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邪的整张脸都已经变成了难看的酱紫色,他张大了嘴,像一条脱水的鱼,嘴巴一张一合,试图可以吸入一丝空气!
老邪看了一眼坐在沙发上的少年,越来越暗淡无光的眸子里,出现了一缕欣慰之色。
那是‘人生得一知己足矣’的欣慰,是酒逢知己千杯少的欣慰,是士为知己者死的欣慰!
“呼呼……我……请您……放过他!”老邪艰难地说道:“杀了我……用我的命……换他的……命!”
刀疤看着老邪,就像看着一个白痴,满脸的幸灾乐祸!
——从此以后,菲比酒吧就是我刀疤一个人的地盘!
枫小树面露难以置信的惊惧之色——他实在想不明白,老邪为什么要这样做?他和方宇认识还不到一个小时,难道就真的一见如故了?若方宇是个漂亮的女生,枫小树还能理解,只当老邪是一见钟情,舍身为红颜了!可方宇是个男的,顶多就是个小白脸啊!老邪怎么会……嘶,难道老邪是个‘老同志’,他对小白脸方宇一见倾心?嗯,看他那奇怪的造型和打扮,还真是有很大的可能!不然,一个四五十岁的老家伙,怎么还扎个马尾辫呢,一定是个同志,而且还是个小受……不,老受!
枫小树的脑海中,瞬间出现了一幅老邪脱光了衣服,趴在床上,等待方宇从后面‘临幸’的邪恶画面,于是枫小树的整个人都不好了!
枫红叶除了吃惊,还有困惑。
——这个一看就不是什么好人的家伙,怎么会这么维护方宇?甚至不惜命的护着他?
不过……这一老一小两个人的气质,还真的很像呢!都那么……那么的猥琐,色眯眯的样子,说出的话很不靠谱,仿佛从来也没个正经的时候。
难道……难道方宇是老邪失散多年的儿子?所以连猥琐的气质都这么像?嗯,一定是这样的!
姐弟二人并排坐在长条沙发上,一个人的脑海中出现了小攻与老受的同志画面,场面极度火爆。一个出现了父子情深、失散多年的父子抱头痛哭的画面。
要是让一旁的方宇知道他们此刻脑海中的邪恶画面,非被这双姐弟气得吐出三十斤血不可!
“哈哈哈哈……”
公子突然松开了手,老邪像一只漏了气的皮球跌坐在地上,捂着自己的脖子,大口大口喘着大气,似乎想把下半辈子要吸的氧气全都一次吸完!
“老邪就是老邪,我没看错你!”公子松开老邪,突然笑了起来。
枫家姐弟和刀疤如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公子看着斯斯文文的,怎么做起事来那么让人难以捉摸?行事喜怒无常的,不会是精神分裂吧?
“燕城地面上的三教九流,无论是达官显贵还是小科员,无论是地下世界的大哥,还是小马仔,我这里都有一份详细的资料!”公子说道:“当然,这里也包括了刀疤和你!”
“老邪,本名周东海,莫东人,现年四十五岁,为人嬉皮,喜好玩闹,人送外号‘王老邪’,自称燕城老顽童!为人圆滑,遇事忍让,从不与道上的其余大哥起冲突……”公子看似很随意地说道,对老邪的生平和为人,却是信手拈来,像是在念着一本看不见的个人档案:“此人看似懦弱无能,又爱耍宝,许多道上的兄弟都不是很尊重他……”
老邪听到这里,面露窘迫之色。
确实,老邪虽是‘大哥’级别的人物,可除了跟着自己混饭吃的几十个嫡系兄弟,其它的大哥以及混子们,对老邪并不是如何尊重。
或许,只有像刀疤这种人,才会获得道上的混子尊重吧。
不过,于是说是尊重,还不如说是被刀疤的‘凶’名震慑,畏惧害怕多过真正的尊重!
——面对着一个整天满嘴跑火车的猥琐中年老逗比,不管是谁,内心中真的很难生出‘尊重’的心思吧。不过,跟着老邪混饭吃的兄弟,却真的很敬重他,老邪也把每一个兄弟当成自己的亲弟弟一样!
