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依然不过一时觉得好玩，有了那么一点胡思乱想，但不曾想第二日北陌寒竟突然受了凉，还发起了高烧。



    本来需要稍微冷静一点的两个人不得不再次共乘一辆马车，只是这次两个人在马车里各自的位置着实有点太过刻意，一个在马车这边，一个在马车那边。



    好几次楚依然想上前去试试他的温度，都被他提前制止，不让她靠近他分毫。



    美其名曰害怕将风寒传染给她。



    可楚依然心里却想着另一回事，心中满是疑惑和好奇，想着想着，瞅着他的样子，总会忍不住偷笑。



    只是这大冬天受了凉，还发了高烧，并不是什么小事，她心里也免不得担心。



    不过他不让她靠近，她也就只能将李嬷嬷叫进来好生伺候着他，她则在旁边时不时的调侃他两句。



    话倒不是很露骨，但有些话说出来总会让第三人觉得两人太过暧昧，惹得李嬷嬷担心焦虑的看了楚依然好几眼。



    而北陌寒被她这么调侃，心里既无奈又觉得好笑，没想到自己也有一天会在她面前沦落到这种尴尬的境地。



    这一路上还算顺畅安生，只是路途稍远，略显疲累。



    从帛阳离开，花了一天多时间终于到了下一个城镇，沐风在北陌寒的授意之下随意找了一个看上去还不错的客栈准备将所有人安顿下来，结果就在北陌寒和楚依然下车的时候，突然出现一个人挡在了他们面前。



    北陌寒和楚依然皆是一惊，接着身后的侍卫就已经护在了两个人身前，不让对方接近。



    但是来人不仅不退，反倒上前一步，举起自己的双手笑呵呵的道：“别紧张，我不是什么坏人。”



    声音出来，楚依然愣怔了片刻，目光不由得十分疑惑的落在对方身上，将对方上上下下仔细看了一个遍，然后悄悄用手拉了拉北陌寒的衣袖道：“好像真的不是坏人。”



    北陌寒微微皱了一下眉头，楚依然可不是什么见谁都没有防备的人，若不是心里有把握，她定然不会这么说，所以北陌寒有点好奇的轻声问道：“你认识？”



    “对，小姐认识我！”北陌寒与楚依然的对话已经非常小声了，几乎只能两个人才能听得到，但是离他们还有点距离的来人不仅听到了他们的说话，居然还开口接住了他们的对话。



    北陌寒看着对方，虽然上了些年纪，可样貌和身形看上去自有几分潇洒和气度，忍不住疑惑楚依然一个未出阁的女子怎么会认识这样一个男子？



    楚依然感受到了北陌寒的注视，回头莫名的回望着他，不明白他眼里干嘛突然生出一些不友好的情绪来。



    但刚才来人的那番话，她倒是已经肯定了对方的身份，只是心中惊讶对方居然能改变自己的样貌，让她都没有在第一时间认出他来。



    “呃……自己人。”楚依然对北陌寒解释着。



    北陌寒心中虽然有点介意和防备，可既然她都这么说了，当下也就让侍卫退了下去，然后示意对方有什么话进客栈说。



    进了客栈，三人随意找了一张桌子坐下来，然后北陌寒将身边人都遣散去守着，保证不会有人能够偷听得到他们的谈话。



    不等北陌寒询问，也无需楚依然介绍，对方自己便很有自觉的自我介绍了起来，“草民半言，见过宁王殿下。”



    “他是娘亲手下的人，可以算是看着我长大的。”楚依然知道只是一个名字根本没用，北陌寒想知道的是半言老人的身份。



    北陌寒听楚依然这么说，稍微有些惊讶，李晏以前手下的人？



    “和墨色一样的身份？”他以为她手里没有赤凤羽基本等同于身边没有什么可用的人了，可现看来她身边其实还是隐藏了不少人，至少先是墨色，接着出现了乞丐婆子，现在又来了一个名字奇怪的半言。



    “可以算，但不是。”不等楚依然回答，半言老人已经自己开口解释着，但话说一半，真正的身份还是没有明确的说出来。



    楚依然看着北陌寒稍显好奇的目光笑了笑，但也没有替半言老人进一步解释，而是直接看着半言老人道：“老头，你怎么会突然出现在这里？”



    “因为我知道你们会来这里，所以专门到这里来等着的。”



    “你怎么知道？”北陌寒有些诧异，若只是他一个人，没有人给他消息，他怎么可能掌握得到他们的行踪，毕竟从帛阳出来，他们的路线都是临时决定的。



    “我当然知道，你们这一路的行踪都在我的掌握之中。”半言老人倒也不隐瞒，丝毫不在意会不会引起北陌寒的抵触和怀疑，反倒是说得异常的理直气壮和自傲。



    而北陌寒得到这样的答案，很难不在心里对他生气警惕之心，他的行踪竟然被眼前这个人掌握了一路，若是对方不当面说出来，他根本是一点意识都没有。若这个人心存了不良心思，那该是多可怕的情况？



    倒是楚依然轻声一笑，然后不咸不淡的开口对半言老人道：“看来你这个乞丐头子当得很不错。”



    “乞丐头子？”北陌寒很疑惑的看了两人一眼。



    楚依然轻哂，知道北陌寒应该是被半言老人现在的形象给欺骗了，遂解释道：“你别被他现在的样子给迷惑了，他本来不是这样的，否则我也不会第一眼没认出他来。”



    北陌寒对这个答案倒是能接受，微微点了点头表示能理解，“所以你的情报都是来自散布在各个角落的乞丐？”



    “正是！”



    北陌寒看着半言老人的目光终于有了细微的变化，一点点惊讶之外，更多的是不可思议和欣赏。



    通常来说，大多数人对乞丐的印象都是一群需要救济的可怜人，很少有人会在意他们生存在这世上还有什么价值，几乎都忽略了他们除了不能吃饱穿暖，其实还是一个正常的人，耳能听，眼能观，嘴能说。



    他为了建立自己的情报组织耗费了不少心力和财力，可却从来没有想到过这种群体实际上也是可以成为自己的消息来源的。



    所以就这一点，他就不得不佩服半言老人，竟然能想到利用这么一个不起眼的群体作为自己的眼线和消息来源。



    不得不感叹不愧是李晏手下的人，李晏不愧是北朝最传奇的一位女将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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