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了方天定率领摩尼教教众攻打的余杭门,东侧的艮山门的城楼上此时钉上了无数箭矢,许多正要紧关城门的士兵大多被利箭射死。庞万春率领计稷、雷炯两个头领并着白云山寨中精于弓箭的勇健得城内摩尼教众襄助而混到城郭中之后,在城内觑见时迁放火为号时便立刻骤然杀出,在城郭内侧将利箭朝着城头上的守军倾射过去,几轮暗袭箭雨下来,有几个官军都头甚至被计稷、雷炯善蹬的那七八百斤力道的劲弩直接射穿挂在墙上,而把守艮山门的官军主将则是被庞万春一箭射入口腔,他双目圆睁,嘴巴仍张得大大的,只是头颅被一箭贯穿,此时也早已是死透了。
其余惊慌失措的官军之中,也不是没有人立刻从城楼上方以及周遭集结兵力杀出,力图将城内这些竟敢拿弓弩射杀官军的乱民剿灭。可是当这些官军慌忙的赶至城门内不远处时,便觑见白钦、景德率领一彪勇健早已恭候多时,而石宝脸上依旧挂着不羁的笑意,旋即抡起手中劈风长刀,发足狂奔朝着那些目瞪口呆的官兵守军暴冲过去......
与此同时,在杭州城外。
率领大批摩尼教众在城外偏僻处等候的啸山君王寅眼见城楼那边杀伐声大作,过了不久,看见艮山门被缓缓拉开。他的眸子中霎时间流露浓烈的杀机,摩尼教揭竿起义,反抗朝廷暴政的这一天终于到了吗?是啊...如今聚集了如此多的誓要追随方教主干成大事的教中兄弟,朝廷早已昏聩腐坏,这也只是我摩尼教改朝换代,夺取大宋江山的第一步罢了......
“王护法,包坛主与郑头领那边已率几处分坛的弟兄杀进余杭门去,艮山门这里城内庞寨主、石寨主已占得城楼,只待我等从城门口攻入。”
“好,既已抢得几处城门隘口,自当点齐人马,杀进城去。”
王寅颔首说罢,旋即缓缓的戳起了手中长枪,随即“锵锵锵锵锵锵锵”刺耳的金属磨擦声不绝于耳,在王寅身后大批的摩尼教众也都缓缓拔出锋利的兵刃,有许多人因为激昂兴奋喉头还发出似野兽一般的低吼声。王寅眸子中的杀气似也又浓烈了两分,眼见就要高高举起的手中长枪,再狠狠的向前劈落。
不止是杀意凛然的摩尼教众,在另一侧青面兽杨志也是一声高喝,数队马步军健也立刻排列好密集的冲锋阵型,也要如影随形紧紧跟随在杨志身后杀入城池。
而林冲策马踱至王寅的身侧,虽然萧唐、方腊各自吩咐他们二人率领麾下兵马在城外一并行事,待城门大开时立刻率部杀入城池。可是王寅本就是不喜多言的性子,而且与林冲、杨志等人商讨联合出兵时言简意赅,多也是以冷面示人。而林冲是谦冲内敛,他自知王寅不但是摩尼教中颇有地位的头领,也是江南绿林地界风头正劲、名头极响的人物,彼此间也并没生出甚么矛盾,在这时林冲又对王寅说道:“如今官军虽然各自为战,既已夺了几处城门,不惧他几前来夹攻,承蒙贵教兵马相助,我等弟兄冲进城内杀入城内之后,先寻觅我家哥哥会合,也立刻按原来的布置与贵教兵马分头拦截各处水路旱地城池,也绝不能教朱勔那厮逃了。”
王寅闻言把眼向林冲乜去,他为摩尼教中的歙州派系出身,自也是方腊的铁杆心腹,虽然对于萧唐这个在江湖中名声丝毫不逊于方腊的绿林数山共主甚是提防,甚至还对其麾下的头领与兵马都抱有敌意,可是他在教中也是管领兵权的护法,自也是能够筹谋算计、审时度势的人物。虽然摩尼教与萧唐统领的数山群豪在道上虽然谁也不服谁,可是除了在江南地界招募了武夷山、白云山以及浙江四龙等绿林中人,算是抢先夺了摩尼教想要招拢的能人异士,双方一南一北,起码还没有闹到必要争名夺利而彼此兵戎相见。
而且按萧唐那厮的铺谋设计,暂且与其麾下几山兵马联合...不但能比原定的计划看来,能够速取下杭州这江南军州要府,擒捉得朱勔那狗官对于我教重中之重的大事。彼此合则两利,更遑论多出这么个官家身边的近臣竟然也要率众起事,在北面也正可牵制朝廷的兵马......
