结果唱片买回来，并没有问题。苏墨闲听过效果，感觉这唱片使用的材质比某些唱片什么收藏白金版都要好一些。



    不过用这么好的材质，真的是在亏本卖吧，为什么这家公司会做到这种程度？苏墨闲还是不了解。



    第二天，苏墨闲瞒着苏妈自己偷偷坐车来到长沙。在出空调车那一瞬间，炙热的空气差点把苏墨闲点着了。



    公交上全是人，而有些人明明看到了苏墨闲上车，既然也没有给她这个老幼病残的幼让座的意思。苏墨闲默默扶好旁边的钢制扶手，以防不小心在拐弯的时候摔了。



    一米以下的儿童是不用买票的，售票员也就是看了苏墨闲一眼就招呼其余乘客买票了。不过挤在如此人多的地方，就不免会闻到一些汗臭和别的味道混杂的气味。



    苏墨闲背着双肩包，也不显眼。虽然苏墨闲的双肩包里，就放着价值数千元的手机。公交车晃晃悠悠地到达了目的地，苏墨闲下车，四处看了一眼，发现自己既然完全不会走。



    没办法，苏墨闲确实很少来长沙城区，也没去过赵昭家，对这里也是完全不熟的。



    如果在后世，用手机打个电话问问就可以了。可在这个时代，用手机在公共场所打电话，那完全是找抽。苏墨闲找了一个无人的公共厕所，给赵昭打了个电话。



    会合后，苏墨闲听赵昭说，唱片公司的人大概还有两个小时才会来，于是先在赵昭家蹭了饭。早听说赵昭家的父母也是公务员，苏墨闲也趁机观察了一下，母亲倒是很和蔼，吃饭的时候还经常给她夹菜。父亲却很威严，跟后世的苏爸一样，老在说话的时候打官腔，但好像也不是那种故意的官腔，只是在平时说惯了，生活中改不过来而已。



    不过赵家父母还是询问了为什么苏墨闲没让父母陪同一起过来，苏墨闲倒是回答自己只是过来玩的。这次来，苏墨闲也没有想跟唱片公司谈什么，因为《雨之曲》完全就是赵昭自己写的，自己的钱也赚得够多了，没必要跟赵昭分这笔稿费。



    赵昭的房间里，也有一台钢琴，是KAWAYI的，上面铺的琴套是少女的粉红色，在琴套上还有一只毛茸茸的大兔子。苏墨闲和赵昭弹了一曲四手连弹，又看了一会电视，唱片公司的人才姗姗来迟。



    东林唱片公司来的人是一个温和的中年人，三十来岁的年纪，真是男人的黄金时期。虽然他长得很清隽，但当他自我介绍自己叫金兰时，还是把苏墨闲雷了个外焦里嫩。



    金兰这次穿了一套笔挺的西装，倒看得出来他很重视这次签约，而且他也并未因为赵昭只有七岁而对她不重视。相反，在面对两个年龄都只有七岁的小孩时，他的态度却仍然如对待成人般的尊重。



    在金兰提出纸质合约时，先是赵父和赵母象征性地看了看，在这之前，他们也看过一遍了，只是赵昭坚持要苏墨闲也同意，才在现在又走了一遍流程。



    苏墨闲是最后拿到这份合约的，和另外几人不同，她详细地浏览了一下这副合约，几个比较重要的地方，如分成条例，销售保障她都看得很详细。条例上的条款都写得很清楚，也没有什么漏洞可言，最近托苏妈福跟她补课的福，对这种合同她也能看懂里面的弯弯绕了，但事实上她只看出了东林公司那即是亏钱也要把这个唱片出了的决心。



    但苏墨闲脑子里记得最深刻的一句话就是天下没有白吃的午餐。事有反常则妖，为什么东林公司会宁愿做这种亏本买卖，在没有找到原因前，苏墨闲还是持怀疑态度。



    于是苏墨闲刻意拖慢了看合同的进度，但就在她翻到第一页，看到某个被她忽略的乙方全名的时候，苏墨闲却一瞬间明白了为什么。



    在乙方栏填写的，不仅有东林唱片公司的全名国际东林娱乐股份有限公司，还有前缀，东林财团，也就是说这个唱片公司，是东林财团旗下的。



    东林财团，也许在这个时代并不怎么被人所知。也是在2011年初，这个低调财团才开始在全世界崭露头角起来。而且很快，东林财团全部浮出水面，更令人震惊的是，当时几个行业中巨大的大头都是属于这个名不见经传的财团。



