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木乔以为杨秀儿过来请她,肯定还是要走过场的盘问一二。没想到晋阳王府的人比她想象中更加上道,杨秀儿只说是书雯有些不舒服,可能是中了暑,请她过去瞧看。
木乔故作吃惊,立即起身表示要带姐姐告辞回家了。
周菡却有些不舍,主动邀请木乔改日上门切磋书法技艺,并再一次提及对霍夫人的敬仰之情。
木乔爽快的答应,并表示有机会一定会请她去霍家,给个机会让干娘亲自指教她一番。
周菡大喜,再三拜谢,才放木乔离去。
杨秀儿等带木乔离开这里,才寻一处僻静所在私下告诉她发生了什么事情,当然是木乔授意书雯所说的一般无二。
只是杨秀儿的气愤是真的,“此事全是那丫头不知好歹惹的错,都是要议亲的人了,还往我家跑!明知道我家小叔神智不清,还偏偏往他那儿凑热闹,以至于连累令姐受了惊吓。”
话从她嘴里说出,就又轻描淡写了几分,“其实我家小叔并不是痴傻,只是天生长不大的小孩子心性,因见过那丫头几次,认得是个熟人,便扯着她去看新得的一只八哥,是那丫头不懂事没说清楚,才吓着索小姐了。”
木乔连连点头,表示十分理解,还自责道,“这也是我们姐妹不懂事,平常出门出得少,胆子又小,看见点芝麻大点的事儿,就硬是当成打雷闪电了,真是给府上添麻烦了。”
杨秀儿见她如此识趣,面上从容许多,终于露出一抹微笑,“妹妹果真是个懂事的,怪不得招人疼。只是母妃看在亲戚面上,也不好十分责骂那丫头。这事若是传扬出去,到底不雅,知道的便罢,不知道的还不知嚼出什么舌头根子来,还恳请二位妹妹千万周全,给我们两家王府留几分体面。”
木乔很是乖巧的附合,“姐姐的大好日子,诚心诚意请我们来做客,倒给府上添麻烦了,是我们过意不去才对。姐姐放心,此事便到此为止。”
见她如此通情达理,杨秀儿更添几分好感,很是亲热的挽着她先去见了书雯,又带她们去见母妃。
郡王妃很给面子的亲自接见了她们,又叹着气将杨秀儿说过的体面话略说了一回,直到得到二女的再三谦让,这才拿出点实质的表示。
赏了两人各一件贵重首饰,说是压惊,还夸赞他们父母皆是系出名门,往后让多来走动走动。
木乔毕竟也是前后活过快三十年的人了,立即就咂摸出一些别样的意味来。再三道谢,这才出了门子。
待她们一走,杨秀儿立即变了颜色,“母亲,那个小贱人就这么放过她不成?”
“怎么可能?”郡王妃也冷了脸,“她倒是好算计,上咱们家来借刀去替她杀人,只可惜聪明反被聪明误,倒是自己落进了圈套。真是活该!”
“可她跟索家二丫头不过口角几句,至于这么恨毒了她么?不过书乔那丫头也真够狠的,居然这么对她。”
郡王妃斜斜的瞥了她一眼,眼中有几许赞赏之意,“你能把事情看得这么通透是不错的了,只是面上还不十分沉得住气,以后还要历练。母亲只教你一句话,女人,哪有几个不小心眼的?你要么就踩死,打得她怕,要么就别轻易招惹人家。这也只能怪佟家那丫头做恶在先,怨不得别人。”
她抚摸着自己戴着长长甲套的指甲,唇边勾出一抹冷笑,“你去让人把那丫头就这副模样用毯子裹了,送回城阳王府去。再把你小叔身边伺候的人一个一个的拖出来查,看到底是谁收到好处,放了他出来。该怎么处置,知道么?”
“知道!”杨秀儿俏丽的脸上仿佛罩着一层寒霜,“敢如此背主卖主的奴才,不仅他该死,全家都该死!”
郡王妃点了点头,“去吧。”她掸了掸衣襟,“说起来,也真有好些时没见婉真那丫头了,这回我倒想看看,她到底要用什么面目来见我。”
杨秀儿露出讥讽一笑,“她还有脸出来见人么?”