所以,即便老邪在很多人眼中是‘懦弱无能之辈’,根本没资格坐拥那么大的一块地盘,而且还是油水足、肥的流油的地盘!
可即便如此,却没人真的敢来争夺地盘,他们当然不怕‘搞笑段子手’一样的老邪,他们害怕的是老邪手下那些又凶又狠又不要命的兄弟!
很多人到现在都弄不明白,像老邪这样一个怂货加活宝,怎么会有那么多兄弟愿意为他出生入死?这些猛人跟了老邪这么多年,怎么没一个反水的?难道他们都喜欢听黄段子?
“……然而,你对兄弟却非常好,就像对待自己的亲兄弟一样。”公子娓娓道来,继续说道:“所以,你手下的兄弟对你全都忠心耿耿,你做相湾区‘扛把子’的这些年,没有一个兄弟离开你,更没有一个兄弟反水的,这就是你以心换心的结果!我以前一直怀疑,这一切都是你装出来的伪善,是你笼络人心的手段,正如蜀之刘备!如果你真是这样的善男信女,那不如去做侠客好了,混什么地下世界呢?现在我真的相信了!”
“以心换心,真心相待,这才是世间最高明的笼络人心手段啊!”公子很感慨的样子,说道:“某些自以为聪明的蠢人,才会用阴谋阳谋和所谓的智慧及驭人之术,对待自己的属下!”
说到‘自以为聪明’和‘阴谋阳谋’时,公子的眼角冷冷扫了一眼刀疤,嘴角出现一抹不加掩饰的不屑。
“老邪,在我位于拉斯维加斯的办公室,有一个很大很大的档案馆,你的个人档案就在其中,一共有七页!”
公子用极为欣赏的目光看着老邪:“这七页纸上,有你的生平记录,喜好,还有你说过的一些话。你可知道,你说过的哪一句话最让我欣赏吗?或许连你自己都忘了,可他却记录在我的档案馆里!那是六年前的一个晚上,地点是在南门附近一家叫‘火锅英雄’的川味小火锅店,喝的是你家乡的‘老村长’白酒,你和十几个跟随你多年的兄弟一起吃火锅的时候,说过一句话,这句话虽然很粗鄙,却真的感动了我!”
六年前?火锅英雄?
老邪想了好半天,却根本想不起来了!
他本就是个‘马大哈’,今天想不起昨天吃过什么,更何况已经是六年前那么久远的事。
“你的一个兄弟喝多了酒,大着舌头问你,如果哪一天,‘大哥大’老炮,甚至是花四爷要你亲自动手做掉再坐这些人中的一个,你会怎么办?而这些兄弟没有一个背叛你,没有一个做过对不起你的事,只是因为大哥大或花四爷看他不顺眼而已!”公子似亲眼所见一般,陷入了回忆中的表情:“档案上说,你当时愣了好一阵子,然后摔掉了酒杯,说了最经典的一句话!”
“我说什么了?”
老邪是真的想不起来了,不说时隔六年,听公子说,当时自己还喝了酒,喝的还是‘老村长’,那当时自己一定是喝高了!每次只要一喝高,第二天绝对会失忆,根本想不起喝酒时说过的话,做过的事!
公子用异样的、似在模仿老邪的口吻说道:“我会对老炮哥或花四爷说:他黑,他丑,他穷,他矮,他diao丝,他是我兄弟!你白,你帅,你富,你高,你牛逼,你是我大哥……你敢动他,老子照样干你。”
公子看着老邪,道:“这就是你当时的原话!”
“我有说过这种话?哎呦,这一定是我酒喝多了,说胡话!还好没被老炮哥和花四爷听到,不然我的脑袋肯定被他们剁下来当球踢!”老邪拍了拍胸口,像是很庆幸,有有些后怕,心有余悸的样子。
“邪先生......”公子平视着他:“老邪!说真的,连我都很想和你交朋友!像你这种朋友,一定很不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