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依然微怔，她能够明显感受得出北陌诀说这话的时候语气突然变得有些烦躁和愤怒，可她却想不出来这是为何。



    想不出来，索性就不想了，当前最重要的是她需要知道他在这个时候来月华宫是什么目的。



    她习惯性的无视一些自己觉得没有多大意义的话，非常直接了当的向脸上还对她留有不满情绪的北陌诀，“厉王殿下今日前来，不知是为何事？”



    北陌诀心中有点抑郁烦闷，他是真的很想看到楚依然在自己面前失态或者惊慌失措，可她却总是对他的挑衅无动于衷，将他显得像一个无理取闹的傻子，让他觉得自己的所作所为毫无意义。



    “还记得这个么？”因为再一次挑衅失败，北陌诀的脸上露出了明显的不快，不过这倒是比他平日里那种带着阴森笑容的样子好很多，至少直接单纯，让人心安不少，不至于随时防备着他。



    只见他一边瞪着楚依然，一边从衣袖礼拿出一个有他手掌大的绣包来，黑底红面，镶着金边，上边还绣着一只栩栩如生的兔子，样子看上去很精致，做工很是考究。



    楚依然不知道他突然拿出绣包来是什么意思，但脸上却没有显露出什么惊讶的神情，眼神虽然带着一点不解，但始终平静。



    北陌诀见她如此，心里便觉得更加的不快，突然从自己的位置上站起来，直接走到楚依然面前，将手里的绣包抵着楚依然面递到了她的眼前，语带一些戾气的道，“仔细悄悄，还记得这东西不？”



    “王爷！”一旁的墨色见北陌诀如此过分行为，连忙上前想要阻止他。



    而楚依然却始终冷静却带着些无情的抬目盯着他，抬手从他手里将那个绣包接了过来，轻笑着道：“自然记得，只是没想到这么多年了，王爷还留着。”



    北陌诀看着她的眼神猛地又多了一分恨意和愤怒，一声冷哼，有些咬牙切齿的道：“我这个人念旧，可不像你这般冷漠无情！”



    楚依然面上露出一丝疑惑，有点难以理解看着他，最终还是淡笑着道：“我不懂王爷这话是何意？”



    “其实我该感激你的，一个在皇宫里活得还不如乞丐，连那些个下贱的宫女阉人都能随便欺负的皇子，第一次感受到来自人的温暖，就是从这个绣包里掏出来的糖果。”



    或许是因为过往太过刻骨铭心，也太过残忍，如今提及，他的声音竟有些发颤，但却充满了不甘和仇恨，同时那双原本魅惑的双目突然过分的凌厉，带了一些泪意。



    楚依然有点被他的话和他的样子给震惊到了，她哪里曾想到不过是一个无心之举，在他这里却有着这样特殊的意义。



    可若是如他说的这样，他对她的恨意和愤怒又是从哪里来的？



    “是吗？”她想她应该说些什么的，可愣神了好一会儿，她却大脑一片空白，实在不知道这种情况她该说什么好，又能够说什么，所以最后也只是简单的回了这么两个字。



    “是吗？”北陌诀显然对她的这种回答相当的不满，以至于他十分夸张且嘲讽的重复了她说的话，然后恶狠狠地道：“果然当年你不过是无心而为，只是把我当成了一个乞丐来施舍而已，可你本质却是一个从小就冷漠可怕的恶毒女人！”



    眼见北陌诀越来越激动，墨色不得不不顾身份上前挤进两个人中间，然后将楚依然护在她的身后，厉声对北陌诀道：“王爷，请自重！”



    “王爷今日前来就是来声讨我冷漠无情吗？”楚依然听着北陌诀对她的不满，忍不住皱眉。



    她到底不是北陌诀，所以无法理解当年的一件小事为什么会让北陌诀深刻记忆道现在，而且在他的认知里还那般的严重。



    当年她给他那个绣包的确是无心而为，但却根本没有将他当成乞丐去施舍，但没想到这样竟似乎伤了他的自尊心，让他记恨道现在。



    北陌诀看着挡在自己眼前的墨色，又看了看她身后稍微变了眼色的楚依然，最终难得的忍了一口气，往后退了几步，苦笑着道：“我不是忘恩负义的人，你可以无情，可我不想欠你的，今天我是来还你当年的恩情的。”



    “什么意思？”楚依然有点被北陌诀搞糊涂了，从他的语气里听来，显然当年她的行为并没有得来他什么好感，反倒让他记恨上了她，可为什么这个时候又说要还她恩情？



    “我说过了，第一次感受到来自人的温暖是因为你，但第一次从温暖中再次坠入冰冷深渊也是因为你，当年你为什么就不愿意帮帮我，为什么你就不愿意在那个宫女面前说句话，为什么就是对我向你求助无动于衷！”当年的事情好似真的伤他很深，以至于他现在回忆起来异常的痛快，愤怒，怨恨，甚至是有点疯狂，他的责怪其实没有什么道理，可从他嘴里说出来却句句理直气壮，句句撕心裂肺。



    楚依然本不觉得最做错了什么，但此时竟也莫名的开始怀疑自己当时的决定，想着或许当时她是可以帮帮他的。



    “你知道在这宫里住着多少魑魅魍魉吗？住着多少人面兽心，猪狗不如的东西吗？你又知不知道就因为你的冷眼旁观，那些恶心下贱的东西对我做了什么！”



    北陌诀的每一句质问似乎都带着一种嗜血的绝望，直到一滴眼泪从他通红的双眼中落下，楚依然蓦然觉得心惊，背脊发凉，身子莫名的发颤。



    “王爷……你说的那些我都不知道，也不该我知道。”



    楚依然最终还是说了这么一句无心且无情的话，不是刻意，她只是实话实说，不说那时候她也才几岁，就是现在的她，不该她管的，她也不能管，更不会管，毕竟那些和她又有什么关系呢？



    而北陌诀听到她如此说，意料之中，但依然不敢相信，眼泪再次落下，只是这次却带着残忍的无声之笑，那笑让他显得极其的悲情和可怜，让人忍不住心酸。



    “我就知道……我就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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