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若珩垂了垂头，复又抬起来浅笑道：“许是天色暗了，走错了门。”
睁眼说瞎话！他武功明明那么好，还会走错路？鬼才信！玉若珩偷窥被人抓到，居然还能保持一副泰然的样子，丝毫不窘迫。白无瑕真的很想知道，到底出什么事，能在他脸上看到一个乱的表情。
白无瑕没有拆穿他，而是说：“那赶紧回去吧！外面挺冷的。”
玉若珩点了点头，缓缓地转过身去。脚步站定，他慢慢向前走了两步，却终是停了下来。回头看去，白无瑕正站在原地看着他的背影。
白无瑕被他的深眸一睇，连忙心虚地转过了身。
她这是在干什么？有什么不好面对的吗？想了想，白无瑕又转身，对上玉若珩深邃的眼睛，故作轻松地打招呼：“大过年的，你怎么会一个人在这？不是该和父母家人一起吗？”
“我习惯一个人过。”
这么绝情？“哦！那你家准备年货了吗？”
问完白无瑕才陡然想起，他的亲妈被他杀了，他的皇帝老爹对他也没什么感情，他一个人还需要准备年货吗？她不是揭人伤疤吗？“对不起，我……”
“无暇想说什么？”玉若珩倒是表现得很淡然。若不是他脸上时隐时现的微笑，白无瑕真的会以为他是机器人。
长得好就是优点多多，稍微笑一下都让人觉得如沐春风，白无瑕觉得心里暖洋洋的，听说多看美女几眼长寿，不知道多看美男几眼是不是也长寿？“没什么。互为邻里嘛，给你拜个新年好！祝你来年发大财。”
她的言语还是如此风趣，玉若珩会心地笑了笑，表情却依旧淡淡的，点了点头，他轻轻说道：“谢谢。”
然后两人对视了一眼，便很默契地同时转过了身，向相反的方向走去。
白无瑕的心突然感到了微微的疼痛。想起九岁那年妈妈和爸爸去国外旅游，她独自一个人在家里，听着噼里啪啦的鞭炮响，难受了好多天没睡着觉。就是从那时起，她学会了忍耐人生道路上漫长的孤独。
白无瑕深刻地明白，想找个说话的人都没有是什么滋味。
“等一下。”白无瑕忽然又转过身去，凄凉地笑了笑，道：“反正我现在也睡不着，你要不要进来坐坐，聊一聊？”
玉若珩定定地看着白无瑕，眸子里的晶亮闪了闪，许久，他才缓缓地点了点头。
进了屋中，白无瑕拿出一块毛布毯子放到炭火盆旁边，然后指着它对玉若珩说道：“把鞋子脱了盘腿坐到上面，我倒点水，拿点零食。聊天就得有聊天的环境嘛！”
“乐乐睡下了，我们聊天，会不会把他闹醒？”
白无瑕嗔笑道：“他比死猪睡得还沉呢！你使劲摇他他都不醒。就算哪天他老妈我被人家拐走了，他还要等自然醒才知道。”
玉若珩温润地笑了笑，走到挂衣服的架子上，盯着貂毛大衣发愣。
“是不是很漂亮？”白无瑕满意地问道。
“你喜欢么？”玉若珩慢声问道。
白无瑕把杯子递给玉若珩，自己脱了鞋子坐到了毛布毯子上，又招呼玉若珩过来坐。她喜滋滋地说道：“当然喜欢了，喜欢得不得了，终于做了回有钱人。有了它，下雪的时候就可以出去打雪仗了。”
见她如此欢喜，玉若珩的唇角忍不住扬了起来。尽管是用王子懿的名义送过去的，她不知道是他所送，但是玉若珩仍然觉得很满足。
他挨着白无瑕坐下，白无瑕立刻闻到了一股熟悉的清冽香。那天晚上，就是这个香气，环绕着她，让她可以安心地昏睡过去。
那天晚上，他的话，她每一句都听得清清楚楚，只是，装鸵鸟不想面对罢了。不管历史如何，她只知道，玉若珩已经有了个心爱的人。而她很贪心，只想要独一的爱。
“仿佛回到了以前。”玉若珩突然开口说道。
白无瑕看着他的侧脸，开心地笑了。
对啊，坐在他身边海阔天空的瞎聊着，虽然有时候玉若珩听不懂，但他从来不问，她想解释就解释，不想解释就算。虽然他当时面无表情，但有个人肯默默地听她唠叨，尤其是在她感到无法融入这个世界时，这是多么大的安慰啊？
那种贴心的表现，有种莫名的温馨。
这么久没有坐在一起聊天，再次这样，她竟然觉得时光倒流了，之前的疏离感一下子消失了。白无瑕在心里感慨万分。
“你身上，依然有清冽的香气，我记得我当时问你，你是不是带香囊了，你摇摇头，我接着问你，是什么办法弄得身上很香，你居然不甩我了。”白无瑕笑着指责道。
“不是，我以前有毒在身，需要常年浸泡在草药中，后来又经常对着草药研究药理，身上便有了这个味道。”玉若珩耐心地解释。“那时的我，蛊毒未清，不敢靠你太近，却又忍不住……”
白无瑕问出了心里话：“你不嫌我那个时候废话多，啰嗦吗？”
“你觉得自己啰嗦吗？”玉若珩认真地看着白无瑕，反问道。
白无瑕想了想，答道：“我心里感觉孤零零的，说些废话，会随着口水发泄出去，好受很多。那时我们可是共患难，大家都是瘸子。本来应该有很多共同语言的，可是你总是一声不吭的。刚开始时，我还以为你不爱搭理我，嫌我啰嗦呢！可是晚上我一个人练习站立时，你总是陪在我身边鼓励我，还为我唱歌。”
想起不爱言语的玉若珩坐在墙上，静静地为她唱着战歌，鼓励她不要放弃，她就感动得一塌糊涂。恍惚中，她看到了学生时代，楼下那些弹吉他唱情歌的男生们，和那些懵懂的青春岁月。
咯咯，想想都觉得很开心。白无瑕忍不住笑了出来。
回忆起那时，玉若珩也不由得笑了。
那段时光，虽然夹杂了很多的疼痛与汗水，但是有个人在患难时一直陪在自己身边，那种不离不弃的感动是其它东西永远也超越不了的。***