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自己母亲期待的眼神，北陌寒不着痕迹的苦笑了一下，心里有些酸涩和不平。
不可否认，这样的期待和关心是很温暖的。
至少在这皇宫里，他的母亲对他和北陌屿的爱是像寻常母亲一般纯粹的。
只是，若这期待的眼神早些时候出现是不是更好呢？
“变化？”他不太走心的应和着曹贵妃，“长大了，长高了，能说会道了。”
曹贵妃听他这么描述，忍不住眼带责备的瞅着他，没好气的道：“你就这么敷衍？”
“母妃若是好奇，等皇祖母寿辰的时候，你可将她叫到跟前好好看看啊。”
北陌寒脸上始终维持着不咸不淡的笑容，语气里充满了顺从和不在意。
知子莫若母，曹贵妃怎么会看不出来此时北陌寒的心思。
只是过去的事情就让它过去，谁也回不了头，北陌寒心里对她有怨也好，有恨也罢，她这个做母亲的只想给他最好的，看他走最适合的道路。
“你这明知道我不可能多和她接触的，毕竟楚相这些年可是花了不少心思隐藏她。”
“母妃这次大可放心，身上带着光环的人怎么都隐藏不了自己的，毕竟她长大了，谁都能忽视她的存在，但父皇一定不会。”
曹贵妃听了这话，非但没有露出一丝开心的神色，反倒是脸色一下变得凝重了起来，随即便陷入了沉思当中，好一会儿才忧心的对北陌寒说道：“你父皇的心思再明白不过，只是不知道他接下来会怎么做，你可得抓紧时间了。”
“母妃你且放心，我早有心里准备。”相对于曹贵妃的忧心，北陌寒显然从容许多。
然而曹贵妃却坚定的摇了摇头，“不止要有心理准备，我担心你父皇会不顾一切的下旨赐婚，你必须要在这之前切实的订下与楚小姐的婚约。”
“母妃觉得父皇会吞下当年那口气，让五弟娶楚小姐？”
“这不是他吞不吞下那口气的问题，而是他当年下了那道圣旨，君无戏言！”
曹贵妃语重心长的说着，皇家之中最是无情，权利和利益面前，那些过往的爱恨情仇又算得了什么？
所以为了皇位，让北陌辰娶楚依然又有何不可？
“可不管父皇怎么想，最终还得看楚相的意思，不是吗？”随手捻了一块糕点，配着上好的贡茶，他看上去很是惬意。
“话是这么说，可楚相毕竟不是李宴，他对陛下太过忠心，怕是陛下说什么他都不会有意见。”
拍了拍手上的糕点碎屑，拿出锦帕擦拭一番。
不经意间竟想起了之前挨了他一扇子的楚依然，嘴角便勾起了一抹浅笑。
那丫头也不知道在干什么？
恐怕还不知道自己已经成了他们现在谈论的话题焦点，成了他们权利争斗的牺牲品。
这样想来，他心里又多了几分惆怅。
想着那通透却又稀里糊涂的丫头，实在觉得这样的现实对她来说似乎有些不公道，有些残忍。
心里不禁又多了几分怜惜。
而此时在自己书房里看书的楚依然突然一阵鼻痒，忍不住狠狠地打了一个喷嚏。
还以为天太凉，让她受了寒，忙召来丫鬟给自己拿来外衫披上。
曹贵妃一直没听到北陌寒回话，便好奇的看着他，却见他拿着那锦帕愣神，脸上还带着一抹温和的笑容，只是眉心之间不太舒展。
“想什么呢，怎地出神了？”
“没什么。”蓦然回神，他有些掩饰的将手中的锦帕握了握，然后悄然放回袖中，“母妃，你看轻了楚相，这人的确忠心于父皇，可却不是愚忠，否则当年他不会敢娶李宴。”
曹贵妃将他细微的动作全都看在眼里，心里一阵担忧和猜测。
也不知是遗传还是巧合，这北陌家的男儿不用情便罢，一旦深陷情感便不可自拔。
生为女人，她本不该反对如此深情，毕竟难能可贵。
可现实是生在帝王之家，最是要不得的便是情深，最廉价的也是情深，最可笑的还是情深。
现在的北陌寒表面上是早已经放下了，甚至积极的做出有利于他将来的选择。
可曹贵妃却很清楚，他不是放下了，只是妥协了，然后将过去隐藏在了心底最深处。
“看来我得找个时间和楚相谈谈。”
“不可。”北陌寒没有丝毫迟疑的否定了曹贵妃的想法，“母妃得防着宫里别有用心的人，别落了口实。”
“可如今这事态，我是真担心你父皇……”
“母妃可曾想过你现在担心或许也正是父皇担心的，不可将其逼迫得太紧，让他不顾一切的使用非常手段。”北陌寒轻拍着自己目前的手，以此来安抚她焦虑的心，“母妃见楚相还不如多去皇祖母那里走动，皇祖母就是再想维持母子间的和谐，也不会拿北朝江山做牺牲。”
曹贵妃听了北陌寒的话，还是忍不住忧心的沉思了片刻，最后才轻叹了一口气道：“你说的对。”
片刻后，接着又道：“三郎，不管怎么样，母妃希望你与楚小姐好好相处，不要再沉溺在过去。”
北陌寒看着一脸担忧的曹贵妃，没有表现出多大的情绪，就只是对其露出一个安抚的笑容，“儿臣知道，我既然选择了她，这一生就不会轻易的负了她”
曹贵妃还算满意的点了点头，只是神色多是无奈，“有你这句话，我就放心了。”
“可母妃还有一事要谨慎，屿儿眼看渐渐长大了，有些事情怕是瞒不住了。”
“说到这事，我也正想和你商量，这孩子要是有楚家小姐那般安分倒好，可惜成天和楚家少爷混在一起，三天不捣乱不算完。”
说道北陌屿，曹贵妃只觉得一时头疼。
“她也不小了，有些事情母妃还是得与她晓以利害，长期往我那跑虽然是好，可也不是长久之法。”
“哎……”
相比起北陌寒的事，曹贵妃倒还真觉得北陌屿的事情更棘手，这宫里到处都是眼睛和嘴巴，许多事情就算想瞒也不容易瞒得住，有些秘密被人发现也只是时间问题。
“这事还得靠皇祖母，她老人家就算再生气，也不会置自己的孙女不管。”
“也只能这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