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身临险境,可是武松仍张狂的朗声喝骂,这也激恼得率领步跋子军合围的那个西军将官咬牙切齿,他冷声喝道:“原来那宋狗是个不知死活的浑人!我不但要刘法的首级,也必要将这厮给千刀万剐了!”
那夏军嘶声骂罢,周围搜山的夏军部曲又开始渐渐向武松、刘法所藏身的位置合围过去。刘法听得四面八方敌军用西夏语互通声息的呼喝声此起彼伏,他惨然一笑,对武松说道:“前来寻山的步跋子、擒生军近半数已来到左近处,已将你我四面围住,只是不知我这大好头颅,谁当斫之?”
本来打算尝试着护送刘法躲避开众多敌军的搜捕,悄然潜行出山岗的武松眼见夏军中多是在山林间擅于追踪狩猎的山地精兵,情知现在也是躲无可躲、避无可避,也只得悠悠长舒了一口气,又抽出腰间的雪花镔铁双刀,并对刘法说道:“我武二能够随着刘经略征战沙场,在边庭做得大好男儿勾当,便是战死于此,此生也是不枉了...只恨尚未立下甚么大功,青史上不曾留一个好名,也是一桩憾事......刘经略,未将便先行一步,在黄泉路上恭候刘经略,图个来世相见,再投到你麾下征战杀敌!”
刘法也缓缓拔出了腰间的宝剑,如今既然大限将至,本来悲怆愤慨的他心中倒也释然,而刘法更是钦佩武松旁若无人的豪气,感念他不肯舍下自己而决议共同赴死的深重义气,此般情形下他对武松更是惺惺相惜,便感然说道:“二郎,你我先有袍泽战友之谊,如今既然又要共赴泉下为伴,甚么经略未将的,听来也忒过生分。好男儿图个爽利,你便唤我做兄长,我认你这个兄弟便了!”
按说刘法在军中素来持重,虽然对麾下儿郎甚是关怀,可是军令森严,他也几乎不会与军中将官称兄道弟。可是如今眼见便要壮烈成仁,刘法倒也看得开了,赴难前又结交下武松这么一个刚烈重义的好汉,不也是人生一桩快事?
这般情形之下,武松便也不矫情客套,而是很干脆的点头笑道:“能与名震边庭,天生神将刘经略义结金兰,武二自是受宠若惊之至!只可惜夏狗搅扰,在此不便与兄长撮土为香,也拘礼不得。小弟当年能与萧唐兄弟结义,却也是因为我们二人曾在鬼门关前走了一遭,我武二倒也有幸,结交的兄长兄弟都一并同生共死过!”
这边武松与刘法刚结成生死之交,却听周围茂密的树林间悉悉索索的声音越来越响,四面包抄合围过来的夏军兵卒越来越近了。武松、刘法二人闻声立刻安静下来,并相互颔首示意,各自攥紧了手中兵刃,心说就算是寡不敌众,临死前好歹也要再多杀几个敌人,也不枉此生曾做得军中好儿郎!
影影绰绰的山林之中,武松与刘法已经隐约能看见许多敌军正向这里奔来,统领所部山地军卒的夏军将官也缓缓举起了手臂,只带一声令下,无数夏军便将朝着武松与刘法蜂涌杀来......
就在这个时候,忽然却有十几支锋利的箭簇划破夜空发出刺耳的尖啸声,瞬息间就打破了激战前夕的宁静,各部夏军将官尽皆一怔,正要开口大骂是那队的夯货这般沉不住气,不等各部兵马协同杀出却抢先放箭,遮莫真是要争抢下取刘法的首级的头功不成!?
山岗岭下靠南的密林间骤然响起一片惊呼惨嚎声,本来各自率队将武松与刘法团团围住的夏军各部将官这才惊觉到山岭间另有一彪人马杀出,被盯住遭受冷箭袭击的却是己方的兵马!
夏军一队步跋子中有十来个人中箭倒下,其中只有三两个未死透的,正倒在地上捂着伤口哀嚎。山岭间各部步跋子军立刻伏地下身子,一边利用周围的树木岩石做做掩护,一面张弓引箭,向对手突发冷箭的方向觑将过去。双方对峙了小半柱杳的时候,夏军步跋子既有不少人是精于在山中狩猎的横山羌人出身,他们也深知此时务必要耐住性子,不能轻举妄动而反倒使敌人确定自己隐匿的方向。
而此时距离武松、刘法所在位置两三百步远的位置的树林草坡后面,有数百名宋军军健弯弓搭箭,他们屏气凝神的注意着前面密林草丛中的动静,手中硬弓弓弦也拽得紧紧的,早已是蓄势待发。
在那些宋军军健之中,忽然有个玉面将官身子半蹲,背倚着一块大岩石,忽然又高声问道:“方才呼啸山林的可是武松哥哥?许久未见,哥哥还是恁般慷慨激昂,直教小弟心中也顿生豪气!如今另有援军在谷道隘口截住夏军兵马厮杀,萧唐哥哥惟恐刘经略有失,花荣另奉军令前来寻山救应刘经略与武松哥哥,若非哥哥方才豪气干云痛骂夏贼,小弟与麾下弟兄一时间倒还寻不到此处!”
随着花荣朗声说罢,山岗南侧另有李孝忠、李永奇、王文斌等将官统率麾下宋军持弓搭箭,在草丛密林中、遥相呼应着反倒包围武松与刘法的夏军各部士卒包抄过去。
武松听罢大喜过望,并高声回复道:“原来是花荣兄弟!来的恁般是时候!萧唐兄弟竟率大队人马杀至,若非众位兄弟相救及时,我已刘经略只怕凶多吉少!”
可是武松全然没有注意到的是,当刘法听闻萧唐率领大军火速来援,已经杀到附近处的时候,他只略作寻思,脸上神色便蓦的一变,心中却暗道了声大事不好。
武松、花荣二人相互高声呼应,也都教山岭间各部夏军步跋子军听在耳里,其中有个夏军将官暗付取敌军大将刘法的首级,这般泼天大的功劳明明唾手可得,又怎能白白错失了这等良机?那夏将心中寻思着,便再也沉不住气,立刻探出身子向刘法藏身的方向拈弓瞄准过去!可是他刚露出小半个身子,一枝冷箭便呼啸着激射而至,锋利的箭簇贯脑而入,那将官只闷哼一声随即扑倒在地,便再没了声息。
“贼厮鸟,既然要卖弄弓箭本事,却可曾听过小李广的名头!?”
花荣清喝一声,扣住弓弦的手指旋即一松,一枝狼牙箭又应弦而出,但见箭发似流星,一百五十步开外弦响即至,“噗”的一声闷响又贯入一个夏军弓箭手的眉心!
“步跋子军的儿郎放箭挡住这群宋狗!擒生军、别瞻军的部曲随我杀将上去,先取了刘法的首级!”
未过片刻,隐秘在山岭密林间的夏军部曲中又发出了一声暴喝,步跋子军的弓箭手听得军令立刻拽动弓弦,探出身子向花荣等宋将所在的方向倾射箭雨,而其他部曲的夏军步卒则将弓又背到肩上,自腰间仓啷啷的拔出腰刀,并嘶声呐喊着朝着武松与刘法所在的位置狂奔杀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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