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乔傻了,霍梓文也呆了一呆,不过他很快就冷笑起来,“叶将军何必说这样的话危言耸听?我是不会把妹子嫁给你的,至于原因,不用我多了,将军您自己应该心知肚明吧。”
叶离终于将霍梓文的注意力成功吸引了过来,颇为自得的摸摸下巴,“那玉璇道长说,到底是为什么呢?您虽是索小姐的兄长,但现在却是陛下要将她许配于我,你以为我能违抗得了?”
霍梓文清冷的目光中大是不屑,“叶将军若如此说,就实在是太令人失望了。原以为将军行事光明磊落,乃是铁骨铮铮的汉子,原来竟也是如此工于心计之辈。真是闻名不如见面!”
叶离半点不受他的激将,反而辨得理直气壮,“工于心计与铁骨铮铮本就没有矛盾,对付敌人,既要有工于心计的本事,也得有铁骨铮铮的豪气,这才能无往而不利。若本将军只知一味的光明磊落,恐怕早不知死多少回了!”
霍梓文微哽,明白此人能做到今天的位置,实在不可小觑。“将军也知道,心机与诡计是用来对付敌人的,我们父亲与将军可是同殿称臣。结个善缘不好么?如若将军实在不愿,我等也不能勉强,只好自己想法了。便是碰个头破血流,也绝不会将我家小妹嫁与你为妻的。”
听他语气决绝,态度坚定,有宁折不弯之势,叶离心中暗暗敬重。皇上要赐婚,他也不会一点都不打听。
且不论敦煌索家会不会出力,只看霍公亮在朝中名声甚好,三殿下又对木乔的格外关注,这门亲事真要结起来,还是有一定的难度的。
皇上当年想把女儿许配给他时,他已经非常明白的承认,自己的龙阳之好了。若不是为了传宗接代,他也不会在临战之前,娶那个女人。
现在有了一对双生子,他更是断了娶妻的念头,免得害人害已。但皇上明知如此,还要把木乔指给他为妻,这其中只是为了让三殿下不好过么?叶离没这么单纯的看法。
皇上若是想给木乔指个让她别扭的婚事,皇族子弟就不乏纨绔烂泥。偏要将她指给自己这个边关统帅,这当中含有什么信息,叶离自己是心知肚明的。
所以他的态度很谨慎,一直在观望之中。现在得到霍梓文的明确表态,反而令他松了口气。
若是这个烂摊子不好收拾,霍家愿意出头,他自然就省了这个力气了。虽然这么做似乎有些不够男子汉气概,但在朝堂之上,有些事还真不能太过光明磊落,否则,吃亏的还是自己。
本来事情都算计得好好的,可他唯一没想到的事,霍梓文竟然是如此出色的一个年轻人。叶大将军自己有什么毛病,自己最心知肚明。
所以,他忍不住还是告诉了对面那美少年一声,“如果上意坚决,硬碰硬也未必是好法子。这世上多的是订了亲又悔婚的,虽说名声不大好听,但总比人头落地强。本将军战场厮杀多年,见过的英雄好汉多了。死了,不过是个土馒头,三五年就长满青草,这世上真正记住他们的又有几个?”
话到此处,他也多了几分感伤之意,“玉璇道长,我言尽于此,令尊也是个明白人,应该能够体会。”
霍梓文细细咂摸下他的话,也算是有几分道理了。木乔眼巴巴的瞅着他,不敢打扰,心中却想着,还有更好的方法么?
接下来的路上,难得清静。
因不是和御驾一起,他们抄近路回京。途中有一十三孔木桥,可走一辆大马,很是稳当。
霍梓文牵着自己的马,自然和木乔并排走在前头,叶离保持一定距离,跟在他们身后。他的家将所携不多,全都留在围场,去找那两个调皮捣蛋,尽会惹事的儿子了。
当行至桥中,一种在战场厮杀多年磨砺出来的本能让叶大将军蓦地高度警惕起来,来不及多想,他就在后面抽了苍鹰一鞭子,“快走!”
苍鹰今天真是倒霉,给人家儿子抽了不算,现在又给老子抽。叶离正值壮年,他的手力非儿子可比,一鞭下去,苍鹰恢溜溜打个激灵,撒蹄飞奔。
木乔吓了一跳,幸好这回有霍梓文抱着,心中稍定。只听叶离的话音刚落,就听见滋滋之声,似是什么东西在急速燃烧。空气中,弥漫着硫磺的味道。
“不好,是火药!”霍梓文鼻子灵敏,当机立断扔了那匹马的缰绳,伏低身子,拉紧苍鹰的缰绳就往前冲。
砰!就在他们快要冲到桥头时,只听一声巨响,木桥当中炸开,木屑四溅,左右桥面顿时往河中掉落,十分危险。
危急时刻,马儿的本能充分激发出来,苍鹰奋力往前一扑,幸亏背上的两人年纪不大,身子不重,好歹是险险的踏了上去。
但他们后面的叶大将军就没这么好运了,跟只秤砣似的扑通一声就掉进了河里,瞬间就随着滔滔东去的河水,卷了个没影!
