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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4章 宫花
    乔迁新居的喜气还未散去,皇上御笔一挥,又给霍家添了桩喜事。霍公亮加封太子太傅,金灿灿的圣旨摆在那儿,端的是荣耀无比。



    这太傅一职,位列三师之一,已经算是文官中的极品了。比从前的宰相还要高出半等不说,还是个虚职。便是一天课也不上,太子见了霍老爷子,也得恭恭敬敬的执弟子礼。



    但问题是,太子是谁?如果没有太子,那这位太傅又要去教谁?



    得甘成普及常识的木乔撇了撇嘴,对那位传说中的九五之尊印象又差了那么一点点。



    不愧是当皇上的,果然思路异于常人。手底下一共领导着七八个儿子,就是不定下带头大哥,倒是先把这东宫太傅定下来了,让你们自个儿猜去!



    但即便皇上给的是个虚职,但有些事却可以基本确定了。最起码,阮玉竹不用担心皇上把老爷子一把年纪还踢到哪个边疆苦寒之地去活受罪,可以安心留在京城了。



    霍梓文想得更加实在,“没太子教,更好!爹还可以少操些心,反正俸禄不能少咱们的!”



    木乔深以为然,尤其是在她看到俸禄单子时就更以为然了。



    上面清清楚楚的列明,干爹光月俸就是三百贯,这就相当于三百两银子了。



    还有每月禄粟一百石,春、冬衣共赐绫四十匹、绢六十匹,冬棉一百两。随身仆人衣粮按七十人计,每月给薪柴一千二百束,每年给炭一千六百秤(古时十五斤为一秤)、盐七石。



    至于其他林林总总的福利,譬如什么公用钱,茶汤钱等等就以后再说。



    而最让木乔感觉兴奋的是居然还给了四十顷田的职田!



    要知道一顷就是一百亩,这可就是整整四千亩田地啊!还不需要你操心,那些地方都由佃农耕种,只等到年底收租便是。【注:此处俸禄引用了宋代制度。】



    顿时,木乔对思路奇特的皇上印象大为改观,不过却有一事不明。既然从前干爹也拿这么高的俸禄,他得多败家才清贫成那样啊!



    瞧她这一脸兴奋又纠结的小样儿,霍梓文凉凉的扫过去一眼,“觉得很多么?过几天就让你尝尝挥金如土的滋味。”



    不可能!木乔对他的话保持高度警惕,这么多的钱,就是再挥霍又能挥霍到哪里去?



    可是事实很快就证明,她错了。



    随着旨意的传出,京城之中便有许多官员纷纷上门道喜。他们自有霍公亮前去应酬,但阮玉竹却需要根据和道喜官员的关系亲疏与他们贺礼的不同,给随行的各家下人们进行打赏。



    这不仅是个技术活,还是个体力活。木乔作为家中最细心的女孩,被阮玉竹委以重任,配合霍梓文,二人一前一后,一明一暗的负责这个活。



    那三百两银子的月俸如流水般往外流淌,就是好些布匹也拆作尺头分送了出去。



    忙活了几天,一家子累得人仰马翻,木乔只觉得全身都象被拆散了架似的疼。听甘婶说,幸好现在还没有女眷来访,否则她就要被推到台前,跟霍梓文一般如木偶般不停的行礼傻笑了。



    此时还不能歇息,得赶紧把各家各户送的礼清点出来。有些好东西可以留着送人,有些不咋地的能用就用掉,实在用不掉的,也只好放着,看日后有没有机会换几个小钱。否则再有什么往来,上哪儿找钱找东西去贴?



    阮玉竹做事心细,叫来木乔和几个稳妥下人,在一一看过之后,将礼物收拾编号。



    “记,城阳王府送上等紫檀玉石屏风一架,并笔墨书研若干给二位少爷,宫花一盒给小姐赏玩。”听下人念到这一句的时候,木乔提笔誊抄的头早已怔怔的抬起来了。



    “应该是这个。”旁边负责清点礼物的大丫头初见先打开一只挺精致的锦盒,里面整整齐齐放着十二支新制宫花,鲜妍异常,还熏过香料,气味馥郁。



    阮玉竹只扫一眼便道,“想来是佟大人念旧,念着咱们是老乡,才特意给你们准备了这份礼物,横竖也不算贵重,就各自收着吧。这宫花是纱做的,搁久了就没用了。阿乔你若喜欢就拿着戴,不喜欢就赏给丫头们吧。”



    木乔会意,她这些天已经知道了,皇上派来的二十个奴仆可不是来吃干饭的,这其中肯定有来监视的。所以她们的一举一动都要格外留心,别给人抓了破绽。



    顺着干娘的话,她迅速恢复了常态,只说回去再看,便搁在一旁。跟佟家沾边的东西,她是怎么也不会要,不过当着下人的面,还是要应付下的。



    等着礼物清点完毕,又是一天过去了。



    别的倒好,唯有几位殿下送的礼物颇耐人寻味。以三殿下为首,有几位的礼物送得很是丰厚,明显在执弟子礼了。但也有几位殿下却送得很不张扬,只似寻常长辈一般,没什么特别的亲厚之意。



    这个中关节就不是木乔应该操心的,将礼物誊写清单往霍公亮手上一交,等干爹自己去琢磨了。



    只是霍公亮收了清单,还不忘交待一句,“阿乔,你这两日可都没抄心经了。前两日忙,干爹没说你,今儿忙完了,是不是也该把那些都补上啊?”