    2012年，几乎各大财经杂志都刊载了东林财团的全部发家史，而东林的某CEO，也成了人物杂志的年度人物。



    而各大高校里，就连苏墨闲这种非金融专业的学生，也能将东林财团的情况讲个一二。



    东林财团的成员，大部分都是华裔。早年通过军火发家，后来又涉及医疗和珠宝等暴利的传统行业。原本是家族式企业，但在这一代家主的管理后，渐渐走出了家族式管理的窠臼。



    要说这一代家主，也是个神秘人物，公共资料上也没有这个人的详细资料。苏墨闲也只听过一些谣言说这个东林财团的家主很喜欢古典音乐，甚至在早年为了古典音乐，砸钱办了一个唱片公司，专门出关于古典音乐的唱片。



    不过苏墨闲也只是当传闻听的，这种家产不可数计的人物，从来跟她生活的圈子无关，所以她也是听过即忘的。但联系到现在的情况，苏墨闲算是知道为什么东林公司会亏本地出这些唱片了。



    “我觉得可行。”苏墨闲最终点了点头，赵昭看苏墨闲点头，便同意了。



    赵妈和赵爸都很高兴，毕竟自己的女儿在这么小就能自己作曲而且出唱片，对他们来说也是脸上有光的事情。



    金兰的样子却仍然是笑眯眯的，似乎这决定即不惊讶也不惊喜，只是宠辱不惊地拿出了一只钢笔，双手递给了赵昭。



    赵昭在甲方处签了名，然后金兰代表东林公司也签了名，这样合约就签好了。



    晚上苏墨闲是不能在赵昭家里住的，看看时间，也差不多该回去了，于是苏墨闲就告别了赵昭。



    回去的路走得自然比来时要顺畅得多，公交上也人也不如中午那么多了，也算是不赶巧，苏墨闲那时正赶上下班人流的高峰期。



    五一还有两天，最后一天金兰说会在长沙一个专业录音棚做唱片的录制工作，弹奏者也是请的他们公司一直合作的一个比较有名的钢琴家。到时候，苏墨闲和赵昭也是可以去看的，而且听说那个钢琴家对她们也很有兴趣。



    比起录音，苏墨闲倒是对这个时代的录音棚更感兴趣。虽然在大学她在交毕业作业的时候也没少去专业录音棚，但这个时代的录音棚，她还真是没见过。



    赵昭倒是很想听听自己的曲子在职业钢琴家的手下弹出会有什么样的效果。但在她的心目中，苏墨闲弹奏的那版雨之曲是无法超越的，就算是职业钢琴家也不例外。



    苏墨闲又花了一天练习了一下自己的绘画技巧，顺便借由画画抚慰一下被某歌吓得受伤的心灵。不过这次练习她总感觉和以前练习的感觉有些不同。以前有时候练习着，自己的注意力就会突然变得很奇怪，自己也变得控制不了自己，而从上次明白灵性的重要性开始，她就再没有在练习时出现过那种现象了。



    香港那边的游戏还要等到一个月后才会出版，正好赶在六月一号国际儿童节。



    苏墨闲在练习完了后，又抽了十几分钟总结了一下自己目前的不足之处，为下个星期布置练习计划。



    有时候，抽几分钟思考一下自己的不足，比盲目地练习几个小时要好。练习也是要用脑子的，苏墨闲很赞同特拉斯的一句话，天才是百分之九十九的灵感和百分之一的汗水，与其浪费时间在无用的努力上，还不如先弄清楚要努力在什么方面，再投诸汗水。无意义地浪费时间等同于浪费生命，那种愚蠢的努力不值得提倡。



