看到陈爽的时候,他就知道自己太小看这个女人了。陈爽竟然穿着当年和丽萨一模一样的红色旗袍,甚至发型也是当年的旧上海风格。从头到脚,陈爽都像极了她的母亲。乔治-利顿有那么一瞬间还以为是那冤死的鬼魂回来了,餐桌上的他几乎是分不清幻觉和现实了。这个家里不会有谁比他更记得这件旗袍,因为她死的时候就是穿着这件鲜红色的旗袍。看着他的眼睛里充满了怨念和恐惧。可是他分明记得这个家里早就不会存在任何关于丽萨的东西,他想不明白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他更愿意相信现在的陈爽就是当年的丽萨,是丽萨的魂魄依附在陈爽身上这种荒诞的想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