心中念罢,王寅虽然脸上神色仍是冷冰冰的,倒也算是客套的对林冲说道:“有劳林教头,城中埋伏既已成事,我等合军从外驱兵大进,里应外合,正可破之。”
胯下贯能登山渡水的宝驹转山飞唏律律一声长嘶,王寅绰枪拍马骤然跃出,身后大批摩尼教众轰然响应,声如炸雷。虽然王寅统领的兵马之中缺乏骑兵,可是无数教众发足狂奔,口中又发出声嘶力竭的嚎叫声,便如上万铁蹄搅起漫天尘土、直似急驰的骑众化作滚滚铁流。眼见那些摩尼教众疯狂地挥舞着手中兵器,脸上神情因狂热的杀意而如癫似狂,林冲眉头不禁的紧蹙了起来,随即与杨志连声喝令,亦率领麾下精锐朝着杭州艮山门的方向席卷而去......
与此同时,在两浙路睦州清溪县治下,同样也有群聚集结的摩尼教众正与官军浴血厮杀,在前一日便率众已召集教众攻打睦州、歙州治下各处军司的官军。
“杀!!!”
混战之中有个生得虎背熊腰,形貌虎视狼顾的青壮战将身披连环铁铠,手中那柄方天画戟挥舞起来浑如团灿烂的银花,他直入混乱的阵中,当真是挡者披糜的气势,而在那青壮骑将身后亦有几个摩尼教分坛坛主誓死相随,精骑所过之处,顿时杀得官军如波分浪裂,无人能够阻拦其片刻。摩尼教众也是山呼响应,各个奋勇争先,向面前早乱成一锅粥的官军发动排山倒海般的狂攻。
大批的乱民集忽然聚集猛攻,睦州治下的官军在溃阵中狼奔豕突,甚至还没有来得及组织起像样的抵抗便已然要落荒而逃了。在睦州指挥使司中担任兵马都监的军将颜坦已无力喝令麾下兵马守住阵型,正当他气急败坏的也正要拨马逃走时,那个手持着方天画戟,在乱战之中大杀四方的摩尼教青壮骑将却依然催马疾冲到了他的面前!
锋刃上仍有鲜红血迹的长戟在空中划出一道凄厉的弧线,直朝着颜坦右肩斜斩过去。颜坦硬着头皮奋力一刀劈斩,硬磕便要招架斩来的长戟,“铛!!!!”的一声金铁交鸣巨响刹那间直似要震破了颜坦的耳膜,他陡觉耳畔嗡嗡乱响,头痛欲裂,直震得他双臂酸软,虎口也已要渗出了鲜血。
这个反贼看来年纪不大,力气竟然如此的大,使得支方天画戟竟然也走的是刚猛的路子!
颜坦心中剧震,而那青壮骑将得势不饶人,他眸子里凶芒毕露,又昂首发出声歇斯底里的嚎叫,又舞动长戟直朝颜坦猛攻了过去。两人只堪堪斗了十余合,锋刃冰寒的长戟再度劈斩过去,月牙刃闪烁耀眼的寒芒一掠而下,以锋利无匹的劲力切入颜坦的躯体,竟然把他当即裂成两段!
那摩尼教中的青壮战将面庞上满是激溅的鲜血,可是他的神情却愈显令人胆寒的狰狞之色,随即嘶声高吼,又引军朝着溃逃的官军疾冲而去,直要赶尽杀绝......
官军溃败已成定局,未过多时,摩尼教主阵之中便立刻有人前去向方腊报道:“报!睦州兵马都监颜坦已为方坛主所杀,五千官军已折大半。吕护法也已杀进青溪县城,俘获得县尉翁开,洗荡了治下粮仓库廒,青溪知县满门也尽皆杀了。”
“好!方杰侄儿不愧是我教中论武勇屈指可数的猛将,终于能当得大用,今番与吕师囊兄弟当记首功!”
主阵中方腊欢喜说罢,随即又朗声说道:“如今正要一鼓作气,杀尽寿昌、分水等诸县官军,以速取下睦、歙二州,再挥师邓护法等兄弟与萧唐麾下兵马会合,届时轻易占得两浙路首府杭州,则大事成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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