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楚依然一早便到兰苑给楚相请安,简单的说了一下去普罗寺所发生的事和遇到的人,除了那位乞丐老人。
她仔细的观察着自己父亲的脸色,以为他会对她在普罗寺‘偶遇’宁王而感到震惊,然而楚相却只是微微皱了一下眉头,淡淡的和她对视了一眼,像是在想什么,又像是在观察她,最终只是沉默着点了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反倒是对于她半路救回一个小乞丐他有些话说。
“相府要收留一个孩子不是什么大事,但也不是随便什么孩子都可以收留的。”楚相说这话的时候表情异常的严肃,看着楚依然的眼神也十分的严厉,“你是我相府的嫡小姐,心善可以,但切不可心软。淮郡这次受灾,朝廷本就十分重视,所以赈灾也十分及时,朝廷拨放了大量的银子和粮食下去,据说灾情很快得到了缓解,为此皇上还封赏了赈灾官员。”
话点到为止,楚相相信即便她未曾接触过朝中事宜,可也听得懂这番话,想得明白这其中的厉害关系。
楚依然不负他所望的点了点头,但心中也不禁有些惶惶,她答应救治小孩时并未曾想过这么多,只觉得对于她来说救或者不救不过都是一件不值一提的小事罢了,而这一件小事能得老人一个承诺,于她来说是再好不过的。
然而楚相这番话,结合了她所见的那群难民,便不难想象这当中有多少人欺上瞒下、中饱私囊,而这些人背后又是什么样身份的人才能做到如此只手遮天,最后还能让他们瞒天过海的向上邀功受赏?
楚相显然对此事早已了然于心,但他选择了沉默,一朝宰相选择沉默无非两种情况,一是此事牵连甚广,怕在朝中引起**,二是此事楚相他自己也参与其中。
楚依然从来没有一腔热血,何况生在这高门侯府当中,有些事情看得多,听得多,便更知得轻重,懂得是是非非无对错。所以她通常不太懂什么是嫉恶如仇,也不太懂什么是义愤填膺,更不会为了真理而去做无谓的反抗,就像她之前对老人说的一样,难民的事归朝廷管,她管不了,也帮不了。
“女儿知道了,谨记父亲教诲。”父女之间说话很少有亲昵的态度,总是规矩有理却稍显疏离,但是在这个家里,她的母亲去世了,不管别人对她如何照顾,如何遵从,那些人始终和她没有直接的血亲关系,除了一母同胞的弟弟,她最大的依靠,最该亲近的人也只有生父楚相,所以虽然她不是嘴甜能讨长辈欢心的人,但她总喜欢做出一副乖巧懂事的模样亲昵的挽着楚相的手,而楚相治家虽然严厉刻板,但对她这种亲近却也受用,不曾苛责。
“不过那孩子既然救了就救了吧,不要让人知道他的来历就好。”说来说去那孩子终归是小事,他不过只是借此事稍微敲打一下楚依然而已。李氏走得早,楚依然从小又是一个让人不易亲近的人,赵氏虽然能干通透,相府上上下下在她手里打点得仅仅有条,但她和楚依然之间始终存在着一定的身份差别和非血亲的隔阂,许多教导她不便说,楚依然通常也不会请教于她。所以自然而然,在这相府里,还能提点、指导甚至是训话楚依然的便只有身为家主的楚相了,这也是为什么楚依然这个闺阁中的女子在看许多问题时会和大多数女子有所差别,少了些感情,多了几分理性,少了些许女儿的矫情,多了几分男子的凉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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