    知道知道,木乔还以为能偷个小懒混过去,却不料干爹可不老糊涂,依旧记得这般清楚。她咕哝着故意抱怨几句,引得干爹开怀一笑后,回去继续抄字帖了。



    等字也写过了,木乔才有空闲把那宫花拿出来把玩。其实若不是顾忌着身边有丫头服侍,她宁肯拿去卖掉,换两个钱花花。可是现在却没有这么自由了,将花放在鼻子底下,琉璃色的眼珠子略带狡黠的瞥着大丫头初见。



    这个是鹅蛋脸的白净姑娘,行事沉稳,仪态端庄,是来的这拨丫头之中最拔尖儿的一个。但阮玉竹也私下嘱咐过木乔,她也最有可能是皇上派来的耳目。因为丫头不比小厮,她们是可以在内宅出入的,最容易听到一家子的私房话。



    而阮玉竹身边,多涉及霍公亮机密,一定不能将这丫头放在跟前,霍家兄弟年岁渐长,也不适合放这么大的丫头,所以只能塞到木乔这里,由她来应付了。



    趁初见替她铺床的工夫,木乔将暗挑了些胡椒面的小指甲伸进鼻中,使劲嗅了两口,猛地一连打了好几个喷嚏出来,赶紧把珠花丢开,“看来我是没福带的,初见姐姐,你拿去分给几个丫鬟姐姐吧。”



    如此一来,算是自然不做作的了吧?



    可是初见微怔了怔,上前仔细检查起每一朵花来,“这好端端的,怎么会惹得姑娘打喷嚏呢?这些香也是寻常,没什么特别呀。”



    呃……木乔只得又找了个借口,“可能是我自己不习惯吧。”



    “那也不应该!”初见忿忿的道,大有不追查个水落石出就不罢休的势头,“这些宫花是宫里的造办处所出,制作都是有规矩的。用什么料,熏什么香,都得拿捏得稳妥了才能敬献给各位贵人。否则若是触怒龙颜,谁担待得起?”



    没这么严重吧?木乔手心捏了把汗,觉得自己这场戏实在演得实在不高明之极。找什么理由啊?不如直截了当的说一句不喜欢不就得了?干嘛这么耍小聪明,这下可好,还让人揪着小辫子了。



    也不知这个初见是真这么惯会捕风捉影,还是看出自己在玩花样了,木乔虽然没经过深宅大院的洗礼,但毕竟前后两世加下来也是三十多岁的人了,很快便急中生智想出个最合理的解释。



    “我知道初见姐姐是关心我,但这宫花是城阳王府送来的礼物,若是就因为几个喷嚏便追究起来,也未免让人说咱们府上轻狂,过于小题大做了。不如把这花儿多放两天,让我适应适应。若无事便罢,若还不行,那才可能是花有问题,或是我的鼻子出了毛病,到时咱们再细查,可好?”



    这话说得初见总算服了气,把那一盒宫花收起,又请她过来梳头更衣。



    木乔现在年纪尚小,头发也并不浓密,戴的珠花首饰自然有限,不过两三件小玩意儿,却都打造得极为精巧别致。



    初见快手快脚的将她头上一只银制花胜卸下,给她梳头时笑问,“姑娘这首饰样子倒有趣,在京城都没见过。当中可是个草书的什么字么?”



    木乔见这丫头颇有几分见识,心中一动,问道,“你觉得这个好看么?”



    这只花胜说来还是霍公亮的创举,他每每看干女儿在那儿画首饰样子,有一日便玩笑问她,能不能打个霍字戴在头上,让人一看就是霍家女儿。



    起初木乔只当成干爹逗弄自己,可阮玉竹听了却很上心,一连翻查了好些古书字帖,写了几个草书的霍字让木乔去试验。



    要说这一点,木乔真觉得自己应该向干娘学习。不管干爹说什么,有时明明听着很玩笑的话,但她总有办法把它落到实处,让霍公亮满意的同时,也能给生活带来些小小惊喜。



    当然,这么做的同时,也会让干爹对她愈发爱恋。



    (初见,书友dinachen友情出演,鼓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