庄向秋长吁一口气,心里万分感谢这个打断李正一思维的电话。可李正一看着手机上显示的网吧座机号码,却涌起一股不好的预感。正一网吧没事很少会给他打电话,除非发生了什么无法解决的事情。
接通,里头传来邵琴焦急的声音:“正一,你在哪?”
李正一说:“我就在学区,怎么了?”
“刚刚派出所突击检查,说我们网吧消防检查不过关,又要停业整顿。”
李正一心里一跳,赶紧问:“是所有网吧吗?”
“不是,只针对正一网吧。”
“多久?”
“未定期,说什么时候消防检查过关了,就什么时候可以营业。”
“好的,我知道了,等我回来再说。”
李正一放下手机,闭目倚靠在座椅靠背上,在心中仔细思考着对策,想来想去,以目前自己的实力,完全没有任何正当的方法可以化解。
除非……想到这里,李正一心里慢慢升腾起一股杀意。
停业整顿四个字,无论对任何生意,都是一个致命的威胁。上一次是因为网吧闹出人命,正一网吧被要求停业整顿,李正一毫无办法,必须承受。这一次,明显是有人故意整他,可能是看到上一次停业整顿的效果,也开始有样学样,利用合理的手段来下绊子。
正一网吧是李正一发展规划中最重要的阶段,他前世格局浅薄见识有限,开网吧是他今生唯一能够想到且能快速积累原始资本的行业。当然,这里所说的唯一,是指正经营生,不包括歪门邪道。
断人钱财之路会招人嫉恨报复的,网吧是李正一目前唯一的资金积累渠道,一旦被废,错过这一波发展良机,今生再想起来,不知道要拖到什么时候去。所以最初接手正一网吧,遭遇隔壁游老板的威胁时,他就暗暗发誓,谁敢动他的网吧,他就敢跟谁拼命。
游老板最初没动静,李正一就不管他。后来游老板忍不住动手,李正一就设计反兼并他,没有丝毫手软。
游老板只能小打小闹,靠混混终究成不了大事,所以李正一对游老板抱着宽容的心态。反兼并对方的网吧时,至少给对方留有较大的余地,不至于闹到撕破脸皮生死相见。
可这一次面对消防检查后作出的处罚,李正一没法再淡定。
李正一心里知道,这是褚飞的计策,这小子终于学会利用合理而有效的手段为自己服务。这一招直接敲在李正一的七寸上,让李正一根本就没有太好的方法化解。目前这年代的网吧,没有几家真正经得住政府的检查,如果按照后世的标准,所有网吧都要关门停业。
对于褚飞,李正一不怎么喜欢,也看不起他。那么长时间下来,只要他不来惹自己,李正一都懒得去理会。之所以懒得理会褚飞,是因为当初整垮陈项明时,知道褚飞就是一个扶不起的阿斗,背后有一位副区长叔叔,居然还像个普通混混一样,没个人样,甚至不惜为了一点蝇头小利就愿意做陈项明手中的枪,真是丢尽了他叔叔的脸。
换做任何一个有点胆色有点能力的人,都绝对不会混成褚飞那般熊样。
敏感的庄向秋注意到李正一细微的情绪变化,忍了一会,才朝他快速看上一眼问:“出了什么事?”
李正一睁开眼睛,揉着眉棱骨说:“网吧被派出所突击检查消防安全,说消防检查不过关,勒令停业整顿。”
“停业整顿?”庄向秋颇感意外,“现在的网吧,有几家能够完全达到消防安全检查的要求,真要弄下去,没有一家网吧能够抗住。突然来这么一下,不会是有人刻意针对你吧?”
“你猜得很准。”
“得罪人了?”
“是啊,得罪了一个官二代。”李正一面无表情,想了想又说,“其实不能说是官二代,应该说是伪官二代。”
“伪官二代?”庄向秋不解。
“官员的侄子,跟官二代有所区别,我就称之为伪官二代。”
“谁?”
“褚飞。”
“褚飞?”
庄向秋肯定不知道褚飞是谁,李正一就反问她:“你知道褚正清吗?”
“不知道,什么官?”庄向秋摇摇头,“青云区这边,有点地位的官员,我都知道名字,没听过褚正清。”
李正一说:“青云区常务副区长,刚调来没多久,你不知道很正常。”
“常务副区长?有点权势,你打算怎么办?”
“一时半会哪有什么好的办法,走一步算一步。”
庄向秋边开车边说:“对付这种正规手段,确实没有太好的办法,大抵只有三个可供选择的途径,第一是找一个更强的靠山,以高层来博弈;第二是加强网吧自身的管理,让对方无懈可击;第三是搬迁,把网吧搬到其他地方,不碍对方眼,自然就没事。”
李正一摇头说:“我一个社会底层人物,要钱没钱,要实力没实力,要是有强力的靠山,何至于被人停业整顿两次,所以第一个方法完全行不通;第二个方法知易行难,先不说规范网吧导致成本成倍增加的问题,只看对方的手段就知道,真要找你茬,管理再好都没用。”
“现在看来,第三条路最可靠,既然没法在青云学区开下去,唯有搬到其他区,只希望他叔叔的触角不要伸得太远。”
庄向秋开导说:“你有点过于悲观吧,这社会毕竟还是讲法律的,虽然平民百姓不能跟实权人物抗衡,但实权人物也不敢随随便便拿平民百姓开刷。你完全可以在加强网吧管理的同时,再分出一部分利益,去结交一些能够给你提供一定保护的实权人物。”
李正一叹息说:“结交有一定实权的人物哪有那么简单,目前网吧太小利润过低,没有余钱去满足权贵的胃口。以后如果生意做大,就算分出一部分利益,也很难找到投靠的门路,这种事可不是做买卖,没人引荐很难让人相信。”
“为官之人多怀谨慎之心,谁知道你巴巴地赶上来送钱,会不会是受人指使前来陷害他的?就算不是受人指使,谁知道你的心性如何?人品如何?会不会哪一天无辜牵连到他?会不会哪一天为了更强的利益把他供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