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一次回到宋家,简勤却没有机会和秦宁说上一句话,她还是第一次看到秦宁脸上出现一种哀莫大于心死的绝望孤寂,这让她重新认识了这位婆婆。
宋望的死一定是秦宁心里永远迈不过的一道槛。
看着她一个人,简勤忽然觉得秦宁也很可怜,表面看起来比谁都强大,实际上内心遭受得惨痛不是常人经受得住的。
她想不通,宋望怎么就和别人殉情死了,丢下两个年幼的孩子,也丢下很爱他的妻子,自己却走得那么洒脱,他难道就没想过身边的人该怎么办!
从早上到中午,秦宁一直一个人站在墓地前,一身黑色长纱,站在那里一动不动像雕塑一样。
简勤想上前,被宋芊如拉住了:“让妈妈一个人静静吧,我们先回去。”
简勤看了一眼墓地,点点头,跟着宋芊如往回走。
宋芊如回总统宫后,简勤只好在家等秦宁,有些话她还是想给秦宁解释一下,至少彼此的关系不要这么僵,闹得很不愉快。
一个下午时间她都在宋家上下流连,一直等不到秦宁,她去宅子后面的草地溜达一圈,仍然不见秦宁的影子。
她问大厅的仆从:“你们看到宋夫人回来了吗?”
仆从们低头恭敬答道:“大少夫人,我们没有看到。”
“恩,好。”
简勤百无聊赖下跑到花园去看种植的花草,等她把花园逛完了,她就到中间的木亭上坐,坐着坐着却不小心靠在木桩上睡着了。
睡了没多久,她觉得头很晕,站起来没走几步就觉得支撑不住,感觉地面都在晃动,她赶紧撑着旁边的花木,生怕自己摔倒下去。
刚刚站了一分钟,就听到有人往花园里走来,她本想循声往那边走,看看是谁进来了,还没有动身,就听到了宋天博和苏弘俊的声音。
“弘俊,你说有人跟踪你?”
宋天博和苏弘俊只走到了一半的位置,在花园的内侧,因为花木挡住了,他们都没发现花园里还有一个人。
两人一边说着话,一边往亭子这边走。
简勤当然不想故意偷听,她本想几步退回去,但碰上了一定很尴尬,万一宋天博认为她就是在偷听呢。
耳边还传来两人的对话,脚步声也越来越近,这时候简勤往哪里退都会被看到,她闪身躲到了一边的树后,想等他们走远了再出去。
宋天博和苏弘俊走进亭子却迟迟不离开,而他们说的话,也被简勤听了个差不离。
苏弘俊对宋天博说:“最近几次回家,我都发现后面有人跟踪,所以这几晚我没去锦夕,锦夕的事我交给陈副总在处理。”
宋天博脸上出现一抹意味不明的讥讽:“那跟踪你的人是宋怿言派的吧,一定是你前段时间的动作让他有了警惕。”
简勤躲在暗处,大气也不敢出,她越听越心惊,宋天博怎么能这样猜疑怿言,像是生生排挤掉他,完全没当做自己的孙子看待。
“是表哥?!”苏弘俊还有点不相信,跟踪他的那些人专业素质过硬,一般只有受过特训的特种兵才有这本领,他讶异道,“我没想到表哥身边有这样的人。”
宋天博看到苏弘俊脸上的讶异,他神色并没多大起伏,只是危险的眯了眯眼睛:“江家的老幺是个退役军人。”
这样一点明,苏弘俊就知道是谁在跟踪他了,江家的那位小叔叔就是特种部队退下来的。
苏弘俊到底还是沉不住气,听到宋怿言身边有这么厉害的角色,脸绷得紧紧的,神色间带着一丝阴沉与不服。
宋天博见他心里怎么想都表现在脸上,一股的小家子气,根本不是成大事者该有的稳妥,本想开口训斥几声,又想到他从小就生活在这样的环境里,父母早逝,而自己对他又要求严格,身边还有一个处处比他优秀的宋怿言,造成了他某种程度的自卑心理。
于是,快到嘴边的训斥变成了:“弘俊,不要在意一个将死之人。”
简勤身上的汗毛都竖了起来,宋天博到底是什么意思?
有种深深的恐惧笼罩着她,她本能的不敢偷听他们谈话,可是她又庆幸自己听到了,不然她永远不知道宋天博他们存着这样的心。
她一定要把这些话告诉怿言,她已经迫不及待要揭开他们的真面目了,太令人痛心,难怪怿言不肯回宋家,他们吃人都不吐骨头!
苏弘俊也很震惊:“外公,您是说?”难道外公的意思是不能留下表哥?
宋天博没有说话,这表示他默认了。
“等他一旦有了孩子,就除掉他。”
“孩子?”苏弘俊想不明白为什么有了孩子就要除掉表哥,他还是无法相信这个事实,他再次问道,“表哥一定要死吗?”
宋天博言语里透着威严:“他不死你怎么当上宋家的当权人,我教了你这么多年,你还是不长进,关键时刻总是妇人之仁。如果哪一天他翅膀硬了,你看他会怎么对付你!”
苏弘俊想要反驳,却被宋天博的威严压得不敢开口。
“如果不是宋望,你的父母就不会死,你忘得了这种血海深仇!”宋天博语气一沉,“弘俊,你太让我失望了!”
宋天博老谋深算的脸上划过一丝阴鹜,眼里有必杀的暗芒:“趁着他羽翼未丰,我们才能将他扼杀在摇篮里,只要简勤一生下孩子,立刻除掉他。”
苏弘俊听得一阵哆嗦,但表面上强装作镇定,不敢表现内心的不忍,其实他对宋怿言的恨还远远没有达到让他去死的地步。
四周安静得就像无物一样,连一点风的声音都没有,隔了一会儿,苏弘俊才开口打破了这份沉寂。
“外公,我有个问题一直不明白,表哥和我一样都是外公的亲人,可是您从小就对我们有很大差别,其实表哥也是您的孙子,您怎么……”
宋天博手一挥,厉声打断了他的话:“因为他爸爸害死了你父母,你还不明白吗?”
“这是宋望的错,为什么要算到表哥身上呢?”
“弘俊,够了,不要再问这个问题!”宋天博明显不耐烦,大声喝止了他,“以后你就会明白,等你坐上宋家当家人那个位置,我自然会告诉你。”
他们说她一旦有了孩子,就要除掉怿言。
简勤死死捂住自己的嘴,很害怕自己叫出声来,宋天博果然,果然在谋划害死怿言,他怎么就忍心,为了一个荒唐的理由,要狠心除掉亲孙子,天底下怎么会有这样的爷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