惊魂未定的木乔和霍梓文面面相觑,不会吧,这么倒霉的事情又让他们遇到了?要是叶大将军有个好歹,这份罪责可实在不轻!
“有人!”忽地,木乔眼尖的看见桥下人影一闪,又有个人悄然跃进了水里。却抱着一块早就准备好的浮木,沿河飘走了。
这是有计划的谋杀!霍梓文知道事情轻重,当即拨转马头,赶紧回城搬救兵。
霍梓文先去城门关报了个信,就作为证人带那些士兵去事发地救人了。不过他也没忘记让那儿的头目拨几个小兵护送木乔回家,天知道那谋杀事件是冲谁来的,万一他一走,妹妹又出了什么事,那才真叫要人命了。
出了这等大事,连皇上打猎都没了兴致。草草结束,带人回京了。但这一来一去的,仍是耽搁了不少工夫。
木乔在霍家等到傍晚,才见到满头大汗找来的沈亦儒,“姐姐,姐姐你没事吧?”
这小子显然吓得不轻,连话音里都带着哭腔了。
“我没事,”木乔一个劲儿的摇头,“叶将军找到没有?”
木乔自然就回了霍家,先把消息给干娘报个信,阮玉竹也吓了一大跳,好端端的怎么会出这种事情?跟她一起在家中焦急的等待消息。
“不知道。”沈亦儒才不关心什么狗屁将军,“要不是因为他,皇上也不会要给你赐婚。还有他家儿子,也不是好货,我听说他故意吓你来着,你摔着没有?父子俩都不是好人,死了也活该!”
“王八蛋,你说什么?”沈亦儒说话的声音大了些,没注意到,后面跟着又闯进来两个长得一模一样的男孩子,也是急得目眦欲裂。
“我爹要是有事,我就把你扔到那河里去陪葬!”
“还有那丫头,你说,我爹到底是怎么出事的?”
“不许你们凶我姐姐!”沈亦儒年少气盛,跟那两小子一言不合,就打在了一处。
“别打了,别打了!”
场面本来就够乱的了,这几个小子还来添乱,阮玉竹忙指挥家人要将他们分开。可这几个小子都有些拳脚功夫,这半大的年纪,力气已经很不小了,费了老半天的工夫才把人分开,都已经是鼻青脸肿,挂上彩了。尤其是沈亦儒,以二敌一,更加吃亏。
木乔看着他青肿充血的眼眶,真不知是先心疼好,还是骂他一顿好。
不过她大的分寸未失,还是忍气吞声,对叶家俩小子解释道,“你们听我说,那桥会突然炸开,是因为有人放了炸药,我和我三哥也差点失足掉进河里,你们有这个力气找我吵闹,不如去河边赶紧救你们爹去!”
俩小子一听有理,撂下几句狠话,诸如找不着他爹回来还要和木乔急,就急匆匆的跑了。倒是有个老成家将特意走慢一步,赔了个礼,“请霍夫人不要见怪,我家少爷这也是急糊涂了,改日必定登门道歉。”
阮玉竹很是理解,“谁家出了这样的事情都不好受,你们快去吧,有什么要帮忙的尽管过来张口。要不是你们将军相救,我一双儿女只怕此刻也掉进了河中,等寻回了叶将军,倒是我们应该登门道谢才是。”
那家将见她如此明白事情,感激而去。
回头木乔拉着沈亦儒,拿药酒给他揉着身上青肿处,那小子之前不叫唤疼,现在叫唤得整个院子都能听见。
木乔气得一巴掌拍下,“知道疼还跟人打架?明知道别人人多,自己才一个,你傻了吧?这要是没人拦着,吃了亏不还是自己的?”
沈亦儒梗着脖子,不肯认错,“那谁叫他们欺负你?”
木乔心里又是心疼,又是动容,忽地想起佟丽萍的话,张嘴就问,“我问你,咱俩是不是有啥关系?你干嘛对我那么好,你该不会是我弟吧?”
未料,此言一出,半天不掉眼泪的沈亦儒竟是红了眼眶,别扭的转过头去,不让她瞧,“咳!等你自己想起来再说吧。不过……想不起来也好。”
这,这说是什么话?木乔还糊涂着,沈亦儒又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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