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依然看着楚依屏的激动，大概也知道她心中埋了多少委屈和不平，有她的也有赵夫人的。
然而再多的委屈和不平，失了理智就会显得没那么有道理。
平时那么一个嘴甜心巧的人，出了名的相府解语花，终还是不能在自己慌神的时候稳住自己的心思。
“小秋说玉壁她送给了我院中的丫鬟巧儿，但巧儿在我拿出这块玉壁那日夜里死了，被府里两个小厮抛尸在了数里之外的树林里。”
相对楚依屏的激动，楚依然就显得过分的冷静和无情。
始终轻言秀语，不受楚依屏一点影响，就是说到自己房里的丫鬟被抛尸，都说得极为寻常，没有波动。
只是事情已经牵扯到了人命，楚依然可以平静，其他人就未必能心平气和。
赵夫人显然没有想到事情会这般严重，那一刻的骇然根本无法掩饰。
就连楚仁杰的神情也更加凝重了几分。
而楚依屏不知是被吓着了还是心虚了，刚才那般指责楚依然的气势荡然无存，突然就沉默了。
楚依然又是一笑，淡淡的开口道：“我是信二娘为人的，只是这几日查得结果……”
话没说完，但意思却到了。
赵夫人凄苦的冷笑，“二姑娘不必多说安抚的话，我问心无愧，不需要这些虚话。”
“到底是怎么回事？”楚仁杰有些不耐烦的问着。
“爹爹，小秋本不愿承认。她的确将玉璧送给了巧儿，但是后来巧儿又将玉璧还于她，所以这玉璧丢在事发之地根本和巧儿没有任何关系，是有人害怕东窗事发，杀人灭口，栽赃嫁祸。”
“你的意思是说跟踪你的是小秋，巧儿是她杀的？”说这话的时候，楚仁杰回头看了一眼脸色铁青的赵夫人，然后又才看向楚依然，“她一个丫鬟还能使唤得动府中小厮帮她抛尸？”
“那丫头倒是承认了跟踪和杀人灭口，但却一口咬定并无人指使。”
“这不就结了吗，她对自己做的是供认不讳，为什么二姐就一定咬着有人指使，到底是暗示什么？”
楚依屏有些急切的将话抢了过去，顺便有质问了楚依然一番。
可有些心绪不宁的楚依屏还是忽略了楚仁杰的疑问，等其反应过来已经看到在场的三人正用一种怀疑的眼神看着她。
“我……”
“屏儿，今天这是怎么了？”楚依屏正要开口解释，楚依然却抢先一步，目光灼灼的盯着她问着，“这么急躁，可不像平日的你。”
“屏儿，你……”赵夫人就算再信任楚依屏，此时也因为她不同寻常的表现有了迟疑。
可看着楚依然和楚仁杰的神情，她又立马转了态度和神情，“二姑娘这话诛心啊！”
“二娘，我的话是诛心，可这府里有些人做事不仅诛心，还杀人呢。”
不知是被吓的，还是实在心虚，赵夫人身子猛地一软，倒退了两步。
“娘！”楚依屏见了，连忙上前扶着，然后愤恨的瞪着楚依然，“楚依然，你太过分了！”
“爹！”接着又转头看向到目前为止始终没有对此事发表意见的楚仁杰，希望他能在这时公平的说一句话。
然而楚仁杰此时竟连头都没有动一下，就连眼神都没有再给赵夫人和楚依屏一个。
他此时的神情和态度竟与楚依然如出一辙，沉默不语，不动声色。
丝毫让人猜不到他此刻心里在想些什么，但却有着让人不能忽视的冷漠和无情。
楚依屏和赵夫人看到这样的楚相，心里都不禁一颤。
在这相府里，楚仁杰待人向来宽厚，但这并不代表他在这府里没有威慑力。
毕竟是一朝之相，一家之主，不管为人如何宽厚，如何好说话，那都不过是表象。
只要一旦被触碰了底线，其本身的冷漠和残忍哪里是一般人能够企及和理解的。
“爹爹，女儿能查的就是这些，剩下的还请爹爹定夺。”
她的结论就是这些，最后的结果她不知道，所以不能定，也‘不敢’定。
说完，她静静的看着对面的父亲，没有去理会旁边的赵夫人和楚依屏。
她在等，等楚仁杰表态！
也在赌，赌背后那只手就在这里！
“你还有什么话可说？”
终于，楚仁杰转了身，面对着坐在他身边的赵夫人，冷眸静静的看着对方，不带丝毫感情的问了这么一句。
赵夫人内心咯噔一下，一颗心猛地沉到了湖底。
楚依然的不信任和指责让她委屈和愤怒，可却还能承受，毕竟不是亲生母女，双方平时关系冷淡，还有理由可说。
可楚仁杰，这个她相伴了二十多载的丈夫，面对如此局面，竟对她也没有一丝的信任和怜惜。
这得让她多心伤和心寒，所以这些年她对这个家的付出到底算什么？
“相爷，真就一点不信妾身吗？”
“玉璧是你院子里的，丫鬟也是你院子里的，若无人指使，一个丫鬟吃了熊心豹子胆敢对相府小姐动手？”
“所以就凭这样推断，相爷就认定了妾身是那般恶毒之人？”
赵夫人身子不由得晃了晃，就算被楚依屏扶着也差点摔倒在地上。
满眼失望，伤心欲绝的看着自己的丈夫，最后将怨恨的目光投射到楚依然身上，“二姑娘，我自问不曾薄待你，甚至事事优先想着你，顾虑着你，生怕你会因为我得身份与我生了嫌隙，甚至因此让屏儿从小就对我颇有怨言……。”
赵夫人越说越觉得自己这一辈子活得够傻，够没用！
不知道自己到底贪图了什么，最后竟是这样的下场，“二姑娘，我不曾对不起你，可你呢？”
楚依然静静的不说话，她知道这般粗暴的下赌是会伤人的，可这也是没有办法的办法，那夜遇袭事件的调查不能再拖下去了，必须在最短的时间内找出答案，否则在插下去，意义也不大了。
难得的，她回避了别人看向自己的眼神，第一次她有了心虚的感觉，真心对如果没有说谎的赵夫人感到抱歉。
“娘，别说了。”楚依屏扶着赵夫人，也是泪如雨下，只是相比之前的慌乱和焦虑，此时她倒是突然平静了下来。
“楚依然，你果然够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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