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破手机，死贵死贵，连秒表功能都没有！”



    手里的玫瑰金iPhone6s，发售当天便由顾时托人从香港买来，特地讨她的欢喜。但对于在电子产品上无限接近于白痴的安心来说，只会打电话、发短信和设置闹钟。



    她没什么耐心，一把扯过沈樱的手腕，眼睛眨也不眨地盯着手表上的秒针。



    五分钟。既然顾时这么说，他便相信。



    眼前那讨厌又猥琐的家伙，到现在还挺得意，但是安心深信，五分钟之后，以顾时的手段，他绝对会后悔到哭。



    “发生了什么事？”



    一个略显沙哑的声音传来，声音中带着不满，但也有着明显的威严，显然声音的主人习惯于发号施令。



    众人目光不约而同向着那声音发出的方向望去，许方亮见了来人，眼前顿时一亮。



    “徐总！”



    远东集团的员工，没人不认识这个人。徐杨帆是集团元老中的元老，近十年始终高踞副总裁一职，到如今，总裁和董事长的人选更迭多次，但他的位置始终巩固，甚至背后被人称为“职场不倒翁”。



    徐杨帆身材高大，满头银发，已近古稀之年，但依然中气十足，声如洪钟。他年轻时当过兵，脸上被弹片划出深深一道疤，因此无论是笑还是哭，那条疤都随着他的表情不断颤动，让人情不自禁心生畏惧。



    “许总监，一大早吵什么呢？我还以为进了菜市场！”徐杨帆皱起眉头，口气不善。



    许方亮微微低下头，掩饰眼中的神色，口气十分恭敬，“许总，不好意思，人事部那边出了点问题，让您见笑了。”



    徐杨帆鼻子里重重一哼，“说来听听。”



    沈樱脸上忽然露出喜色，她虽然年纪轻，但是察言观色的本领十分厉害，见徐杨帆的态度，就知道他和许方亮不对付。一时间，她脑子里转了无数个年头，心知有好戏可以看，却不知道徐杨帆突然出现，究竟是恰好赶上了，还是如安心所说——五分钟内，真的有救兵赶到。



    如果是后者，那心姐，不，是和心姐通电话的那个人，就太牛了。



    安心忽然咬了咬嘴唇，眼角也跟着轻微抖了抖，面前这两人明显关系很差，但是安心依然觉得哪里有些不对劲，至于哪里不对劲，她也说不出来。



    但她的第六感还是起作用了。



    远东集团上下都知道，徐杨帆很讨厌许方亮，甚至有几次，在公开的会议上对许方亮进行批评，甚至因为许方亮对女员工动手动脚那一次而奋雷霆之怒，要不是旁人拦着，差点把许方亮扫地出门。



    但是……



    唯有徐、许两人心里清楚，他们这场戏，是做给外人看的。



    两个人的交情，几年前就打下了。徐杨帆虽然年事已高，但是身体方面的需求，甚至不亚于十几年前。家里那个黄脸婆，不但满足不了他，而且他早就看腻味，恰在这个时候，许方亮在其他公司就职时，与徐杨帆有业务往来，知道徐杨帆好这一口，于是投其所好，给他的大床上添了许多年轻漂亮的妹子。



    徐杨帆玩的很爽，也很满意。就是从那个时候起，许方亮正式抱上了徐杨帆的大腿。



    许方亮能够进入远东集团，徐杨帆表面不动声色，背后也出了不少力。而因为他摆出的敌对态度，使得许多许方亮的敌人都自动投向了徐杨帆，却不知是飞蛾扑火。



    后来那些人，都被徐杨帆用各种手段清除，没有一个得到善终。



    今天的事儿，徐杨帆是碰巧赶上，但碰上了就不会不管。



    他还需要许方亮随时给他提供女人，所以这个手下爱将，他护定了。



    听完许方亮的回报，徐杨帆微闭着眼睛，微微点了点头。



    “许总监……”徐杨帆拖长了声音，“你这样做，依我看不太妥当。你也不能把脏水都泼给人事部，毕竟人事部是按照你们的需求招人，显然你们之间沟通存在障碍嘛。再说合同都已经签了，再说不录用，我们根本不占理。咱们生活在法治社会，就要依法办事嘛。”



    徐杨帆话音落地，没有人敢反驳，就连安心也瞪大眼睛，一语不发。



    不愧是老江湖，这话说的四平八稳，谁也挑不出半点岔子来。



    许方亮连连点头称是，心中却很疑惑，按照徐杨帆的说法，真要把这个小女生招进来吗？可是这样，会不会太打自己脸了？



    “不过……”徐杨帆继续说，“许总监你在设计领域深耕多年，放眼国内都是一流好手，我相信你看人肯定会很准。”



    许方亮一怔，随即忍不住面露喜气。



    这话说的隐晦，但他还是懂了——徐杨帆这是在暗示他，直接把人拒绝了不合适，毕竟人家手里有合同，打官司也不怕。既然如此，不如顺水推舟，招进来好了。反正进来后在自己手下做事，给她穿个小鞋还不是易如反掌？小姑娘嘛，没见过什么世面，还不被自己像个面团一样捏扁揉圆？



    其实也不需要刻意针对她，只增加她的工作强度和难度，像这种没工作经验的小姑娘铁定吃不消。现在的年轻人，心理都脆弱的很，轻易就打退堂鼓。等到她主动辞职，自己就有话说，果然是小女生年纪轻轻，承受力差。就算她有什么后台也没用，她自己要辞职，怪不到他许方亮头上。



    想到这里，许方亮不由得更加佩服徐杨帆，真是老奸巨猾、老谋深算！



    他转身面对安心和沈樱，“既然徐总裁都这么说了，那我也为我之前的言行道歉，欢迎你来设计管理部，从今以后，我们就是一家人了。”



    沈樱毕竟年纪轻，兴高采烈地相信了许方亮的话。



    但是安心心里却咯噔一声，本能觉得不妙。



    她脑子里拼命盘算，想要说些什么，却不知道从何说起。经营咖啡厅是她的强项，可是她从未给别人打过工，对于职场上的尔虞我诈，她压根不懂。



    “徐总裁的建议可真不错，许总监你更是从谏如流啊！”



    一个冷冷的声音传来，众人齐齐转头，不远处，黄晟纶坐在轮椅上，面色冷峻。



    他匆匆赶来，直到现在，后背的冷汗还没有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