    假期最后一天终于到了，这会苏墨闲学乖了买了一把遮阳伞，虽说一个小女孩拿着一把巨大的遮阳伞很奇怪，但为了皮肤好，苏墨闲还是打了出来。



    结果到了目的地，苏墨闲才知道金兰口中的那个专业录音棚，其实就是东林公司的私人录音棚。和普通录音棚不一样，为了追求钢琴最完美的音质，录音棚里全部被铺上了价值不菲的原木地板。而这次录音所用的钢琴，虽说不是斯坦威那种动辄几千万美金的，但在国际上也算是很著名的演奏会专用钢琴了。



    赵昭是第一眼就迷上了那架在录音棚顶灯下闪闪发光的钢琴，本来就学琴的赵昭，对名琴几乎是毫无抵抗力的。金兰这时解释道这架钢琴一般是不给外人碰的，不过她是原作者，自然在唱片录制完毕后也有弹奏的机会。



    赵昭几乎是惊喜地蹦了起来。而苏墨闲则看起了那些棚里的专业器材。这些器材都是顶尖的，从商标上可以看出来价格都不菲，就算是后世苏墨闲看过的几家专业录音棚也没有一家比得上这里的。



    这些价格高昂的器具，随便一架就卖得上好几百万吧，也是来录音的也没几个识货人，不然这些商标早就被主人撕去了。



    这次负责演奏的钢琴家却是比她们还早到，他昨晚才刚下从北京到长沙的飞机，看来这个任务也是公司里临时通知他的。



    赵昭这个原作者却是第一个激动起来的，和苏墨闲半路出家不同，赵昭倒是知道许多国内知名的钢琴家，其中就有眼前的郑清宇大师。赵昭不知道几次在音乐杂志上看到这位大师的照片，但眼前的这位可是真人啊！而且还是由这位大师担当《雨之歌》的演奏者，赵昭激动了！



    郑清宇可是货真价实的享誉国际的大师，他的演奏感情也十分丰沛，而且技巧在众多国际钢琴家中也算非常高超。而且他虽然有莫大的名气，却没有架子，待人十分随和。



    因为郑清宇大师的好脾气，不知道有多少琴童，梦想在郑清宇大师的门下学习，但至今郑清宇都没有一个弟子。



    盛名者都爱惜羽毛，郑清宇收弟子的要求也是非常严苛的。不仅要天资聪颖，还要勤奋，性格方面更是要能吃苦。听说以前有自荐者，在郑清宇的考验下，没有三天就受不了而退出了。平时性格温和的郑清宇，听说在对待自己的学生时，严苛如饿鬼一般，丝毫情面都不讲。



    不过从这位和金兰一样温柔的表面看，苏墨闲还是不能想象赵昭所说郑清宇的饿鬼样到底是什么样。



    管理层跟大家泡了一杯茶，郑清宇就拿着曲谱慢慢地看了起来。今天是他第一次接触这个曲子的曲谱，不过到了他这个水平，像这种五级程度的曲子不用接触钢琴他也能在脑中重现出曲调来。十分钟过后，郑清宇就点点头，表示可以了。



    第一遍就开始录制了，郑清宇坐在钢琴前，整个人的气质陡然一变，像是出了鞘的宝剑般锋芒毕露。苏墨闲被这变化惊得一愣，心里暗暗相信了那个饿鬼的传言。



    修长而洁白的手指覆盖在象牙色的琴键上，黑键在顶灯的照耀下反射出橙色的反光，键按下，音乐响起，一串让苏墨闲和赵昭感到似是熟悉又是不同的旋律就在琴键上盘旋出来。



    两人都感到无比的惊讶，但细细一听，这弹奏又完全没有改铺子上的哪怕一个音符或者节拍，但无论如何，听起来就是和苏墨闲或者赵昭弹的不同。



    高音更亮，低音更沉，琶音颗粒感更清晰，而且不只是细节，整体上也是无懈可击。



    这就是职业的实力么，这就是国际钢琴家的实力么，苏墨闲突然明白了当初演讲名额竞选赛上戴明明看自己的感觉，现在的自己，就好像当初戴明明一样，比起郑清宇来说无论什么都要差一截。



    赵昭却是震惊了，今天从入录音棚开始，她就没有一刻淡定过。但是听着这首似曾相识的曲子，她真的怀疑，这是自己写的曲子吗？



    因为实在太好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