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人不甚认同的看着她摇头笑着，“当今皇上虽非昏庸之辈，可当年冲冠一怒为红颜的举动便早已失了朝野上下的信任，如今他还想要坚持立翼王为太子，除了从他当太子时就追随其身后的楚相以外，便再也没有能够让他信任且有能力可以支持他的人选，所以在当今皇上的名单中，你是太子妃的唯一人选。”



    老人的话对楚依然来说多少是有些震动的，作为一个闺中女子，无论她表现出多么的有眼界和气度，可对朝中的事情始终只能窥其面而不知其深。在她的印象中，皇上永远是那个站在最高地方的掌权者，天下之事也只是在他的一言一行当中，不曾想明白为君者与为臣者之间相辅相成的关系，皇权与执权人之间也不是浑然天成的。



    这时回想自己前一天晚上和自己父亲的那番谈话才惊觉自己是如何的自作聪明。对于朝中局势，当今皇上的想法，楚相怎么会需要她来分析提点，若一切真如老人所说，那她的婚姻早已经不是楚相说了能算的，更不是她说了能算的。那为何楚相还要连夜与她商讨？



    只是侧面的一个提醒还是试探她的态度？可她父亲楚相的态度呢？前一晚的谈话最终只是她说出了自己的观点，或者说做出了一个自以为聪明的选择，可她父亲却始终没有说出自己的想法。



    若事情真如老人分析的这般，那楚相对她的婚事就应该早就了然于心，何必又多此一举的与她商量？而且他否定宁王的理由也就不成立，除非宁王本身就不是当今圣上心中的太子人选，那又会是谁？



    翼王？



    可当她提及翼王时，她父亲的神情显然并不明朗，反倒多了几分忧虑。



    所以，她的楚相在犹豫，可他再犹豫什么？难道他并不如皇上心中认为的那般可以信任？



    一时楚依然只觉得事情比她想象中的更复杂，原本觉得一切随缘的事情在这个时候似乎变得让她异常的烦恼，心中隐隐有了一些不安的情绪。



    “若你还一直保持一颗清明的心，便无需想太多，一切自有天数，船到桥头自然直。”老人一双精明的眼睛似将她心中的困惑看得清清楚楚，随即云淡风轻的笑着安抚着她。



    “翼王的身子是否已有好转？”虽然老人劝她不要想太多，可她依然忍不住想去窥探一些她还不清楚的信息，想知晓自己有些猜测是不是有道理的。



    “你见到他自然就知道了。”老人一边说着一边从怀里掏出一个锦囊递到她面前，“这个你拿着，里边有翼王在京城的落脚之地。”



    楚依然有些迟疑的接过了老人手里的锦囊，“朝廷是不是要乱了？相府会受到波及吗？”



    老人淡笑着看着她轻轻摇了摇头却什么都没有再说，仰头饮了一口酒，美美的品味了一番，然后将自己的破碗放进食盒里，一手提着食盒，一手拿着挂着酒壶的竹竿大笑着转身离去。



    一如往常，老人来时突然，去时潇洒。从来不曾有过问好和道别。



    楚依然心情沉重的望着老人离去的方向，她不在意自己即将嫁给谁，和谁要相互携持一生，因为以她的身份来衡量，对方定然不会差到哪里去；但她在意自己的生死，在意相府的安危，害怕朝廷之乱，害怕天下大乱，害怕到时一朝宰相难以明哲保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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