郡王妃噗哧一笑,却嗔了女儿一眼,“这话也就在我这儿说说了,可别出去胡说。”
“女儿知道。娘先去看戏吧,女儿也很快过来。”杨秀儿扶着母亲出了门,母女二人的面上又恢复了那份高贵与端庄。
回家的马车上,木乔只交待书雯一句,“想要好好嫁出去,那件事从此就烂在肚子里,跟爹娘也不能提起。”
书雯已经冷静下来了,越想越觉得木乔当时的处置手段是最高明的。这件事的见证人连可人一起,只有她们四人,只要她们这边三个一条心,咬定了不松口,佟丽萍就是说破天,也不可能把污水泼到她们头上来。
再想想佟丽萍的恶毒心肠,书雯不寒而栗,拿自己的终身幸福在木乔面前发了个毒誓,又流着泪向她道歉,“二妹妹,对不起,我当时只顾自己了,也没想着救你,你原谅我吧!”
“算了。”此事木乔不想再提。
这世上能象干爹干娘一样待她好的人能有几个?书雯当时的反应虽然让她伤心,但亦属平常。她跟她,并没有那么深的感情。只是想想初进索府那一刻,自己心软的好心提点,感觉有些不值。
书雯知道自己把她得罪狠了,从此之后倒是对她多了许多亲热与小心。
此刻回府,见到万氏时,便拼命鼓吹木乔如何努力跟周菡搞好了关系,还得到三殿下的赞赏。
但在万氏欣喜之余,木乔却将那件丑事重点说了出来,将郡王妃的赏赐取出,将她的话重点转述,“只要我们守口如瓶,他们两家王府定是感激不尽的。”
万氏这么精明的人,立即就闻风而知意,惊喜不已。拍好马屁不容易,但要是抓住别人的把柄就更不容易了。
佟丽萍一个小姑娘被发花痴的大男人抓进房里去发生了什么事情,这并不重要,重要的是城阳王府和晋阳王府为了掩饰这件事,一定会付出相应的代价。
索光弼跟她说过,他的调动不成,大半还是佟正恩不肯十分出力的缘故。现在自家既然得了这样一件把柄,还怕那姓佟的不肯乖乖出力?只怕连大姐家也不必去求了,就有人乖乖把事情办了。
万氏想得不错,果然,当天下午索光弼就给佟正恩专门请了去。跟他说吕大人的位置是给人占了,无法可想,但是请他不要着急,他会帮忙在翰林院那里,替他努努力。
索光弼震惊了,翰林院清贵非常,历来是读书人的典范。若是混得好,做到大学士的位置,可是掌管皇帝的机密,真正的心腹。若是能进翰林院,虽不如户部有钱,但前途一片光明啊!
但索光弼毕竟也是在官场上打了十来年的滚了,知道天上没有掉馅饼的好事,佟正恩这样抬举他,定是出了什么要不得的大事了。
所以他按捺住内心的狂喜,面上只淡淡的谢过,说不敢做太大的指望,故作谦逊的告辞了。
等到回了家,万氏迫不及待的告诉了他木乔带回来的好消息,把个索光弼乐得简直不知说什么好。
“这丫头真是天上掉下来的福星,专门旺咱们家的!中秋节,给她多做两身衣裳!”
万氏故作着恼,“难道就是她有功,妾身就没得赏么?”
索光弼心情大好的搂着夫人,看着她只觉比平日可人百倍,“夫君有的,就都是你的。你还要什么?”
万氏也笑了,她要的就是在丈夫心目中地位的肯定,这对于一个主母来说,才是最最要紧的。
当然,要是能有个嫡亲儿子,腰杆子就更硬了。
趁着索光弼这段时间心情好,万氏加紧了柔情攻势。一面摆出功劳将他夜夜留宿在自己房中,一面四下里请医调理,加紧生子计划。
这个中秋,她是过得人月两团圆,舒心惬意了。家中的老爷与主母心情都好了,底下人的日子自然也都好过。
只是姚姨娘却恨碎了满口银牙,儿子给人夺了,夫君见不着面,据说万氏还打算过几天上大姐家借个教习嬷嬷回来,教养三个女儿好生学学规矩。
姚姨娘看了熟睡的女儿一眼,心中不忿。她身为一个姨娘,既没有管家之权,若是连膝下一双儿女也给夺走,那她这日子过得还有什么盼头?
于是,没过几日,木乔的麻烦就上门了。
姚姨娘牵着女儿书静,笑靥如花,“二小姐,老爷夫人都夸你的字写得很好,你妹妹这年纪也正到开蒙的时候,不如就请你赏个脸,教她一教吧。静儿,还不快上前拜见你的师父?”
小姑娘上前,当真脆脆甜甜的就喊了声,“二姐师父!”
木乔急忙拦着,“这可使不得,我才多大?就算会写几笔字,又能有多好?妹妹的教养大事自有母亲作主,可轮不到我们瞎操心,姨娘还是请回吧。”
她心里打的甚么如意算盘木乔知道,只是经过书雯一事,木乔可没有多余的心力为这些不相干的人操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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