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后和北陌思南一怔,两人的脸色再难看了一分。
话都说到这份上了,明显楚依然就是在讽刺北陌思南,同时逼着北陌思南在众大臣以及大臣家属面前表明自己的态度。
到底是一个一意孤行,昏庸不公正的暴君还是一个懦弱无主见,但却能知错就改的懦弱君王。
“小娃娃,你好大的胆子,竟敢对陛下出言不逊!”
就在这时,人群中突然又传来一道人声。
只是这道声音威严却又显得老态龙钟,一听众人便都知道来人是谁,来人是如何的德高望重。
于是在场的所有人都不约而同的将目光投向声音传来的方向,然后纷纷整冠行礼,齐声拜见。
“恭迎九千岁。”
“行了,别行礼了,谁知道你们一个两个是不是口蜜腹剑,在心里骂我老不死呢!”
随着一句让人极其无语的话而来的是一个手柱赤金龙杖,行动蹒跚,鹤发鸡皮,但却神采奕奕的老人。
随行在其身后的赫然是没有前去参加太后寿辰祈福的北陌寒。
楚依然微感诧异,这个人她不曾见过,但却一点都不陌生。
先皇的老师,当今圣上的亚父,也是她母亲李宴的师傅,北朝立国以来唯一的一位九千岁——司南褚。
要知道这位九千岁如今已经八十高寿,基本不太出现在朝堂,不管世事,早已经颐养天年,只图天伦之乐。
今日虽是太后寿辰,但按照这九千岁往些年的做法,几乎没有人会认为他会出现,最多让人送上寿礼便罢。
所以,在这个时候见其出现,就算是楚依然也免不得感到惊讶。
“南褚公,您怎么来了?”
面对这位九千岁,太后也不得不给其三分面子,放下太后的姿态,热情的给予问候。
“是啊,亚父这会儿不该在府中照看你的那些花花草草吗,怎么突然进宫了?”
看到司南褚那瞬间,北陌思南便默默的将手中的剑递给了旁边的人,然后主动迎了上去,将其扶住。
“呵呵~人老了!走到哪里都让人嫌弃,干脆就不想出门,但就总有些不懂事的小子上门骚扰,非拉着我这个老东西出来走走。”
说话的时候,司南褚还刻意的回头瞪了一眼在另一边扶着他的北陌寒。
北陌寒连忙赔笑,态度恭敬,但言语中却带了几分随意,“您就是不懂我们晚辈孝敬您的心,那鱼儿在水中也得偶尔跳出来透透气,成天待在自己那个小茅屋里难道不闷得慌?”
司南褚不多理会北陌寒的话,只是笑着用手指了指他,颇有些知道些什么但就是不说明的样子。
“陛下,太后,这是做什么呢,一群人跪在这里?”司南褚拿着手中的龙杖颤巍巍的指着跪在地上的大臣们。
“呃……”
这个问题一出来,北陌思南和太后都有点为难了,不知道该如何回答。
司南褚这个九千岁可与其他老臣不同,其身份地位以及在北朝的声望是无人能比的,再加上其前后受北朝两位皇帝的信任,手持先皇钦赐赤金龙杖,给予他上可打昏君,下可惩奸臣的权利。
所以北陌思南是有些惧怕他的,当然这种怕和害怕李宴有所不同,毕竟司南褚不仅是他的亚父,同时也是他的老师,这当中免不得是有些学生对老师,儿子对父亲的那种敬畏在里边的。
“就为了那早已经被烧了个精光的宫殿?”老人家的目光此时已经落在差不多已经快被浇灭火的未央宫殿上,语气明显带着些诧异和不赞同,回头看向北陌思南,竟让北陌思南有些不敢言语。
“烧一次和烧两次有何区别,还不是一堆乱糟糟废墟?”
“亚父,您不知道……”
“陛下,你是真的将老东西教给你的东西一点不剩的全丢了!今日可是太后的寿辰,区区一座早已经毁掉的宫殿,值得陛下如此劳师动众,不惜毁掉太后寿宴?”
赤金龙杖‘咚’的一声闷响,狠狠地敲在了地上,声音不大却异常能震动北陌思南的心神,让其竟不敢出声多辩解。
“让不相干的人都散了吧。”
面对司南褚,北陌思南没有什么不服气,只有做错事后的不安,所以这时候司南褚说什么,他也没法反驳,只能依言将现场不相干的大臣和大臣家属遣了下去。
而曹贵妃这个时候便也很知趣的暂时代替太后招呼着那些大臣家属一起离开,只是途中忍不住有些不放心的看了一眼此时还跪在地上的楚依然,然后又与北陌寒交换了一下眼神,示意他多注意情势的变化。
人这一被遣散,场面就简单清净得多了,只是气氛也就不如司南褚刚来时那般还能让人有些喘息的机会,反倒是更加的压抑和凝重。
司南褚将还跪在原地的楚仁杰、楚依然,以及淑妃三人扫了一眼,狠狠地叹了一口气以后才道:“人都死了,怎么到现在还放不下?”
最后司南褚将目光放在北陌思南的身上,见他一脸隐忍,只是面对他不方便发作的样子。
又与太后交换了一个眼神,太后也只能无奈的对他摇了摇头,这些年他们母子之间的关系问题,她说的话北陌思南又能听得进去几句,这时候也只能寄希望司南褚能劝阻一番。
“你们几个……后来还能经常来看我的就只有阿宴了,所以老头子也有有幸听了不少阿宴的心里话。”提到自己一手交出来的那个徒弟,没有一点点骄傲是不可能的,可终究因其身上背负了太多悲剧而又生出许多伤感。
“不管是陛下还是仁杰,阿宴最终是想给你们一个太平的,她恨了那么年,怨了那么多年,与陛下对抗了那么多年,最后她也累了啊。”
“亚父,朕可是皇帝!阿宴她凭什么能在朕的面前那般肆意妄为?她不开心就能让北朝上下不安,她累了就想结束这场较量,什么都是她说了算,她凭什么?”
北陌思南实在不喜欢听到这种阿宴不计较,阿宴放弃了对他的怨恨这种话,他很像大声的反驳那又怎么样?
她放手了,难道就能彻底抹平之前她对他的伤害?她放手了,难道他就该不计前嫌?
那他的妻儿算什么?他这个皇帝算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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