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晟纶不知该怎么回答顾时的问题，眉宇间拧出一个死结。



    “老大，情况是这样的……”他用最简短的时间，最精炼的语言把情况向顾时汇报，心里暗暗期盼顾时能够摒弃情感束缚，做出最理智的判断。



    徐杨帆不是不能动，但是动他所付出的代价太大。



    远东集团不是街边大排档，作为一家历史悠久的上市公司，被无数双眼睛望着，任何一个微小的举动，都可能被外界过分解读。



    电话里沉默了一阵，顾时清晰而又缓慢的开口。



    “晟纶，你说了这么多，是想表达什么？”



    黄晟纶的手指紧紧握住电话，用力过度，使得指尖失去了血色。他没有抬头看窗外，因此也无法从玻璃反射中看见自己的脸色，苍白得吓人。



    他忽然觉得自己说了那么多，都是在做无用功。



    “我再问你一遍，安心开心了吗？”



    黄晟纶重重叹了口气，他什么都明白，但是出于对集团利益的考虑，他必须做最后的努力。



    “老大，您不是感情用事的人，所以……”



    顾时打断黄晟纶的话，“没错，我平时不是感情用事的人，但是安心的事，除外。”



    他的声音低沉，每一个字都像是刚刚从心房里跳出来一样，带着十足的热度，“晟纶，我又没有对你说过？安心是我的命！对我来说，世间任何一切都不重要，重要的只有她。我从无名小卒到获得今天的地位，期间遭受无数挫折都咬牙坚持过来，是因为她。我花了这么多年才找到她，才有机会好好宠她，珍惜她。如果没有她，世间的一切对我来说，都没有任何意义。”



    他顿了顿，继续说，“晟纶，你一直单身，所以可能不理解我的感受。如果有一日，你遇到心爱的女孩，你会像我一样，恨不得把心掏给她。远东集团算什么，不就是一大堆的股票和地皮吗？对我来说，甚至比不上她的一个笑容。”



    虽然顾时和黄晟纶亲如兄弟，但是黄晟纶知道，顾时平时的话语不多，私下里的笑容更少。只有安心来到他身边后，他才始终脸上挂着笑容，那笑容不是礼节性的，纯粹发自内心。



    他很少对黄晟纶长篇大论，在黄晟纶记忆里，顾时开口说这么多话，一年也不超过一次。印象最深刻的，是某次顾时喝醉了，对他讲了很多事情，那一次的主题，也是安心。



    “就算安心要我退出娱乐圈，我眼睛都不会眨一下。所以晟纶你说，远东集团又算得了什么。”



    听了顾时的话，再联想到米妮，黄晟纶终于彻底理解了顾时，这个作为国民偶像的男人的心声。



    “老大，可不要这样说，你的千万粉丝会伤心死的！”黄晟纶不由得打了个寒颤。



    一语成谶这种事，他见过也听说过，更关键的是，安心的思维不能用常理揣度，一旦哪天她真的萌生了要顾时退出娱乐圈的念头，也不是不可能，顾时肯定不会拒绝，如果真这样了……



    这段时间，顾时专心陪伴安心，在媒体面前露面的次数少了许多，已经有大量的粉丝不满，甚至有人扬言再看不到顾时的戏就自焚。



    所以黄晟纶根本不敢继续往下想，恐怕到时候，天都会塌下来吧。



    “老大，我明白了。只不过我还要和你打个招呼，接下来的动静会很大。”黄晟纶的表情像是刚吞了一个苦瓜。



    “业务上的事，我既然早就全权委托给你，就意味着我相信你，以后不用向我请示了。另外，还有个极其重要的事情。”



    黄晟纶连忙竖起耳朵。



    “帮我问问安心晚上想吃什么，我今天早点回去，亲手下厨做给她。”



    这就是重要的事情？还“极其”？黄晟纶心头一千只***呼啸而过。



    他把电话揣进怀里，操纵轮椅回到众人面前。此时安心已经等不及，自己要了盘甜点和沈樱吃得开心，徐杨帆还垂首站立在旁边，等着黄晟纶宣告他的命运，他虽然表情恭谨，但是自恃是几朝元老，心里并不相信黄晟纶真的敢动他。



    短短几步路，黄晟纶脑中已经有了计较，心道徐杨帆啊徐杨帆，不是我要灭你，谁让你不长眼，得罪了安心呢。



    他望着徐杨帆，表情温和，心里却已经有了杀机，“徐总，公司上个季度业绩如何？”



    徐杨帆一愣，没想到黄晟纶居然问这个问题，心说你不是明知故问吗？7、8、9月的财务报表是各部门赶在十一长假前做出来的，秘书处的人说，早就通过邮件发给你了啊。



    黄晟纶故作遗憾的摇摇头，“这段时间，我一直在思考，发现集团的沟通成本太高。上下级之间、管理层和普通员工之间缺乏细致而深入的交流。我决定成立一个改革小组，通过建立有效沟通渠道，从而促进效能与效率的提升，如果必要，还可以更凌厉一点，把像许方亮这种害群之马直接斩杀！”



    他的话让徐杨帆不由得后退了一步，心里觉得大大不妙。



    果然，黄晟纶似笑非笑地望着徐杨帆，“徐总，您在集团这么多年，方方面面都比较了解，论资历，也没有几个胜得过你，所以这个改革小组的负责人，由你来担当，最合适不过。”



    徐杨帆顿时明白了，心里暗骂姓黄的你果然心狠手辣。



    这个负责人可不好当啊，以目前的形势，黄晟纶肯定还会背后阻挠，他不可能干好。而如果搞砸了，正好给了黄晟纶口实，给他降罪，甚至扫地出门都有可能。



    一时间，愤怒、沮丧、郁闷等各种感情，不断冲击徐杨帆，他没想到不惜干掉了许方亮来保全自己，结果还是落了个这么个结局。



    “黄晟纶，”心情激动之下，徐杨帆第一次直呼他的名字，“我觉得这活儿，你亲自上阵最合适！”



    黄晟纶云淡风轻地一笑，“徐总，远东集团的董事会名单里，可没有我这个毛头小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